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九 · 唐紀五十五
起玄黓執徐十月,盡柔兆涒灘,凡四年有奇。
憲宗昭文章武犬至至神孝皇帝中之上
◎元和七年壬辰,公元八一二年
冬,十月,乙未,魏博監軍以狀聞,上亟召宰相,謂李絳曰:“卿揣魏博若符契。
”李吉甫請遣中使宣慰以觀其變,李絳曰:“不可。
今田興奉其土地兵衆,坐待詔命,不乘此際推心撫納,結以大恩,必待敕使至彼,持將士表來爲請節鉞,然後與之,則是恩出於下,非出於上,將士爲重,朝廷爲輕,其感戴之心亦非今日之比也。
機會一失,悔之無及!”吉甫素與樞密使樑守謙相結,守謙亦爲之言於上曰:“故事,皆遣中使宣勞,今此鎮獨無,恐更不諭。
”上竟遣中使張忠順如魏博宣慰,欲俟其還而議之。
癸卯,李絳覆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舉,時機可惜,奈何棄之!利害甚明,願聖心勿疑。
計忠順之行,甫應過陝,乞明旦即降白麻除興節度使,猶可及也。
”上欲且除留後,絳曰:“興恭順如此,自非恩出不次,則無以使之感激殊常。
”上從之。
甲辰,以興爲魏博節度使。
忠順未還,制命已至魏州。
興感恩流涕,士衆無不鼓舞。
庚戌,更名皇子寬曰惲,察曰悰,寰曰忻,寮曰悟,審曰恪。
李絳又言:“魏博五十餘年不沾皇化,一旦舉六州之地來歸,刳河朔之腹心,傾叛亂之巢穴,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
請發內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
”左右宦官以爲“所與太多,後有此比,將何以給之?”上以語絳,絳曰:“田興不貪專地之利,不顧四鄰之患,歸命聖朝,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不以收一道人心!錢用盡更來,機事一失不可復追。
借使國家發十五萬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費豈止百五十萬緡而已乎!”上悅,曰:“朕所以惡衣菲食,蓄聚貨財,正爲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貯之府庫何爲!”十一月,辛酉,遣知制誥裴度至魏博宣慰,以錢百五十萬緡賞軍士,六州百姓給復一年。
軍士受賜,歡聲如雷。
成德、兗鄆使者數輩見之,相顧失色,嘆曰:“倔強者果何益乎!”度爲興陳君臣上下之義,興聽之,終夕不倦,待度禮極厚,請度遍至所部州縣,宣佈朝命。
奏乞除節度副使於朝廷,詔以戶部郎中河東胡證爲之。
興又奏所部缺官九十員,請有司注擬,行朝廷法令,輸賦稅。
田承嗣以來室屋僭侈者,皆避不居。
鄆、蔡、恆遣遊客間說百方,興終不聽。
李師道使人謂宣武節度使韓弘曰:“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今興非其族,又首變兩河事,亦公之所惡也!我將與成德合軍討之!”弘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耳。
若兵北渡河,我則以兵東取曹州!”師道懼,不敢動。
田興既葬田季安,送田懷諫於京師。
辛已,以懷諫爲右監門衛將軍。
李絳奏振武、天德左右良田可萬頃,請擇能吏開置營田,可以省費足食,上從之。
絳命度支使盧坦經度用度,四年之間,開田四千八百頃,收谷四千餘萬斛,歲省度支錢二十餘萬緡,邊防賴之。
上嘗於延英謂宰相曰:“卿輩當爲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
”李吉甫、權德輿皆謝不敢。
李絳曰:“崔祐甫月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
’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
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
苟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上曰:“誠如卿言。

是歲,吐蕃寇涇州,及西門之外,驅掠人畜而去。
上患之,李絳上言:“京西、京北皆有神策鎮兵,始,置之慾以備禦葉蕃,使與節度使掎角相應也。
今則鮮衣美食,坐耗縣官,每有寇至,節度使邀與俱進,則雲申取中尉處分;比得其報,虜去遠矣。
縱有果銳之將,聞命奔赴,節度使無刑戮以相制之,相視平交,左右前卻,莫肯用命,何所益乎!請據所在之地士馬及衣糧、器械皆割隸當道節度使,使號令齊壹,如臂之使指,則軍威大振,虜不敢入寇矣。
”上曰:“朕不知舊事如此,當亟行之。
”既而神策軍驕恣日久,不樂隸節度使,竟爲宦者所沮而止。
◎元和八年癸巳,公元八一三年
春,正月,癸亥,以博州刺史田融爲相州刺史。
融,興之兄也。
融、興幼孤,融長,養而教之。
興嘗于軍中角射,一軍莫及。
融退而抶之曰:“爾不自晦,禍將及矣!”故興能自全於猜暴之時。
勃海定王元瑜卒,弟言義權知國務。
庚午,以言義爲勃海王。
李吉甫、李絳數爭論於上前,禮部尚書、同平章事權德輿居中無所可否,上鄙之。
辛未,德輿罷守本官。
辛卯,賜魏博節度使田興名弘正。
司空、同平章事於由頁久留長安,鬱郁不得志。
有樑正言者,自言與樞密使樑守謙同宗,能爲人屬請,由頁使其子太常丞敏重賂正言,求出鎮。
久之,正言詐漸露,敏索其賂不得,誘其奴,支解之,棄溷中。
事覺,由頁帥其子殿中少監季友等素服詣建福門請罪,門者不內。
退,負南牆而立,遣人上表,閣門以無印引不受。
日暮方歸,明日,復至。
丁酉,由頁左授恩王傅,仍絕朝謁。
敏流雷州,季友等皆貶官,僮奴死者數人。
敏至秦嶺而死。
事連僧鑑虛。
鑑虛自貞元以來,以財交權幸,受方鎮賂遺,厚自奉養,吏不敢詰。
至是,權幸爭爲之言,上欲釋之,中丞薛存誠不可。
上遣中使詣臺宣旨曰:“朕欲面詰此僧,非釋之也。
”存誠對曰:“陛下必欲面釋此僧,請先殺臣,然後取之,不然,臣期不奉詔。
”上嘉而從之。
三月,丙辰,杖殺鑑虛,沒其所有之財。
甲子,徵前西川節度使、同平章事武元衡入知政事。
夏,六月,大水。
上以爲陰盈之象,辛丑,出宮人二百車。
秋,七月,辛酉,振武節度使李光進請修受降城,兼理河防。
時受降城爲河所毀,李吉甫請徙其徒於天德故城,李絳及戶部侍郎盧坦以爲:“受降城,張仁願所築,當磧口,據虜要衝,美水草,守邊之利也。
今避河患,退二三裏可矣,奈何舍萬代永安之策,徇一時省費之便乎!況天德故城僻處确瘠,去河絕遠,烽候警急不相應接,虜忽唐突,勢無由知,是無故而蹙國二百里也。
”及城使周懷義奏利害,與絳、坦同。
上卒用吉甫策,以受降城騎士隸天德軍。
李絳言於上曰:“邊兵徒有其數而無其實,虛費衣糧,將帥但緣私役使,聚其貨財以結權幸而已,未嘗訓練以備不虞,此不可不於無事之時豫留聖意也。
”時受降城兵籍舊四百人,及天德軍交兵,止有五十人,器械止有一弓,自餘稱是。
故絳言及之。
上驚曰:“邊兵乃如是其虛邪!卿曹當加按閱。
”會絳罷相而止。
乙巳,廢天威軍,以其衆隸神策軍。
丁未,辰、漵州賊帥張伯靖請降。
九月,辛亥,以伯靖爲歸州司馬,委荊南軍前驅使。
初,吐蕃欲作烏蘭橋,先貯材於河側,朔方潛遣人投之於河,終不能成。
虜知朔方、靈鹽節度使王佖貪,先厚賂之,然後併力成橋,仍築月城守之。
自是朔方禦寇不暇。
冬,十月,回鶻發兵度磧南,自柳谷西擊吐蕃。
壬寅,振武、天德軍奏回鶻數吉騎至闢鳥弟鳥泉,邊軍戒嚴。
振武節度使李進賢,不恤士卒。
判官嚴澈,綬之子也,以刻核得幸於進賢。
進賢使牙將楊遵憲將五百騎趣東受降城以備回鶻,所給資裝多虛估。
至鳴沙,遵憲屋處而士卒暴露。
衆發怒,夜,聚薪環其屋而焚之,卷甲而還。
庚寅夜,焚門,攻進賢,進賢逾城走,軍士屠其家,並殺嚴澈。
進賢奔靜邊軍。
羣臣累表請立德妃郭氏爲皇后。
上以妃門宗強盛,恐正位之後,後宮莫得進,託以歲時禁忌,竟不許。
丁酉,振武監軍駱朝寬奏亂兵已定,請給將士衣。
上怒,以夏綏節度使張煦爲振武節度使,將夏州兵二千赴鎮,仍命河東節度使王鍔以兵二千納之,聽以便宜從事。
駱朝寬歸罪於其將蘇若方而殺之。
發鄭滑、魏博卒鑿黎陽古河十四里,以紓滑州水患。
上問宰相:“人言外間朋黨大盛,何也?”李絳對曰:“自古人君所甚惡者,莫若人臣爲朋黨,故小人譖君子者必曰朋黨。
何則?朋黨言之則可惡,尋之則無跡故也。
東漢之末,凡天下賢人君子,宦官皆謂之黨人而禁錮之,遂以亡國。
此皆羣小欲害善人之言,願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與君子合,豈可必使之與小人合,然後謂之非黨邪!”
◎元和九年甲午,公元八一四年
春,正月,甲戌,王鍔遣兵五千餘張煦於善羊柵。
乙亥,煦入單于都擴府,誅亂者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
二月,丁丑,貶李進賢爲通州刺史。
甲午,駱朝寬坐縱亂者,杖之八十,奪色,配役定陵。
李絳屢以足疾辭位。
癸卯,罷爲禮部尚書。
初,上欲相絳,先出葉突承璀爲淮南監軍,至是,上召還承璀,先罷絳相。
甲辰,承璀至京師,復以爲弓箭庫使、左神策中尉。
李吉甫奏:“國家舊置六胡州於靈、鹽之境,開元中廢之,更置宥州以領降戶,天寶中,宥州寄理於經略軍,寶應以來,因循遂廢。
今請復之,以備回鶻,撫党項。
”上從之,夏,五月,庚申,復置宥州,理經略軍,取鄜城神策屯兵九千以實之。
先是,回鶻屢請婚,朝廷以公主出降,其費甚廣,故未之許。
禮部尚書李絳上言,以爲:“回鶻兇強,不可無備;淮西窮蹙,事要經營。
今江、淮大縣,歲所入賦有二十萬緡者,足以備降主之費,陛下何愛一縣之賦,不以羈縻勁虜!回鶻若得許婚,必喜而無猜,然後可以修城塹,蓄甲兵,邊備既完,得專意淮西,功必萬全。
今既未降公主而虛弱西城;磧路無備,更修天德以疑虜心。
萬一北邊有警,則淮西遺醜復延歲月之命矣!倘虜騎南牧,國家非步兵三萬,騎五千,則不足以抗禦!借使一歲而勝之,其費豈特降主之比哉!”上不聽。
乙丑,桂王綸薨。
六月,壬寅,以河中節度使張弘靖爲刑部尚書,同平章事。
弘靖,延賞之子也。
翰林學士獨孤鬱,權德輿之婿也。
上嘆鬱之才美曰:“德輿得婿鬱,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貴戚及勳臣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大夫子弟文雅可居清貫者,諸家多不願,惟杜佑孫司議郎悰不辭。
秋,七月,戊辰,以悰爲殿中少監、駙馬都尉,尚岐陽公主。
公主,上長女,郭妃所生也。
八月,癸巳,成婚。
公主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嘗以絲髮間指爲貴驕。
始至,則與悰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
”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
閏月,丙辰,彰義節度使吳少陽薨。
少陽在蔡州,陰聚亡命,牧養馬騾,時抄掠壽州茶山以實其軍,其子攝蔡州刺史元濟,匿喪,以病聞,自領軍務。
上自平蜀,即欲取淮西。
淮南節度使李吉甫上言:“少陽軍中上下攜離,請徙理壽州以經營之。
”會朝廷方討王承宗,未暇也。
及吉甫入相,田弘正以魏博歸附。
吉甫以爲汝州扞蔽東都,河陽宿兵,本以制魏博,今弘正歸附。
則河陽爲內鎮,不應屯重兵以示猜阻。
辛酉,以河陽節度使烏重胤爲汝州刺史,充河陽、懷、汝節度使,徙理汝州。
己巳,弘正檢校右僕射,賜其軍錢二十萬緡,弘正曰:“吾未若移河陽軍之爲喜也。
”九月,庚辰,以洺州刺史李光顏爲陳州刺史,充忠武都知兵馬使。
以泗州刺史令狐通爲壽州防禦使。
通,彰之子也。
丙戌,以山南東道節度使袁滋爲荊南節度使,以荊南節度使嚴綬爲山南東道節度使。
吳少陽判官蘇兆、楊元卿、大將侯惟清皆勸少陽入朝。
元濟惡之,殺兆,囚惟清。
元卿先奏事在長安,具以淮西虛實及取元濟之策告李吉甫,請討之。
時元濟猶匿喪,元卿勸吉甫,凡蔡使入奏者,所在止之。
少陽死近四十日,不爲輟朝,但易環蔡諸鎮將帥,益兵爲備。
元濟殺元卿妻及四男以圬射堋。
淮西宿將董重質,吳少誠少婿也,元濟以爲謀主。
戊戌,加河東節度使王鍔同平章事。
李吉甫言於上曰:“淮西非如河北,四無黨援,國家常宿數十萬兵以備之,勞費不可支也。
失今不取,後難圖矣。
”上將討之,張弘靖請先爲少陽輟朝、贈官,遣使吊贈,待其有不順之跡,然後加兵,上從之,遣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弔祭。
元濟不迎敕使,發兵四出,屠舞陽,焚葉,掠魯山、襄城,關東震駭,君何不得入而還。
冬,十月,丙午,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趙公李吉甫薨。
壬戌,以忠武節度副使李光顏爲節度使。
甲子,以嚴綬爲申、光、蔡招撫使,督諸道兵招討吳元濟,乙丑,命內常侍知省事崔潭峻監其軍。
戊辰,以尚書左丞呂元膺爲東都留守。
党項寇振武。
十二月,戊辰,以尚書右丞韋貫之同平章事。
◎元和十年乙未,公元八一五年
春,正月,乙酉,加韓弘守司徒。
弘鎮宣武,十餘年不入朝,頗以兵力自負,朝廷亦不以忠純待之。
王鍔加同平章事,弘恥班在其下,與武元衡書,頗露不平之意。
朝廷方倚其形勢以制吳元濟,故遷官,使居鍔上以寵慰之。
吳元濟縱兵侵掠,及於東畿。
己亥,制削元濟官爵,命宣武等十六道進軍討之。
嚴綬擊淮西兵,小勝,不設備,淮西兵夜還襲之。
二月,甲辰,綬敗於磁丘,卻五十餘裏,馳入唐州而守之。
壽州團練使令狐通爲淮西兵所敗,走保州城,境上諸柵盡爲淮西所屠。
癸丑,以左金吾大將軍李文通代之,貶通昭州司戶。
詔鄂嶽觀察使柳公綽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聽,使討吳元濟。
公綽曰:“朝廷以吾書生不知兵邪!”即奏請自行,許之。
公綽至安州,李聽屬橐鞬迎之。
公綽以鄂嶽都知兵馬使、先鋒行營兵馬都虞候二牒授之,選卒六千以屬聽,戒其部校曰:“行營之事,一決都將。
”聽感恩畏威,如出麾下。
公綽號令整肅,區處軍事,諸將無不服。
士卒在行營者,其家疾病死喪,厚給之,妻淫泆者,沉之於江,士卒皆喜曰:“中丞爲我治家,我何得不前死!”故每戰皆捷。
公綽所乘馬,踶殺圉人,公綽命殺馬以祭之,或曰:“圉人自不備耳,此良馬,可惜!”公綽曰:“材良性駑,何足惜也!”竟殺之。
河東將劉輔殺豐州刺史燕重旰,王鍔誅之,及其黨。
王叔文之黨坐謫官者,凡十年不量移,執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師。
諫官爭言其不可,上與武元衡亦惡之。
三月,乙酉,皆以爲遠州刺史,官雖進而地益遠。
永州司馬柳宗元爲柳州刺史,朗州司馬劉禹錫爲播州刺史。
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萬無母子俱往理。
”欲請於朝,願以柳易播。
會中丞裴度亦爲禹錫言曰:“禹錫誠有罪,然母老,與其子爲死別,良可傷!”上曰:“爲人子尤當自謹,勿貽親憂,此則禹錫重可責也。
”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錫在所宜矜。
”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責爲人子者耳,然不欲傷其親心。
”退,謂左右曰:“裴度愛我終切。
”明日,改禹錫連州刺史。
宗元善爲文,嘗作《梓人傳》,以爲:“梓人不執斧斤刀鋸之技,專以尋引、規矩、繩墨度羣木之材,視棟宇之制,相高深、圓方、短長之宜,指麾衆工,各趨其事,不勝任者退之。
大廈既成,則獨名其功,受祿三倍。
亦猶相天下者,立綱紀、整法度,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萬國既理,而談者獨稱伊、傅、周、召,其百執事之勤勞不得紀焉。
或者不知體要,衒能矜名,親小勞,侵衆官,聽聽於府庭,而遺其大者遠者,是不知相道者也。

又作《種樹郭橐駝傳》曰:“橐駝之所種,無不生且茂者。
或問之,對曰:“橐駝非能使木壽且孳也。
凡木之性,其根欲舒,其土欲故,既植之,勿動勿慮,去不復顧。
其蒔也若子,其置也若棄,則其天全而性得矣。
它植者則不然,根拳而土易,愛之太恩,憂之太勤,旦視而暮撫,已去而復顧,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搖其本以觀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離矣。
雖曰愛之,其實害之;雖曰憂之,其實仇之。
故不我若也!爲政亦然。
吾居鄉見長人者,好煩其令,若甚憐焉而卒以禍之。
旦幕吏來,聚民而令之,促其耕穫,督其蠶織,吾小人輟饔飧以勞吏之不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邪!凡病且怠,職此故也。
”此其文之有理者也。
庚子,李光顏奏破淮西兵於臨潁。
田弘正遣其子布將兵三千助嚴綬討吳元濟。
甲辰,李光顏又奏破淮西兵於南頓。
吳元濟遣使求救於恆、鄆。
王承宗、李師道數上表請赦元濟,上不從。
是時發諸道兵討元濟而不及淄青,師道使大將將二千人趣壽春,聲言助官軍討元濟,實欲爲元濟之援也。
師道素養刺客奸人數十人,厚資給之,其徒說師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糧儲。
今河陰院積江、淮租賦,請潛往焚之。
募東都惡少年數百,劫都市,焚宮闕,則朝廷未暇討蔡,先自救腹心。
此亦救蔡一奇也。
”師道從之。
自是所在盜賊竊發。
辛亥暮,盜數十人攻河陰轉運院,殺傷十餘人,燒錢帛三十餘萬緡匹、谷二萬餘斛,於是人情恇懼。
羣臣多請罷兵,上不許。
諸軍討淮西久未有功,五月,上遣中丞裴度詣行營宣慰,察用兵形勢。
度還,言淮西必可取之狀,且曰:“觀諸將,惟李光顏勇而知義,必能立功。
”上悅。
考功郎中、知制誥韓愈上言,以爲:“淮西三小州,殘弊困劇之餘,而當天下之全力,其破敗可立而待。
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斷與不斷耳。
”因條陳用兵利害,以爲:“今諸道發兵各二三千人,勢力單弱,羈旅異鄉,與賊不相諳委,望風懾懼。
將帥以其客兵,待之既薄,使之又苦。
或分割隊伍,兵將相失,心孤意怯,難以有功。
又其本軍各須資遣,道路遼遠,勞費倍多。
聞陳、許、安、唐、汝、壽等州與賊連接處,村落百姓悉有兵器,習於戰鬥,識賊深淺,比來未有處分,猶願自備衣糧,保護鄉里。
若令召募,立可成軍。
賊平之後,易使歸農。
乞悉罷諸道軍,募土人以代之。
”又言:“蔡州士卒皆國家百姓,若勢力窮不能爲惡者,不須過有殺戮。

丙申,李光顏奏敗淮西兵於時曲。
淮西兵晨壓其壘而陳,光顏不得出,乃自毀其柵之左右,出騎以擊之。
光顏自將數騎衝其陳,出入數四,賊皆識之,矢集其身如胃毛。
其子攬轡止之,光顏舉刃叱去。
於是人爭致死,淮西兵大潰,殺數千人。
上以裴度爲知人。
上自李吉甫薨,悉以用兵事委武元衡。
李師道所養客說李師道曰:“天子所以銳意誅蔡者,元衡贊之也,請密往刺之。
元衡死,則他相不敢主其謀,爭勸天子罷兵矣。
”師道以爲然,即資給遣之。
王承宗遣牙將尹少卿奏事,爲吳元濟遊說。
少卿至中書,辭指不遜,元衡叱出之。
承宗又上書詆譭元衡。
六月,癸卯,天未明,元衡入朝,出所居靖安坊東門。
有賊自暗中突出射之,從者皆散去,賊執元衡馬行十餘步而殺之,取其顱骨而去。
又入通化坊擊裴度,傷其首,附溝中,度氈帽厚,得不死。
傔人王義自後抱賊大呼,賊斷義臂而去。
京城大駭,於是詔宰相出入,加金吾騎士張弦露刃以衛之,所過坊門呵索甚嚴。
朝士未曉不敢出門。
上或御殿久之,班猶未齊。
賊遺紙於金吾及府、縣,曰:“毋急捕我,我先殺汝。
”故捕賊者不敢甚急。
兵部侍郎許孟容見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橫屍路隅而盜不獲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
又詣中書揮涕言:“請奏起裴中丞爲相,大索賊黨,窮其奸源。
”戊申,詔中外所在搜捕,獲賊者賞錢萬緡,官五品;敢庇匿者,舉族誅之。
於是京城大索,公卿家有複壁、重橑者皆索之。
成德軍進奏院有恆州卒張晏等數人,行止無狀,衆多疑之。
庚戌,神策將軍王士則等告王承宗遣晏等殺元衡。
吏捕得晏等八人,命京兆尹裴武、監察御史陳中師鞫之。
癸亥,詔以王承宗前後三表出示百僚,議其罪。
裴度病瘡,臥二旬,詔以衛兵宿其第,中使問訊不絕。
或請罷度官以安恆、鄆之心,上怒曰:“若罷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復綱紀。
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
”甲子,上召度入對。
乙丑,以度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度上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
且朝廷業已討之,兩河籓鎮跋扈者,將視此爲高下,不可中止。
”上以爲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愈急。
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過從者,金吾皆伺察以聞,宰相不敢私第見客,度奏:“今寇盜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議”,始請於私第見客,許之。
陳中師按張晏等,具服殺武元衡。
張弘靖疑其不實,屢言於上,上不聽。
戊辰,斬晏等五人,殺其黨十四人,李師道客竟潛匿亡去。
秋,七月,庚午朔,靈武節度使李光進薨。
光進與弟光顏友善,光顏先娶,其母委以家事。
母卒,先進後娶,光顏使其妻奉管龠,籍財物,歸於其女以。
光進反之曰:“新婦逮事先姑,先姑命主家事,不可易也。
”因相持而泣。
甲戌,詔數王承宗罪惡,絕其朝貢,曰:“冀其翻然改過,束身自歸。
攻討之期,更俟後命。

八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李師道置留後院於東都,本道人雜沓往來,吏不敢詰。
時淮西兵犯東畿,防禦兵悉屯伊闕。
師道潛內兵於院中,至數十百人,謀焚宮闕,縱兵殺掠,己烹牛饗士。
明日,將發,其小卒詣留守呂元膺告變,元膺亟追伊闕兵圍之。
賊衆突出,防禦兵踵其後,不敢迫,賊出長夏門,望山而遁。
是時都城震駭,留守兵寡弱。
元膺坐皇城門,指使部分,意氣自若,都人賴以安。
東都西南接鄧、虢,皆高山深林,民不耕種,專以射獵爲生,人皆趫勇,謂之山棚。
元膺設重購以捕賊。
數日,有山棚鬻鹿,賊遇而奪之,山棚走召其儕類,且引官軍共圍之谷中,盡獲之。
按驗,得其魁,乃中嶽寺僧圓淨,故嘗爲史思明將,勇悍過人,爲師道謀,多買田於伊闕、陸渾之間,以舍山棚而衣食之。
有訾嘉珍、門察者,潛部分以屬圓淨,圓淨以師道錢千萬,陽爲治佛光寺,結黨定謀,約令嘉珍等竊發城中,圓淨舉火于山中,集二縣山棚入城助之。
圓淨時年八十餘,捕者既得之,奮錘擊其脛,不能折。
圓淨罵曰:“鼠子,折人脛且不能,敢稱健兒!”乃自置其脛,教使折之。
臨刑,嘆曰:“誤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黨與死者凡數千人。
留守、防禦將二人及驛卒八人皆受其職名,爲之耳目。
元膺鞫訾嘉珍、門察,始知殺武元衡者乃師道也。
元膺密以聞,以檻車送二人詣京師。
上業已討王承宗,不復窮治。
元膺上言:“近日籓鎮跋扈不臣,有可容貸者。
至於師道謀屠都城,燒宮闕,悖逆尤甚,不可不誅。
”上以爲然。
而方討吳元濟,絕王承宗,故未暇治師道也。
乙丑,李光顏敗於時曲。
初,上以嚴綬在河東,所遣裨將多立功,故使鎮襄陽,且督諸軍討吳元濟。
綬無他材能,到軍之日,傾府庫,賚士卒,累年之積,一朝而盡。
又厚賂宦官以結聲援,擁八州之衆萬餘人屯境上,閉壁經年,無尺寸功,裴度屢言其軍無政。
九月,癸酉,以韓弘爲淮西諸軍都統。
弘樂於自擅,欲倚賊以自重,不願淮西速平。
李光顏在諸將中戰最力,弘欲結其歡心,舉大梁城索得一美婦人,教之歌舞絲竹,飾以珠玉金翠,直數百萬錢,遣使遺之,使者先致書。
光顏乃大饗將士,使者進妓,容色絕世,一座盡驚。
光顏謂使者曰:“相公愍光顏羈旅,賜以美妓,荷德誠深。
然戰士數萬,皆棄家遠來,冒犯白刃,光顏何忍獨以聲色自娛悅乎!”因流涕,座者皆泣。
即於席上厚以繒帛贈使者,並妓返之,曰:“爲光顏多謝相公,光顏以身許國,誓不與逆賊同戴日月,死無貳矣!”
冬,十月,庚子,始分山南東道爲兩節度,以戶部侍郎李遜爲襄、復、郢、均、房節度使,以右羽林大將軍高霞寓爲唐、隨、鄧節度使。
朝議以唐與蔡接,故使霞寓專事攻戰,而遜調五州之賦以餉之。
辛丑,刑部侍郎權德輿奏:“自開元二十五年修《格式律令事類》後,至今《長行敕》,近刪定爲三十卷,請施行。
”從之。
上雖絕王承宗朝貢,未有詔討之。
魏博節度使田弘正屯兵於其境,承宗屢敗之,弘正忿,表請擊之,上不許。
表十上,乃聽至貝州。
丙午,弘正軍於貝州。
庚戌,東都奏盜焚柏崖倉。
十一月,壽州刺史李文通奏敗淮西兵。
壬申,韓弘請命衆軍合攻淮西,從之。
李光顏、烏重胤敗淮西兵於小溵水,拔其城。
乙亥,以嚴綬爲太子少保。
盜焚襄州佛寺軍儲。
盡徙京城積草於四郊以備火。
丁丑,李文通敗淮西兵於固始。
戊寅,盜焚獻陵寢宮、永巷。
詔發振武兵二千,會義武軍以討王承宗。
己丑,吐蕃款隴州塞,請互市,許之。
初,吳少陽聞信州人吳武陵名,邀以爲賓友,武陵不答。
及元濟反,武陵以書諭之曰:“足下勿謂部曲不我欺,人情與足下一也。
足下反天子,人亦欲反足下。
易地而論,則其情可知矣。

丁酉,武寧節度使李願奏敗李師道之衆。
時師道數遣兵攻徐州,敗蕭、沛數縣,願悉以步騎委都押牙溫人王智興,擊破之。
十二月,甲辰,智興又破師道之衆,斬首二千餘級,逐北至平陰而還。
願,晟之子也。
東都防禦使呂元膺請募山棚以衛宮城,從之。
乙丑,河東節度使王鍔薨。
王承宗縱兵四掠,幽、滄、定三鎮皆苦之,爭上表請討承宗。
上欲許之。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張弘靖以爲“兩役並興,恐國力所不支,請併力平淮西,乃徵恆冀。
”上不爲之止,弘靖乃求罷。
◎元和十一年丙申,公元八一六年
春,正月,己已,以弘靖同平章事,充河東節度使。
乙亥,幽州節度使劉總奏敗成德兵,拔武強,斬首千餘級。
庚辰,翰林學士、中書舍人錢徽,駕部郎中、知制誥蕭俛,各解職,守本官。
時羣臣請罷兵者衆,上患之,故黜徽、俛以警其餘。
徽,吳人也。
癸未,制削王承宗官爵,命河東、幽州、義武、橫海、魏博、昭義六道進討。
韋貫之屢請先取吳元濟、後討承宗,曰:“陛下不見建中之事乎?始於討魏及齊,而蔡、燕、趙皆應之,卒致硃泚之亂,由德宗不能忍數年之憤邑,欲太平之功速成效也。
”上不聽。
甲申,盜斷建陵門戟四十七枝。
二月,西川奏吐蕃贊普卒,新贊普可黎可足立。
乙已,以中書舍人李逢吉爲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逢吉,玄道之曾孫也。
乙卯,昭義節度使郗士美奏破成德兵,斬首千餘級。
南詔勸龍晟淫虐不道,上下怨疾,弄棟節度王嵯巔弒之,立其弟勸利。
勸利德嵯巔,賜姓蒙氏,謂之“大容”。
容,蠻言兄也。
己未,劉總破成德兵,斬首千餘級。
荊南節度使袁滋父祖墓在朗山,請入朝,欲勸上罷兵。
行至鄧州,聞蕭俛、錢徽貶官。
及見上,更以必克勸之,僅得還鎮。
辛酉,魏博奏敗成德兵,拔其固城。
乙丑,又奏拔其鴉城。
三月,庚午,太后崩。
辛未,敕以國哀,諸司公事權取中書門下處分,不置攝冢宰。
壽州團練使李文通奏敗淮西兵於固始,拔釒敖山。
己卯,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奏敗淮西兵於郎山,斬首千餘級,焚二柵。
幽州節度使劉總圍樂壽。
夏,四月,庚子,李光顏、烏重胤奏敗淮西兵於陵雲柵,斬首三千級。
辛亥,司農卿皇甫鎛以兼中丞權判度支。
鎛始以聚斂得幸。
乙卯,劉總奏破成德兵於深州,斬首二千五百級。
乙丑,義武節度使渾鎬奏破成德兵於九門,殺千餘人。
鎬,瑊之子也。
宥州軍亂,逐刺史駱怡。
夏州節度使田進討平之。
五月,壬申,李光顏、烏重胤奏敗淮西兵於陵去柵,斬首二千餘級。
六月,甲辰,高霞寓大敗於鐵城,僅以身免。
時諸將討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
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
宰相入見,將勸上罷兵,上曰:“勝負兵家之常,今但當論用兵方略,察將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
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用裴度之言,它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
己酉,霞寓退保唐州。
上責高霞寓之敗,霞寓稱李遜應接不至。
秋,七月,丁丑,貶霞寓爲歸州刺史,遜亦左遷恩王傅。
以河南尹鄭權爲山南東道節度使。
以荊南節度使袁滋爲彰義節度、申、光、蔡、唐、隨、鄧觀察使,以唐州爲理所。
壬午,宣武軍奏破郾城之衆二萬,殺二千餘人,捕虜千餘人。
田弘正奏破成德兵於南宮,殺二千餘人。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韋貫之,性高簡,好甄別流品,又數請罷用兵。
左補闕張宿毀之於上,雲其朋黨。
八月,壬寅,貫之罷爲吏部侍郎。
諸軍討王承宗者互相觀望,獨昭義節度使郗士美引精兵壓其境。
己未,士美奏大破承宗之衆於柏鄉,殺千餘人,降者亦如之,爲三壘以環柏鄉。
庚申,葬莊憲皇后於豐陵。
九月,乙亥,右拾遺獨孤朗坐請罷兵,貶興元府會曹。
朗,及之子也。
饒州大水,漂失四千七百戶。
丙子,以韋貫之爲湖南觀察使,猶坐前事也。
辛巳,以吏部侍郎韋顗、考功員外郎韋處厚等皆爲遠州刺史,張宿讒之,以爲貫之之黨也。
顗,見素之孫;處厚,夐之九世孫也。
乙酉,李光顏、烏重胤奏拔吳元濟陵雲柵。
丁亥,光顏又奏拔石、越二柵,壽州奏敗殷城之衆,拔六柵。
冬,十一月,壬戌朔,容管奏黃洞蠻爲寇。
乙丑,邕管奏擊黃洞蠻,卻之,復賓、蠻等州。
丙寅,加幽州節度使劉總同平章事。
李師道聞拔陵雲柵而懼,詐請輸款。
上以力未能討,加師道檢校司空。
王鍔家二奴告鍔子稷改父遺表,匿所獻家財。
上命鞫於內仗,遣中使詣東都檢括鍔家財。
裴度諫曰:“王鍔既沒,其所獻之財已爲不少。
今又因奴告檢括其家,臣恐諸將帥聞之,各以身後爲憂。
”上遽止使者。
己巳,以二奴付京兆,杖殺之。
庚午,以給事中柳公綽爲京兆尹。
公綽初赴府,有神策小將躍馬橫衝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
明日,入對延英。
上色甚怒,詰其專殺之狀。
對曰:“陛下不以臣無似,使待罪京兆。
京兆爲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
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爲神策軍將也。
”上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
”上曰:“誰當奏者?”對曰:“本軍當奏;若死於街衢,金吾街使當奏;在坊內,左右巡使當奏。
”上無以罪之,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討淮西諸軍近九萬,上怒諸將久無功,辛已,命知樞密樑守廉宣慰,因留監其軍,授以空名告身五百通及金帛,以勸死士。
庚寅,先加李光顏等檢校官,而詔書切責,示以無功必罰。
辛卯,李文通奏敗淮西兵於固始,斬首千餘級。
十二月,壬寅,程執恭奏敗成德兵於長河,斬首千餘級。
義武節度使渾鎬與王承宗戰屢勝,遂引全師壓其境,距恆州三十里而軍。
承宗懼,潛遣兵入鎬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內顧而搖。
會中使督其戰,鎬引兵進薄恆州,與承宗戰,大敗,奔還定州。
丙午,詔以易州刺史陳楚爲義武節度使,軍中聞之,掠鎬及家人衣,至於倮露。
陳楚馳入定州,鎮遏亂者,斂軍中衣以歸鎬,以兵衛送還朝。
楚,定州人,張茂昭之甥也。
丁未,以翰林學士王涯爲郎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袁滋至唐州,去斥候,止其兵不使犯吳元濟境。
元濟圍其新興柵,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復以滋爲意。
朝廷知之,甲寅,以太子詹事李愬爲唐、隨、鄧節度使。
愬,聽之兄也。
初置淮、潁水運使。
楊子院米自淮陰溯淮入潁、至項城入溵,輸於郾城,以饋討淮西諸軍,省汴運之費七萬餘緡。
己未,容管奏黃洞蠻屠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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