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表八金剛既送唐僧回國不題。
那三層門下,有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走向觀音菩薩前啓道:“弟子等向蒙菩薩法旨,暗中保護聖僧,今日聖僧行滿,菩薩繳了佛祖金旨,我等望菩薩準繳法旨。
”菩薩亦甚喜道:“準繳,準繳。
”又問道:“那唐僧四衆,一路上心行何如?”諸神道:“委實心虔志誠,料不能逃菩薩洞察。
但只是唐僧受過之苦,真不可言。
他一路上歷過的災愆患難,弟子已謹記在此,這就是他災難的簿子。
”菩薩從頭看了一遍。
上寫着:
蒙差揭諦皈依旨,謹記唐僧難數清:金蟬遭貶第一難,
出胎幾殺第二難,滿月拋江第三難,尋親報冤第四難,
出城逢虎第五難,落坑折從第六難,雙叉嶺上第七難,
兩界山頭第八難,陡澗換馬第九難,夜被火燒第十難,
失卻袈裟十一難,收降八戒十二難,黃風怪阻十三難,
請求靈吉十四難,流沙難渡十五難,收得沙僧十六難,
四聖顯化十七難,五莊觀中十八難,難活人蔘十九難,
貶退心猿二十難,黑松林失散二十一難,寶象國捎書二十二難,
金鑾殿變虎二十三難,平頂山逢魔二十四難,蓮花洞高懸二十五難,
烏雞國救主二十六難,被魔化身二十七難,號山逢怪二十八難,
風攝聖僧二十九難,心猿遭害三十難,請聖降妖三十一難,
黑河沉沒三十二難,搬運車遲三十三難,大賭輸贏三十四難,
祛道興僧三十五難,路逢大水三十六難,身落天河三十七難,
魚籃現身三十八難,金兜山遇怪三十九難,普天神難伏四十難,
問佛根源四十一難,吃水遭毒四十二難,西樑國留婚四十三難,
琵琶洞受苦四十四難,再貶心猿四十五難,難辨獼猴四十六難,
路阻火焰山四十七難,求取芭蕉扇四十八難,收縛魔王四十九難,
賽城掃塔五十難,取寶救僧五十一難,棘林吟詠五十二難,
小雷音遇難五十三難,諸天神遭困五十四難,稀柿疼穢阻五十五難,
朱紫國行醫五十六難,拯救疲癃五十七難,降妖取後五十八難,
七情迷沒五十九難,多目遭傷六十難,路阻獅駝六十一難,
怪分三色六十二難,城裏遇災六十三難,請佛收魔六十四難,
比丘救子六十五難,辨認真邪六十六難,松林救怪六十七難,
僧房臥病六十八難,無底洞遭困六十九難,滅法國難行七十難,
隱霧山遇魔七十一難,鳳仙郡求雨七十二難,失落兵器七十三難,
會慶釘鈀七十四難,竹節山遭難七十五難,玄英洞受苦七十六難,
趕捉犀牛七十七難,天竺招婚七十八難,銅臺府監禁七十九難,
凌雲渡脫胎八十
卻說李、郭二賊欲弒獻帝。
張濟、樊稠諫曰:“不可。
今日若便殺之,恐衆人不服,不如仍舊奉之爲主,賺諸侯入關,先去其羽翼,然後殺之,天下可圖也。
”李、郭二人從其言,按住兵器。
帝在樓上宣諭曰:“王允既誅,軍馬何故不退?”李傕、郭汜曰:“臣等有功王室,未蒙賜爵,故不敢退軍。
”帝曰:“卿欲封何爵?”李、郭、張、樊四人各自寫職銜獻上,勒要如此官品,帝只得從之。
封李傕爲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郭汜爲後將軍美陽侯假節鉞,同秉朝政;樊稠爲右將軍萬年侯,張濟爲驃騎將軍平陽侯,領兵屯弘農。
其餘李蒙、王方等,各爲校尉。
然後謝恩,領兵出城。
又下令追尋董卓屍首,獲得些零碎皮骨,以香木雕成形體,安湊停當,大設祭祀,用王者衣冠棺槨,選擇吉日,遷葬郿塢。
臨葬之期,天降大雷雨,平地水深數尺,霹靂震開其棺,屍首提出棺外。
李傕候晴再葬,是夜又復如是。
三次改葬,皆不能葬,零皮碎骨,悉爲雷火消滅。
天之怒卓。
可謂甚矣!
且說李傕、郭汜既掌大權,殘虐百姓;密遣心腹侍帝左右,觀其動靜。
獻帝此時舉動荊棘。
朝廷官員,並由二賊升降。
因採人望,特宣朱儁入朝封爲太僕,同領朝政。
一日,人報西涼太守馬騰;幷州刺史韓遂二將引軍十餘萬,殺奔長安來,聲言討賊。
原來二將先曾使人入長安,結連侍中馬宇、諫議大夫種邵、左中郎將劉範三人爲內應,共謀賊黨。
三人密奏獻帝,封馬騰爲徵西將軍、韓遂爲鎮西將軍,各受密詔,併力討賊。
當下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聞二軍將至,一同商議禦敵之策。
謀士賈詡曰:“二軍遠來,只宜深溝高壘,堅守以拒之。
不過百日,彼兵糧盡,必將自退,然後引兵追之,二將可擒矣。
”李蒙、王方出曰:“此非好計。
願借精兵萬人,立斬馬騰、韓遂之頭,獻於麾下。
”賈詡曰:“今若即戰,必當敗績。
”李蒙、王方齊聲曰:“若吾二人敗,情願斬首;吾若戰勝,公亦當輸首級與我。
”詡謂李傕、郭汜曰:“長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險峻,可使張、樊兩將軍屯兵於此,堅壁守之;待李蒙、王方自引兵迎敵,可也。
”李傕、郭汜從其言,點一萬五千人馬與李蒙、王方。
二人忻喜而去,離長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西涼兵到,兩個引軍迎去。
西涼軍馬攔路擺開陣勢。
馬騰、韓遂聯轡而出,指李蒙、王方罵曰:“反國之賊!誰去擒之?”言未絕,只見一位少年將軍,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手執長槍,坐騎駿馬,從陣中飛出。
原來那將即馬騰之子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歲,英勇無敵。
王方欺他年幼,躍馬迎戰
卻說賈詡料知曹操之意,便欲將計就計而行,乃謂張繡曰:“某在城上見曹操繞城而觀者三日。
他見城東南角磚土之色,新舊不等,鹿角多半毀壞,意將從此處攻進,卻虛去西北上積草,詐爲聲勢,欲哄我撤兵守西北,彼乘夜黑必爬東南角而進也。
繡曰:“然則奈何?”詡曰:“此易事耳。
來日可令精壯之兵,飽食輕裝,盡藏於東南房屋內,卻教百姓假扮軍士,虛守西北。
夜間任他在東南角上爬城。
俟其爬進城時,一聲炮響,伏兵齊起,操可擒矣。
”繡喜,從其計。
早有探馬報曹操,說張繡盡撤兵在西北角上,吶喊守城,東南卻甚空虛。
操曰:“中吾計矣!”遂命軍中密備鍬?爬城器具。
日間只引軍攻西北角。
至二更時分,卻領精兵於東南角上爬過壕去,砍開鹿角。
城中全無動靜,衆軍一齊擁入。
只聽得一聲炮響,伏兵四起。
曹軍急退,背後張繡親驅勇壯殺來。
曹軍大敗,退出城外,奔走數十里。
張繡直殺至天明方收軍入城。
曹操計點敗軍,折兵五萬餘人,失去輜重無數。
呂虔、于禁俱各被傷。
卻說賈詡見操敗走,急勸張繡遺書劉表,使起兵截其後路。
表得書,即欲起兵。
忽探馬報孫策屯兵湖口。
蒯良曰:“策屯兵湖口,乃曹操之計也。
今操新敗,若不乘勢擊之,後必有患。
”表乃令黃祖堅守隘口,自己統兵至安衆縣截操後路;一面約會張繡。
繡知表兵已起,即同賈詡引兵襲操。
且說操軍緩緩而行,至襄城,到淯水,操忽於馬上放聲大哭。
衆驚問其故,操曰:“吾思去年於此地折了吾大將典韋,不由不哭耳!”因即下令屯住軍馬,大設祭筵,弔奠典韋亡魂。
操親自拈香哭拜,三軍無不感嘆。
祭典韋畢,方祭侄曹安民及長子曹昂,並祭陣亡軍士;連那匹射死的大宛馬,也都致祭。
次日,忽荀□差人報說:“劉表助張繡屯兵安衆,截吾歸路。
”操答彧書曰:“吾日行數裏,非不知賊來追我;然吾計劃已定,若到安衆,破繡必矣。
君等勿疑。
”便催軍行至安衆縣界。
劉表軍已守險要,張繡隨後引軍趕來。
操乃令衆軍黑夜鑿險開道,暗伏奇兵。
及天色微明,劉表、張繡軍會合,見操兵少,疑操遁去,俱引兵入險擊之。
操縱奇兵出,大破兩家之兵。
曹兵出了安衆隘口,於隘外下塞。
劉表、張繡各整敗兵相見。
表曰:“何期反中曹操奸計!”繡曰:“容再圖之。
”於是兩軍集於安衆。
且說荀彧探知袁紹欲興兵犯許都,星夜馳書報曹操。
操得書心慌,即日回兵。
細作報知張繡,繡欲追之。
賈詡曰:“不可追也,追之必敗。
”劉表曰:“今日不追,坐失機會矣。
”力勸繡引軍萬餘同往追之。
約行十餘里,趕上曹軍後隊。
曹軍奮力接戰,繡
卻說曹操欲斬劉岱、王忠。
孔融諫曰:“二人本非劉備敵手,若斬之,恐失將士之心。
”操乃免其死,黜罷爵祿。
欲自起兵伐玄德。
孔融曰:“方今隆冬盛寒,未可動兵,待來春未爲晚也。
可先使人招安張繡、劉表,然後再圖徐州。
”操然其言,先遣劉曄往說張繡。
曄至襄城,先見賈詡,陳說曹公盛德。
詡乃留曄於家中。
次日來見張繡,說曹公遣劉曄招安之事。
正議間,忽報袁紹有使至。
繡命入。
使者呈上書信。
繡覽之,亦是招安之意。
詡問來使曰:“近日興兵破曹操,勝負何如?”使曰:“隆冬寒月,權且罷兵。
今以將軍與荊州劉表俱有國士之風,故來相請耳。
”詡大笑曰:“汝可便回見本初,道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國士乎!”當面扯碎書,叱退來使。
張繡曰:“方今袁強曹弱;今毀書叱使,袁紹若至,當如之何?”詡曰:“不如去從曹操。
”繡曰:“吾先與操有仇,安得相容?”詡曰:“從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詔,征伐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從之,必不以我爲重,操雖弱,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曹公王霸之志,必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
願將軍無疑焉。
”繡從其言,請劉曄相見。
曄盛稱操德,且曰:“丞相若記舊怨,安肯使某來結好將軍乎?”繡大喜,即同賈詡等赴許都投降。
繡見操,拜於階下。
操忙扶起,執其手曰:“有小過失,勿記於心。
”遂封繡爲揚武將軍,封賈詡爲執金吾使。
操即命繡作書招安劉表。
賈詡進曰:“劉景升好結納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說之,方可降耳。
”操問荀攸曰:“誰人可去?”攸曰:“孔文舉可當其任。
”操然之。
攸出見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備行人之選。
公可當此任否?”融曰:“吾友禰衡,字正平,其才十倍於我。
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備行人而已。
我當薦之天子。
”於是遂上表奏帝。
其文曰:“臣聞洪水橫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賢俊。
昔世宗繼統,將弘基業;疇諮熙載,羣士響臻。
陛下睿聖,纂承基緒,遭遇厄運,勞謙日昃;維嶽降神,異人並出。
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躒。
初涉藝文,升堂睹奧;目所一見,輒誦之口,耳所暫聞,不忘於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潛計,安世默識,以衡準之,誠不足怪。
忠果正直,志懷霜雪;見善若驚,嫉惡若仇;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
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
飛辯騁詞,溢氣坌涌;解疑釋結,臨敵有餘。
昔賈誼求試屬國,詭系單于;終軍欲以長纓,牽制勁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
近日路
卻說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
當下李儒扶起董卓,至書院中坐定,卓曰:“汝爲何來此?”儒曰:“儒適至府門,知太師怒入後園,尋問呂布。
因急走來,正遇呂布奔走,云:‘太師殺我!’儒慌趕入園中勸解,不意誤撞恩相。
死罪!死罪!”卓曰:“叵耐逆賊!戲吾愛姬,誓必殺之!”儒曰:“恩相差矣。
昔楚莊王絕纓之會,不究戲愛姬之蔣雄,後爲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
今貂蟬不過一女子,而呂布乃太師心腹猛將也。
太師若就此機會,以蟬賜布,布感大恩,必以死報太師。
太師請自三思。
”卓沈吟良久曰:“汝言亦是,我當思之。
”儒謝而去。
卓入後堂,喚貂蟬問曰:“汝何與呂布私通耶?”蟬泣曰:“妾在後園看花,呂布突至。
妾方驚避,布曰:‘我乃太師之子,何必相避?’提戟趕妾至鳳儀亭。
妾見其心不良,恐爲所逼,欲投荷池自盡,卻被這廝抱住。
正在生死之間,得太師來,救了性命。
”董卓曰:“我今將汝賜與呂布,何如?”貂蟬大驚,哭曰:“妾身已事貴人,今忽欲下賜家奴,妾寧死不辱!”遂掣壁間寶劍欲自刎。
卓慌奪劍擁抱曰:“吾戲汝!”貂蟬倒於卓懷,掩面大哭曰:“此必李儒之計也!儒與布交厚,故設此計;故不顧惜太師體面與賤妾性命。
妾當生噬其肉!”卓曰:“吾安忍舍汝耶?”蟬曰:“雖蒙太師憐愛,但恐此處不宜久居,必被呂布所害。
”卓曰:“吾明日和你歸郿塢去,同受快樂,慎勿憂疑。
”蟬方收淚拜謝。
次日,李儒入見曰:“今日良辰,可將貂蟬送與呂布。
”卓曰:“布與我有父子之分,不便賜與。
我只不究其罪。
汝傳我意,以好言慰之可也。
”儒曰:“太師不可爲婦人所惑。
”卓變色曰:“汝之妻肯與呂布否?貂蟬之事,再勿多言;言則必斬!”李儒出,仰天嘆曰:“吾等皆死於婦人之手矣!”後人讀書至此。
有詩嘆之曰:“司徒妙算託紅裙。
不用幹戈不用兵。
三戰虎牢徒費力,凱歌卻奏鳳儀亭。

董卓即日下令還郿塢,百官俱拜送。
貂蟬在車上,遙見呂布於稠人之內,眼望車中。
貂蟬虛掩其面,如痛哭之狀。
車已去遠,布緩轡於土岡之上,眼望車塵,嘆惜痛恨。
忽聞背後一人問曰:“溫侯何不從太師去,乃在此遙望而發嘆?”布視之,乃司徒王允也。
相見畢,允曰:“老夫日來因染微恙,閉門不出,故久未得與將軍一見。
今日太師駕歸郿塢,只得扶病出送,卻喜得晤將軍。
請問將軍,爲何在此長嘆?”布曰:“正爲公女耳。
”允佯驚曰:“許多時尚未與將軍耶?”布曰:“老賊自寵幸久矣!”允佯大驚曰:“不信有此事!”布將前事一一告允。
允仰面跌足,半晌不
卻說高順引張遼擊關公寨,呂布自擊張飛寨,關、張各出迎戰,玄德引兵兩路接應。
呂布分軍從背後殺來,關、張兩軍皆潰,玄德引數十騎奔回沛城。
呂布趕來,玄德急喚城上軍士放下吊橋。
呂布隨後也到。
城上欲待放箭,又恐射了玄德。
被呂布乘勢殺入城門,把門將士,抵敵不住,都四散奔避。
呂布招軍入城。
玄德見勢已急,到家不及,只得棄了妻小,穿城而過,走出西門,匹馬逃難,呂布趕到玄德家中,糜竺出迎,告布曰:“吾聞大丈夫不廢人之妻子。
今與將軍爭天下者,曹公耳。
玄德常念轅門射戟之恩,不敢背將軍也。
今不得已而投曹公,惟將軍憐之。
”布曰:“吾與玄德舊交,豈忍害他妻子。
”便令糜竺引玄德妻小,去徐州安置。
布自引軍投山東兗州境上,留高順、張遼守小沛。
此時孫乾已逃出城外。
關、張二人亦各自收得些人馬,往山中住紥。
且說玄德匹馬逃難,正行間,背後一人趕至,視之乃孫乾也。
玄德曰:“吾今兩弟不知存亡,妻小失散,爲之奈何?”孫乾曰:“不若且投曹操,以圖後計。
”玄德依言,尋小路投許都。
途次絕糧,嘗往村中求食。
但到處,聞劉豫州,皆爭進飲食。
一日,到一家投宿,其家一少年出拜,問其姓名,乃獵戶劉安也。
當下劉安聞豫州牧至,欲尋野味供食,一時不能得,乃殺其妻以食之。
玄值曰:“此何肉也?”安曰:“乃狼肉也。
”玄德不疑,乃飽食了一頓,天晚就宿。
至曉將去,往後院取馬,忽見一婦人殺於廚下,臂上肉已都割去。
玄德驚問,方知昨夜食者,乃其妻之肉也。
玄德不勝傷感,灑淚上馬。
劉安告玄德曰:“本欲相隨使君,因老母在堂,未敢遠行。
”玄德稱謝而別,取路出樑城。
忽見塵頭蔽日,一彪大軍來到。
玄德知是曹操之軍,同孫乾徑至中軍旗下,與曹操相見,具說失沛城、散二弟、陷妻小之事。
操亦爲之下淚。
又說劉安殺妻爲食之事,操乃令孫乾以金百兩往賜之。
軍行至濟北,夏侯淵等迎接入寨,備言兄夏侯惇損其一目,臥病未痊。
操臨臥處視之,令先回許都調理。
一面使人打探呂布現在何處。
探馬回報雲:“呂布與陳宮、臧霸結連泰山賊寇,共攻兗州諸郡。
”操即令曹仁引三千兵打沛城;操親提大軍,與玄德來戰呂布。
前至山東,路近蕭關,正遇泰山寇孫觀、吳敦、尹禮、昌豨領兵三萬餘攔住去路。
操令許褚迎戰,四將一齊出馬。
許褚奮力死戰,四將抵敵不住,各自敗走。
操乘勢掩殺,追至蕭關。
探馬飛報呂布。
時布已回徐州,欲同陳登往救小沛,令陳珪守徐州。
陳登臨行,珪謂之曰:“昔曹公曾言東方事盡付與汝。
今布將敗,可便圖之。
”登曰:
卻說獻計之人,乃東海朐縣人,姓糜,名竺,字子仲。
此人家世富豪,嘗往洛陽買賣,乘車而回,路遇一美婦人,來求同載,竺乃下車步行,讓車與婦人坐。
婦人請竺同載。
竺上車端坐,目不邪視。
行及數裏,婦人辭去;臨別對竺曰:“我乃南方火德星君也,奉上帝敕,往燒汝家。
感君相待以禮,故明告君。
君可速歸,搬出財物。
吾當夜來。
”言訖不見。
竺大驚,飛奔到家,將家中所有,疾忙搬出。
是晚果然廚中火起,盡燒其屋。
竺因此廣捨家財,濟貧拔苦。
後陶謙聘爲別駕從事。
當日獻計曰:“某願親往北海郡,求孔融起兵救援;更得一人往青州田楷處求救:若二處軍馬齊來,操必退兵矣。
”謙從之,遂寫書二封,問帳下誰人敢去青州求救。
一人應聲願往。
衆視之,乃廣陵人,姓陳,名登,字元龍。
陶謙先打發陳元龍往青州去訖,然後命糜竺齎書赴北海,自己率衆守城,以備攻擊。
卻說北海孔融,字文舉,魯國曲阜人也,孔子二十世孫,泰山都尉孔宙之子。
自小聰明,年十歲時,往謁河南尹李膺,閽人難之,融曰:“我係李相通家。
”及入見,膺問曰:“汝祖與吾祖何親?”融曰:“昔孔子曾問禮於老子,融與君豈非累世通家?”膺大奇之。
少頃,太中大夫陳煒至。
膺指融曰:“此奇童也。
”煒曰:“小時聰明,大時未必聰明。
”融即應聲曰:“如君所言,幼時必聰明者。
”煒等皆笑曰:“此子長成,必當代之偉器也。
”自此得名。
後爲中郎將,累遷北海太守。
極好賓客,常曰:“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吾之願也。
”在北海六年,甚得民心。
當日正與客坐,人報徐州糜竺至。
融請入見,問其來意,竺出陶謙書,言:“曹操攻圍甚急,望明公垂救。
”融曰:“吾與陶恭祖交厚,子仲又親到此,如何不去?只是曹孟德與我無仇,當先遣人送書解和。
如其不從,然後起兵。
”竺曰:“曹操倚仗兵威,決不肯和。
”融教一面點兵,一面差人送書。
正商議間,忽報黃巾賊黨管亥部領羣寇數萬殺奔前來。
孔融大驚,急點本部人馬,出城與賊迎戰。
管亥出馬曰:“吾知北海糧廣,可借一萬石,即便退兵;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留!”孔融叱曰:“吾乃大漢之臣,守大漢之地,豈有糧米與賊耶!”管亥大怒,拍馬舞刀,直取孔融,融將宗寶挺槍出馬;戰不數合,被管亥一刀,砍宗寶於馬下。
孔融兵大亂,奔入城中。
管亥分兵四面圍城,孔融心中鬱悶。
糜竺懷愁,更不可言。
次日,孔融登城遙望,賊勢浩大,倍添憂惱。
忽見城外一人挺槍躍馬殺入賊陣,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叫“開門”。
孔融不識其人,不敢開門。
卻說曹操見了衣帶詔,與衆謀士商議,欲廢卻獻帝,更擇有德者立之。
程昱諫曰:“明公所以能威震四方,號令天下者,以奉漢家名號故也,今諸侯未平,遽行廢立之事,必起兵端矣。
”操乃止。
只將董承等五人,並其全家老小,押送各門處斬。
死者共七百餘人。
城中官民見者,無不下淚。
後人有詩嘆董承曰:“密詔傳衣帶,天言出禁門。
當年曾救駕,此日更承恩。
憂國成心疾,除奸入夢魂。
忠貞千古在,成敗復誰論。
”又有嘆王子服等四人詩曰:“書名尺素矢忠謀,慷慨思將君父酬。
赤膽可憐捐百口,丹心自是足千秋。

且說曹操既殺了董承等衆人,怒氣未消,遂帶劍入宮,來弒董貴妃。
貴妃乃董承之妹,帝幸之,已懷孕五月。
當日帝在後宮,正與伏皇后私論董承之事至今尚無音耗。
忽見曹操帶劍入宮,面有怒容,帝大驚失色。
操曰:“董承謀反,陛下知否?”帝曰:“董卓已誅矣。
”操大聲曰:“不是董卓!是董承!”帝戰慄曰:“朕實不知。
”操曰:“忘了破指修詔耶?”帝不能答。
操叱武士擒董妃至。
帝告曰:“董妃有五月身孕,望丞相見憐。
”操曰:“若非天敗,吾已被害。
豈得復留此女,爲吾後患!”伏後告曰:“貶於冷宮,待分娩了,殺之未遲。
”操曰:“欲留此逆種,爲母報仇乎?”董妃泣告曰:“乞全屍而死,勿令彰露。
”操令取白練至面前。
帝泣謂妃曰:“卿於九泉之下,勿怨朕躬!”言訖,淚下如雨。
伏後亦大哭。
操怒曰:“猶作兒女態耶!”叱武士牽出,勒死於宮門之外。
後人有詩嘆董妃曰:“春殿承恩亦枉然,傷哉龍種並時捐。
堂堂帝主難相救,掩面徒看淚涌泉。
”操諭監宮官曰:“今後但有外戚宗族,不奉吾旨,輒入宮門者,斬,守禦不嚴,與同罪。
”又撥心腹人三千充御林軍,令曹洪統領,以爲防察。
操謂程昱曰:“今董承等雖誅,尚有馬騰、劉備,亦在此數,不可不除。
”昱曰:“馬騰屯軍西涼,未可輕取;但當以書慰勞,勿使生疑,誘入京師,圖之可也。
劉備現在徐州,分佈掎角之勢,亦不可輕敵。
況今袁紹屯兵官渡,常有圖許都之心。
若我一旦東征,劉備勢必求救於紹。
紹乘虛來襲,何以當之?”操曰:“非也。
備乃人傑也,今若不擊,待其羽翼既成。
急難圖矣。
袁紹雖強,事多懷疑不決,何足憂乎!”正議間,郭嘉自外而入。
操問曰:“吾欲東征劉備,奈有袁紹之憂,如何?”嘉曰:“紹性遲而多疑,其謀士各相妒忌,不足憂也。
劉備新整軍兵,衆心未服,丞相引兵東征,一戰可定矣。
”操大喜曰:“正合吾意。
”遂起二十萬大軍,分兵五路下徐州。
細作探知,報入徐州。
孫乾
卻說張飛拔劍要自刎,玄德向前抱住,奪劍擲地曰:“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吾三人桃園結義,不求同生,但願同死。
今雖失了城池家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況城池本非吾有;家眷雖被陷,呂布必不謀害,尚可設計救之。
賢弟一時之誤,何至遽欲捐生耶!”說罷大哭。
關、張俱感泣。
且說袁術知呂布襲了徐州,星夜差人至呂布處,許以糧五萬斛、馬五百匹、金銀一萬兩、綵緞一千匹,使夾攻劉備。
布喜,令高順領兵五萬襲玄德之後。
玄德聞得此信,乘陰雨撤兵,棄盱眙而走,思欲東取廣陵。
比及高順軍來,玄德已去。
高順與紀靈相見,就索所許之物。
靈曰:“公且回軍,容某見主公計之。
”高順乃別紀靈回軍,見呂布具述紀靈語。
布正在遲疑,忽有袁術書至。
書意雲:“高順雖來,而劉備未除;且待捉了劉備,那時方以所許之物相送。
”布怒罵袁術失信,欲起兵伐之。
陳宮曰:“不可。
術據壽春,兵多糧廣,不可輕敵。
不如請玄德還屯小沛,使爲我羽翼。
他日令玄德爲先鋒,那時先取袁術,後取袁紹,可縱橫天下矣。
”布聽其言,令人齎書迎玄德回。
卻說玄德引兵東取廣陵,被袁術劫寨,折兵大半。
回來正遇呂布之使,呈上書札,玄德大喜。
關、張曰:“呂布乃無義之人,不可信也。
”玄德曰:“彼既以好情待我,奈何疑之!”遂來到徐州。
布恐玄德疑惑,先令人送還家眷。
甘、麋二夫人見玄德,具說呂布令兵把定宅門。
禁諸人不得入;又常使侍妾送物,未嘗有缺。
玄德謂關、張曰:“我知呂布必不害我家眷也。
”乃入城謝呂布。
張飛恨呂布,不肯隨往,先奉二嫂往小沛去了。
玄德入見呂布拜謝。
呂布曰:“我非欲奪城;因令弟張飛在此恃酒殺人,恐有失事,故來守之耳。
”玄德曰:“備欲讓兄久矣。
”布假意仍讓玄德。
玄德力辭,還屯小沛住紮。
關、張心中不忿。
玄德曰:“屈身守分,以待天時,不可與命爭也。
”呂布令人送糧米緞匹。
自此兩家和好,不在話下。
卻說袁術大宴將士於壽春。
人報孫策徵廬江太守陸康,得勝而回。
術喚策至,策拜於堂下。
問勞已畢,便令侍坐飲宴。
原來孫策自父喪之後,退居江南,禮賢下士;後因陶謙與策母舅丹陽太守吳景不和,策乃移母並家屬居於曲阿,自己卻投袁術。
術甚愛之,常嘆曰:“使術有子如孫郎,死復何恨!”因使爲懷義校尉,引兵攻涇縣大帥祖郎得勝。
術見策勇,復使攻陸康,今又得勝而回。
當日筵散,策歸營寨。
見術席間相待之禮甚傲,心中鬱悶,乃步月於中庭。
因思父孫堅如此英雄,我今淪落至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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