却说魏正元二年正月,扬州都督、镇东将军、领淮南军马毋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也。
闻司马师擅行废立之事,心中大怒。
长子毋丘甸曰:“父亲官居方面,司马师专权废主,国家有累卵之危,安可宴然自守?”俭曰:“吾儿之言是也。
”遂请刺史文钦商议。
钦乃曹爽门下客,当日闻俭相请,即来拜谒。
俭邀入后堂,礼毕,说话间,俭流泪不止。
钦问其故,俭曰:“司马师专权废主,天地反覆,安得不伤心乎!”钦曰:“都督镇守方面,若肯仗义讨贼,钦愿舍死相助。
钦中子文淑,小字阿鸯,有万夫不当之勇,常欲杀司马师兄弟,与曹爽报仇,今可令为先锋。
”俭大喜,即时酹酒为誓。
二人诈称太后有密诏,令淮南大小官兵将士,皆入寿春城,立一坛于西,宰白马歃血为盟,宣言司马师大逆不道,今奉太后密诏,令尽起淮南军马,仗义讨贼。
众皆悦服。
俭提六万兵,屯于项城。
文钦领兵二万在外为游兵,往来接应。
俭移檄诸郡,令各起兵相助。
却说司马师左眼肉瘤,不时痛痒,乃命医官割之,以药封闭,连日在府养病;忽闻淮南告急,乃请太尉王肃商议。
肃曰:“昔关云长威震华夏,孙权令吕蒙袭取荆州,抚恤将士家属,因此关公军势瓦解,今淮南将士家属,皆在中原,可急抚恤,更以兵断其归路:必有土崩之势矣。
”师曰:“公言极善。
但吾新割目瘤,不能自往。
若使他人,心又不稳。
”时中书侍郎钟会在侧,进言曰:“淮楚兵强,其锋甚锐;若遣人领兵去退,多是不利。
倘有疏虞,则大事废矣。
”师蹶然起曰:“非吾自在,不可破贼!”遂留弟司马昭守洛阳,总摄朝政。
师乘软舆,带病东行。
令镇东将军诸葛诞,总督豫州诸军,从安风津取寿春;又令征东将军胡遵,领青州诸军,出谯、宋之地,绝其归路;又遣荆州刺史、监军王基,领前部兵,先取镇南之地。
师领大军屯于襄阳,聚文武于帐下商议。
光禄勋郑袤曰:“毋丘俭好谋而无断,文钦有勇而无智。
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气正盛,不可轻敌;只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
此亚夫之长策也。
”监军王基曰:“不可。
淮南之反,非军民思乱也;皆因毋丘俭势力所逼,不得已而从之。
若大军一临,必然瓦解。
”师曰:“此言甚妙。
”遂进兵于氵隐水之上,中军屯于氵隐桥。
基曰:“南顿极好屯兵,可提兵星夜取之。
若迟则毋丘俭必先至矣。
”师遂令王基前部兵来南顿城下寨。
却说毋丘俭在项城,闻知司马师自来,乃聚众商议。
先锋葛雍曰:“南顿之地,依山傍水,极好屯兵;若魏兵先占,难以驱遣,可速取之。
”俭然其言,起兵投南顿来。
正行之间,前面流星
却说孔明用减兵添灶之法,退兵到汉中;司马懿恐有埋伏,不敢追赶,亦收兵回长安去了,因此蜀兵不曾折了一人。
孔明大赏三军已毕,回到成都,入见后主,奏曰:“老臣出了祁山,欲取长安,忽承陛下降诏召回,不知有何大事?”后主无言可对;良久,乃曰:“朕久不见丞相之面,心甚思慕,故特诏回,一无他事。
”孔明曰:“此非陛下本心,必有奸臣谗谮,言臣有异志也。
”后主闻言,默然无语。
孔明曰:“老臣受先帝厚恩,誓以死报。
今若内有奸邪,臣安能讨贼乎?”后主曰:“朕因过听宦官之言,一时召回丞相。
今日茅塞方开,悔之不及矣!”孔明遂唤众宦官究问,方知是苟安流言;急令人捕之,已投魏国去了。
孔明将妄奏的宦官诛戮,余皆废出宫外;又深责蒋琬、费祎等不能觉察奸邪,规谏天子。
二人唯唯服罪。
孔明拜辞后主,复到汉中,一面发檄令李严应付粮草,仍运赴军前;一面再议出师。
杨仪曰:“前数兴兵,军力罢敝,粮又不继;今不如分兵两班,以三个月为期:且如二十万之兵,只领十万出祁山,住了三个月,却教这十万替回,循环相转。
若此则兵力不乏,然后徐徐而进,中原可图矣。
”孔明曰:“此言正合我意。
吾伐中原,非一朝一夕之事,正当为此长久之计。
”遂下令,分兵两班,限一百日为期,循环相转,违限者按军法处治。
建兴九年春二月,孔明复出师伐魏。
时魏太和五年也。
魏主曹睿知孔明又伐中原,急召司马懿商议。
懿曰:“今子丹已亡,臣愿竭一人之力,剿除寇贼,以报陛下。
”睿大喜,设宴待之。
次日,人报蜀兵寇急。
睿即命司马懿出师御敌,亲排銮驾送出城外。
懿辞了魏主,径到长安,大会诸路人马,计议破蜀兵之策。
张郃曰:“吾愿引一军去守雍、郿,以拒蜀兵。
”懿曰:“吾前军不能独当孔明之众,而又分兵为前后,非胜算也。
不如留兵守上圭阝,余众悉往祁山。
公肯为先锋否?”郃大喜曰:“吾素怀忠义,欲尽心报国,惜未遇知己;今都督肯委重任,虽万死不辞!”于是司马懿令张郃为先锋,总督大军。
又令郭淮守陇西诸郡,其余众将各分道而进。
前军哨马报说:孔明率大军望祁山进发,前部先锋王平、张嶷,径出陈仓,过剑阁,由散关望斜谷而来。
司马懿谓张郃曰:“今孔明长驱大进,必将割陇西小麦,以资军粮。
汝可结营守祁山,吾与郭淮巡略天水诸郡,以防蜀兵割麦。
”郃领诺,遂引四万兵守祁山。
懿引大军望陇西而去。
却说孔明兵至祁山,安营已毕,见渭滨有魏军提备,乃谓诸将曰:“此必是司马懿也。
即今营中乏粮,屡遣人催并李严运米应付,却只是不到。
却说司马懿奏曰:“臣尝奏陛下,言孔明必出陈仓,故以郝昭守之,今果然矣。
彼若从陈仓入寇,运粮甚便。
今幸有郝昭、王双守把,不敢从此路运粮。
其余小道,搬运艰难。
臣算蜀兵行粮止有一月,利在急战。
我军只宜久守。
陛下可降诏,令曹真坚守诸路关隘,不要出战。
不须一月,蜀兵自走。
那时乘虚而击之,诸葛亮可擒也。
”睿欣然曰:“卿既有先见之明,何不自引一军以袭之?”懿曰:“臣非惜身重命,实欲存下此兵,以防东吴陆逊耳。
孙权不久必将僭号称尊;如称尊号,恐陛下伐之,定先入寇也:臣故欲以兵待之。
”正言间,忽近臣奏曰:“曹都督奏报军情。
”懿曰:“陛下可即令人告戒曹真:凡追赶蜀兵,必须观其虚实,不可深入重地,以中诸葛亮之计。
”睿即时下诏,遣太常卿韩暨持节告戒曹真:“切不可战,务在谨守;只待蜀兵退去,方才击之。
”司马懿送韩暨于城外,嘱之曰:“吾以此功让与子丹;公见子丹,休言是吾所陈之意,只道天子降诏,教保守为上。
追赶之人,大要仔细,勿遣性急气躁者追之。
”暨辞去。
却说曹真正升帐议事,忽报天子遣太常卿韩暨持节至。
真出寨接入,受诏已毕,退与郭淮、孙礼计议。
淮笑曰:“此乃司马仲达之见也。
”真曰:“此见若何?”淮曰:“此言深识诸葛亮用兵之法。
久后能御蜀兵者,必仲达也。
”真曰:“倘蜀兵不退,又将如何?”淮曰:“可密令人去教王双,引兵于小路巡哨,彼自不敢运粮。
待其粮尽兵退,乘势追击,可获全胜。
”孙礼曰:“某去祁山虚妆做运粮兵,车上尽装干柴茅草,以硫黄焰硝灌之,却教人虚报陇西运粮到。
若蜀人无粮,必然来抢。
待人其中,放火烧车,外以伏兵应之,可胜矣。
”真喜曰:“此计大妙!”即令孙礼引兵依计而行。
又遣人教王双引兵于小路上巡哨,郭淮引兵提调箕谷、街亭,令诸路军马守把险要。
真又令张辽子张虎为先锋,乐进子乐綝为副先锋,同守头营,不许出战。
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每日今人挑战,魏兵坚守不出。
孔明唤姜维等商议曰:“魏兵坚守不出,是料吾军中无粮也。
今陈仓转运不通,其余小路盘涉艰难,吾算随军粮草,不敷一月用度,如之奈何?”正踌躇间,忽报:“陇西魏军运粮数千车于祁山之西,运粮官乃孙礼也。
”孔明曰:“其人如何?”有魏人告曰:“此人曾随魏主出猎于大石山,忽惊起一猛虎,直奔御前,孙礼下马拔剑斩之。
从此封为上将军。
乃曹真心腹人也。
”孔明笑曰:“此是魏将料吾乏粮,故用此计:车上装载者,必是茅草引火之物。
吾平生专用火攻,彼乃欲以此计诱我耶?彼若知吾军去
却说姜维献计于马遵曰:“诸葛亮必伏兵于郡后,赚我兵出城,乘虚袭我。
某愿请精兵三千,伏于要路。
太守随后发兵出城,不可远去,止行三十里便回;但看火起为号,前后夹攻,可获大胜。
如诸葛亮自来,必为某所擒矣。
”遵用其计,付精兵与姜维去讫,然后自与梁虔引兵出城等候;只留梁绪、尹赏守城。
原来孔明果遣赵云引一军埋伏于山僻之中,只待天水人马离城,便乘虚袭之。
当日细作回报赵云,说天水太守马遵,起兵出城,只留文官守城。
赵云大喜,又令人报与张翼、高翔,教于要路截杀马遵。
此二处兵亦是孔明预先埋伏。
却说赵云引五千兵,径投天水郡城下,高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汝知中计,早献城池,免遭诛戮!”城上梁绪大笑曰:“汝中吾姜伯约之计,尚然不知耶?”云恰待攻城,忽然喊声大震,四面火光冲天。
当先一员少年将军,挺枪跃马而言曰:“汝见天水姜伯约乎!”云挺枪直取姜维。
战不数合,维精神倍长。
云大惊,暗忖曰:“谁想此处有这般人物!”正战时,两路军夹攻来,乃是马遵、梁虔引军杀回。
赵云首尾不能相顾,冲开条路,引败兵奔走,姜维赶来。
亏得张翼、高翔两路军杀出,接应回去。
赵云归见孔明,说中了敌人之计。
孔明惊问曰:“此是何人,识吾玄机?”有南安人告曰:“此人姓姜,名维,字伯约,天水冀人也;事母至孝,文武双全,智勇足备,真当世之英杰也。
”赵云又夸奖姜维枪法,与他人大不同。
孔明曰:“吾今欲取天水,不想有此人。
”遂起大军前来。
却说姜维回见马遵曰:“赵云败去,孔明必然自来。
彼料我军必在城中。
今可将本部军马,分为四枝:某引一军伏于城东,如彼兵到则截之。
太守与梁虔、尹赏各引一军城外埋伏。
梁绪率百姓在城上守御。
”分拨已定。
却说孔明因虑姜维,自为前部,望天水郡进发。
将到城边,孔明传令曰:“凡攻城池,以初到之日,激励三军,鼓噪直上。
若迟延日久,锐气尽隳,急难破矣。
”于是大军径到城下。
因见城上旗帜整齐,未敢轻攻。
候至半夜,忽然四下火光冲天,喊声震地,正不知何处兵来。
只见城上亦鼓噪呐喊相应,蜀兵乱窜。
孔明急上马,有关兴;张苞二将保护,杀出重围。
回头看时,正东上军马,一带火光,势若长蛇。
孔明令关兴探视,回报曰:“此姜维兵也。
”孔明叹曰:“兵不在多,在人之调遣耳。
此人真将才也!”收兵归寨,思之良久,乃唤安定人问曰:“姜维之母,现在何处?”答曰:“维母今居冀县。
”孔明唤魏延分付曰:“汝可引一军,虚张声势,诈取冀县。
若姜维到,可放入城。
”又问:
却说司马懿闻曹爽同弟曹羲、曹训、曹彦并心腹何晏,邓扬、丁谧、毕轨、李胜等及御林军,随魏主曹芳,出城谒明帝墓,就去畋猎。
懿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以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曹爽营;又令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曹羲营。
懿引旧官入后宫奏郭太后,言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
郭太后大惊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诛奸臣之计。
太后勿忧。
”太后惧怕,只得从之。
懿急令太尉蒋济、尚书令司马孚,一同写表,遣黄门赍出城外,径至帝前申奏。
懿自引大军据武库。
早有人报知曹爽家。
其妻刘氏急出厅前,唤守府官问曰:“今主公在外,仲达起兵何意?”守门将潘举曰:“夫人勿惊,我去问来。
”乃引弓弩手数十人,登门楼望之。
正见司马懿引兵过府前,举令人乱箭射下,懿不得过。
偏将孙谦在后止之曰:“太傅为国家大事,休得放箭。
”连止三次,举方不射。
司马昭护父司马懿而过,引兵出城屯于洛河,守住浮桥。
且说曹爽手下司马鲁芝,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商议曰:“今仲达如此变乱,将如之何?”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
”芝然其言。
敞急入后堂。
其姊辛宪英见之,问曰:“汝有何事,慌速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闭了城门,必将谋逆。
宪英曰:“司马公未必谋逆,特欲杀曹将军耳。
”敞惊曰:“此事未知如何?”宪英曰:“曹将军非司马公之对手,必然败矣。
”敞曰:“今鲁司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宪英曰:“职守,人之大义也。
凡人在难,犹或恤之;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
”敞从其言,乃与鲁芝引数十骑,斩关夺门而出。
人报知司马懿。
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
范与其子商议。
其子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
”范从其言,乃上马至平昌门,城门已闭,把门将乃桓范旧吏司蕃也。
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诏,可即开门。
”司蕃曰:“请诏验之。
”范叱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蕃只得开门放出。
范出的城外,唤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速随我去。
”蕃大惊,追之不及。
人报知司马懿。
懿大惊曰:“‘智囊’泄矣!如之奈何?”蒋济曰:“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
”懿乃召许允、陈泰曰:“汝去见曹爽,说太傅别无他事,只是削汝兄弟兵权而已。
”许、陈二人去了。
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至;令蒋济作书,与目持去见爽。
懿分付曰:“汝与爽厚,可领此任。
汝见爽,说吾与蒋济指洛水为誓,只因兵权之事,别无他意。
”尹大目依令而去。
却说曹爽正飞鹰走犬之际,忽报城内有变,太傅有表
却说东吴陆逊,自退魏兵之后,吴王拜逊为辅国将军,江陵侯,领荆州牧,自此军权皆归于逊。
张昭、顾雍启奏吴王,请自改元。
权从之,遂改为黄武元年。
忽报魏主遣使至,权召入。
使命陈说:“蜀前使人求救于魏,魏一时不明,故发兵应之;今已大悔,欲起四路兵取川,东吴可来接应。
若得蜀土,各分一半。
”权闻言,不能决,乃问于张昭、顾雍等。
昭曰:“陆伯言极有高见,可问之。
”权即召陆逊至。
逊奏曰:“曹丕坐镇中原,急不可图;今若不从,必为仇矣。
臣料魏与吴皆无诸葛亮之敌手。
今且勉强应允,整军预备,只探听四路如何。
若四路兵胜,川中危急,诸葛亮首尾不能救,主上则发兵以应之,先取成都,深为上策;如四路兵败,别作商议。
”权从之,乃谓魏使曰:“军需未办,择日便当起程。
”使者拜辞而去。
权令人探得西番兵出西平关,见了马超,不战自退;南蛮孟获起兵攻四郡,皆被魏延用疑兵计杀退回洞去了;上庸孟达兵至半路,忽然染病不能行;曹真兵出阳平关,赵子龙拒住各处险道,果然“一将守关,万夫莫开”。
曹真屯兵于斜谷道,不能取胜而回。
孙权知了此信,乃谓文武曰:“陆伯言真神算也。
孤若妄动,又结怨于西蜀矣。
”忽报西蜀遣邓芝到。
张昭曰:“此又是诸葛亮退兵之计,遣邓芝为说客也。
”权曰:“当何以答之?”昭曰:“先于殿前立一大鼎,贮油数百斤,下用炭烧。
待其油沸,可选身长面大武士一千人,各执刀在手,从宫门前直摆至殿上,却唤芝入见。
休等此人开言下说词,责以郦食其说齐故事,效此例烹之,看其人如何对答。

权从其言,遂立油鼎,命武士立于左右,各执军器,召邓芝入。
芝整衣冠而入。
行至宫门前,只见两行武士,威风凛凛,各持钢刀、大斧、长戟、短剑,直列至殿上。
芝晓其意,并无惧色,昂然而行。
至殿前,又见鼎镬内热油正沸。
左右武士以目视之,芝但微微而笑。
近臣引至帘前,邓芝长揖不拜。
权令卷起珠帘,大喝曰:“何不拜!”芝昂然而答曰:“上国天使,不拜小邦之主。
”权大怒曰:“汝不自料,欲掉三寸之舌,效郦生说齐乎!可速入油鼎。
”芝大笑曰:“人皆言东吴多贤,谁想惧一儒生!”权转怒曰:“孤何惧尔一匹夫耶?”芝曰:“既不惧邓伯苗,何愁来说汝等也?”权曰:“尔欲为诸葛亮作说客,来说孤绝魏向蜀,是否?”芝曰:“吾乃蜀中一儒生,特为吴国利害而来。
乃设兵陈鼎,以拒一使,何其局量之不能容物耶!”权闻言惶惶,即叱退武士,命芝上殿,赐坐而问曰:“吴、魏之利害若何?愿先生教我。
”芝曰:“大王欲与蜀和
却说献计者,乃尚书孙资也。
曹睿问曰:“卿有何妙计?”资奏曰:“昔太祖武皇帝收张鲁时,危而后济;常对群臣曰:‘南郑之地,真为天狱。
’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非用武之地。
今若尽起天下之兵伐蜀,则东吴又将入寇。
不如以现在之兵,分命大将据守险要,养精蓄锐。
不过数年,中国日盛,吴、蜀二国必自相残害:那时图之,岂非胜算?乞陛下裁之。
”睿乃问司马懿曰:“此论若何?懿奏曰:“孙尚书所言极当。
”睿从之,命懿分拨诸将守把险要,留郭淮、张郃守长安。
大赏三军,驾回洛阳。
却说孔明回到汉中,计点军士,只少赵云、邓芝,心中甚忧;乃令关兴、张苞,各引一军接应。
二人正欲起身,忽报赵云、邓芝到来,并不曾折一人一骑;辎重等器,亦无遗失。
孔明大喜,亲引诸将出迎。
赵云慌忙下马伏地曰:“败军之将,何劳丞相远接?”孔明急扶起,执手而言曰:“是吾不识贤愚,以致如此!各处兵将败损,惟子龙不折一人一骑,何也?”邓芝告曰:“某引兵先行,子龙独自断后,斩将立功,敌人惊怕,因此军资什物,不曾遗弃。
”孔明曰:“真将军也!”遂取金五十斤以赠赵云,又取绢一万匹赏云部卒。
云辞曰:“三军无尺寸之功,某等俱各有罪;若反受赏,乃丞相赏罚不明也。
且请寄库,候今冬赐与诸军未迟。
”孔明叹曰:“先帝在日,常称子龙之德,今果如此!”乃倍加钦敬。
忽报马谡、王平、魏延、高翔至。
孔明先唤王平入帐,责之曰:“吾令汝同马谡守街亭,汝何不谏之,致使失事?”平曰:“某再三相劝,要在当道筑土城,安营守把。
参军大怒不从,某因此自引五千军离山十里下寨。
魏兵骤至,把山四面围合,某引兵冲杀十余次,皆不能入。
次日土崩瓦解,降者无数。
某孤军难立,故投魏文长求救。
半途又被魏兵困在山谷之中,某奋死杀出。
比及归寨,早被魏兵占了。
及投列柳城时,路逢高翔,遂分兵三路去劫魏寨,指望克复街亭。
因见街亭并无伏路军,以此心疑。
登高望之,只见魏延、高翔被魏兵围住,某即杀入重围,救出二将,就同参军并在一处。
某恐失却阳平关,因此急来回守。
非某之不谏也。
丞相不信,可问各部将校。
”孔明喝退,又唤马谡入帐。
谡自缚跪于帐前。
孔明变色曰:“汝自幼饱读兵书,熟谙战法。
吾累次丁宁告戒:街亭是吾根本。
汝以全家之命,领此重任。
汝若早听王平之言,岂有此祸?今败军折将,失地陷城,皆汝之过也!若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汝今犯法,休得怨吾。
汝死之后,汝之家小,吾按月给与禄粮,汝不必挂心。
”叱左右推出斩之。
谡泣曰:“丞相
却说司马懿被张翼、廖化一阵杀败,匹马单枪,望密林间而走。
张翼收住后军,廖化当先追赶。
看看赶上,懿着慌,绕树而转。
化一刀砍去,正砍在树上;及拔出刀时,懿已走出林外。
廖化随后赶出,却不知去向,但见树林之东,落下金盔一个。
廖化取盔捎在马上,一直望东追赶。
原来司马懿把金盔弃于林东,却反向西走去了。
廖化追了一程,不见踪迹,奔出谷口,遇见姜维,同回寨见孔明。
张嶷早驱木牛流马到寨,交割已毕,获粮万余石。
廖化献上金盔,录为头功。
魏延心中不悦,口出怨言。
孔明只做不知。
且说司马懿逃回寨中,心甚恼闷。
忽使命赍诏至,言东吴三路入寇,朝廷正议命将抵敌,令懿等坚守勿战。
懿受命已毕,深沟高垒,坚守不出。
却说曹睿闻孙权分兵三路而来,亦起兵三路迎之:令刘劭引兵救江夏,田豫引兵救襄阳,睿自与满宠率大军救合淝。
满宠先引一军至巢湖口,望见东岸战船无数,旌旗整肃。
宠入军中奏魏主曰:“吴人必轻我远来,未曾提备;今夜可乘虚劫其水寨,必得全胜。
”魏主曰:“汝言正合朕意。
”即令骁将张球领五千兵,各带火具,从湖口攻之;满宠引兵五千,从东岸攻之。
是夜二更时分,张球、满宠各引军悄悄望湖口进发;将近水寨,一齐呐喊杀入。
吴兵慌乱,不战而走;被魏军四下举火,烧毁战船、粮草、器具不计其数。
诸葛瑾率败兵逃走沔口。
魏兵大胜而回。
次日,哨军报知陆逊。
逊集诸将议曰:“吾当作表申奏主上,请撤新城之围,以兵断魏军归路,吾率众攻其前:彼首尾不敌,一鼓可破也。
”众服其言。
陆逊即具表,遣一小校密地赍往新城。
小校领命,赍着表文,行至渡口,不期被魏军伏路的捉住,解赴军中见魏主曹睿。
睿搜出陆逊表文,览毕,叹曰:“东吴陆逊真妙算也!”遂命将吴卒监下,令刘劭谨防孙权后兵。
却说诸葛瑾大败一阵,又值暑天,人马多生疾病;乃修书一封,令人转达陆逊,议欲撤兵还国。
逊看书毕,谓来人曰:“拜上将军:吾自有主意。
”使者回报诸葛瑾。
瑾问:“陆将军作何举动?”使者曰:“但见陆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
”瑾大惊,亲自往陆逊营中,与逊相见,问曰:“今曹睿亲来,兵势甚盛,都督何以御之?”逊曰:“吾前遣人奉表于主上,不料为敌人所获。
机谋既泄,彼必知备;与战无益,不如且退。
已差人奉表约主上缓缓退兵矣。
”瑾曰:“都督既有此意,即宜速退,何又迟延?”逊曰:“吾军欲退,当徐徐而动。
今若便退,魏人必乘势追赶:此取败之道也。
足下宜先督船只诈为拒敌之意,吾悉以人马向
却说杨仪闻报前路有兵拦截,忙令人哨探。
回报说魏延烧绝栈道,引兵拦路。
仪大惊曰:“丞相在日,料此人久后必反,谁想今日果然如此!今断吾归路,当复如何?”费祎曰:“此人必先捏奏天子,诬吾等造反,故烧绝栈道,阻遏归路。
吾等亦当表奏天子,陈魏延反情,然后图之。
”姜维曰:“此间有一小径,名槎山,虽崎岖险峻,可以抄出栈道之后。
”一面写表奏闻天子,一面将人马望槎山小道进发。
且说后主在成都,寝食不安,动止不宁;夜作一梦,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倒;遂惊觉,坐而待旦,聚集文武,入朝圆梦。
谯周曰:“臣昨夜仰观天文,见一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落于西南,主丞相有大凶之事。
今陛下梦山崩,正应此兆。
”后主愈加惊怖。
忽报李福到,后主急召入问之。
福顿首泣奏丞相已亡;将丞相临终言语,细述一遍。
后主闻言大哭曰:“天丧我也!”哭倒于龙床之上。
侍臣扶入后宫。
吴太后闻之,亦放声大哭不已。
多官无不哀恸,百姓人人涕泣。
后主连日伤感,不能设朝。
忽报魏延表奏杨仪造反,群臣大骇,入宫启奏后主,时吴太后亦在宫中。
后主闻奏大惊,命近臣读魏延表。
其略曰:“征西大将军、南郑侯臣魏延,诚惶诚恐,顿首上言:杨仪自总兵权,率众造反,劫丞相灵柩,欲引敌人入境。
臣先烧绝栈道,以兵守御。
谨此奏闻。
”读毕,后主曰:“魏延乃勇将,足可拒杨仪等众,何故烧绝栈道?”吴太后曰:“尝闻先帝有言:孔明识魏延脑后有反骨,每欲斩之;因怜其勇,故姑留用。
今彼奏杨仪等造反,未可轻信。
杨仪乃文人,丞相委以长史之任,必其人可用。
今日若听此一面之词,杨仪等必投魏矣。
此事当深虑远议,不可造次。
”众官正商议间,忽报:长史杨仪有紧急表到。
近臣拆表读曰:“长史、绥军将军臣杨仪,诚惶诚恐,顿首谨表:丞相临终,将大事委于臣,照依旧制,不敢变更,使魏延断后,姜维次之。
今魏延不遵丞相遗语,自提本部人马,先入汉中,放火烧断栈道,劫丞相灵车,谋为不轨。
变起仓卒,谨飞章奏闻。
”太后听毕,问:“卿等所见若何?”蒋琬奏曰:“以臣愚见:杨仪为人虽禀性过急,不能容物,至于筹度粮草,参赞军机,与丞相办事多时,今丞相临终,委以大事,决非背反之人。
魏延平日恃功务高,人皆下之;仪独不假借,延心怀恨;今见仪总兵,心中不服,故烧栈道,断其归路,又诬奏而图陷害。
臣愿将全家良贱,保杨仪不反。
实不敢保魏延。
”董允亦奏曰:“魏延自恃功高,常有不平之心,口出怨言。
向所以不即反者,惧丞相耳。
今丞相新亡,乘机为乱,势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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