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真卿言:臣聞無功受賞,爲善不勸;有罪不罰,爲惡罔辨。
陛下克復之期,匪朝伊夕。
至如賞罰二柄,事在必行,苟或不明,於何取則?臣以愚懦,叨守平原。
屬逆賊安祿山背叛聖恩,擾犯河洛。
臣堂兄杲卿,以常山太守首開土門,臣與河北諸郡因之固守。
人臣本分,夫有何功?上皇授臣戶部侍郎兼知招討採訪等使,已失人望。
緣賊未滅,遂不敢辭。
又令李光弼、郭子儀、賀蘭進明等,與臣計會,同討凶逆。
三數月間,河北向定。
屬潼關失守,大駕西巡,光弼等卻入土門,諸郡危逼。
陛下御極,又錄臣無功,寵以非次,常伯亞相,一時蝟集。
兄允南、弟允臧等,連榮臺省,一男三侄,皆授好官。
在臣一門,叨幸斯極,殞身碎首,無以上報。
臣常使判官鉅鹿郡南和縣丞賈載、侄男永王府典軍廣成,及行官鄧昌珍、楊神功、裴法成等十餘人,將彩物絹帛,相繼渡海,與劉正臣計會,共和兩蕃。
正臣等剋期南來,行已有日。
屬逆賊史思明、尹子奇等乘其未至,悉力急攻,諸郡無援,相次陷沒。
皆由臣孱懦無謀,致此顛沛,誠合殉命危難,死守孤城。
以爲歸罪闕庭,愈於受擒賊手,所以僶俛偷生過河。
緣劉正臣使楊神功將牒與臣,索兵馬及盤瓶錦帳,令應接奚契丹等。
不與其勾當,伏恐陛下貽憂。
又恩敕先超授吳郡司士鄭毓樂安郡太守,令於江淮南兩道度僧道,取錢與臣召募士馬,令應接河北。
臣由此未獲即赴行在,遂至廣陵、丹陽等郡,各與採訪使計會,竟不得兵馬。
即累奉聖旨,許臣入奏。
行至武當郡,又奉恩命,除臣憲部尚書,兼令使者送告身與臣。
捧戴殊私,不任惶懼。
陛下縱含宏善貸,不忍明刑,在臣冒至深,胡顏自處。
臣忝爲大臣,系國休慼。
損臣益國,臣受其益;損國益臣,臣受其損。
若受任失守,還朝屢遷,示國無刑,於臣大損。
非敢外飾,實披至誠。
又臣名節雖微,任位頗重。
爲政之體,必在律人,恩先逮下,罰當從上。
今罪一人,則萬人懼。
若怙於寵,四海何瞻?伏願陛下重貶臣一官,以示天憲,使天下知有必行之法,則知有必賞之令,寵榮過於尚書遠矣。
無任懇悃之至。
政可守,不可不守。
吾去歲中言事得罪,又不能逆道徇時,爲千古罪人也。
雖貶居遠方,終身不恥。
緒汝等當須會吾之志,不可不守也。
近作一《文殊師利菩薩碑》,但欲發揚主上聖意,蓋不近文律耳。
今奉呈,充蓋醬之用可乎?真卿白。
真卿奉命來此,事期未竟,止緣忠勤,無有旋意。
然中心恨恨,始終不改,遊于波濤,宜得斯報。
千百年間,察真卿心者,見此一事,知我是行,亦足達於時命耳。
嗚呼柳州,秀氣孤稟。
弱冠遊學,聲華藉甚。
肆意文章,秋濤瑞錦。
吹回蟲濫,王風凜凜。
連收甲科,驟閲班品。
靑衿搢紳,屬目斂衽。
公卿之祿,若在倉廩。
至駿難馭,太白易滲。
華鍾始撞,一頓聲寢。
梧山恨望,桂水愁飲。
鬱鬱群議,悠悠積稔。
竟淹荒瘴,遂絕羈枕。
嗚呼柳州,命實在天。
賢不必貴,壽不必賢。
雖聖與神,無如命何。
自古以然,相視諮嗟。
歸葬秦原,卽路江皋。
聲容蔑然,相歎增勞。
惟有令名,日遠日髙。
式薦誠辭,以佐羞醪。
尚饗。
開士懷素,僧中之英,氣概通疏,性靈豁暢。
精心草聖,積有歲時,江嶺之間,其名大著。
故吏部尚書韋公陟,睹其筆力,勖以有成;今禮部侍郎張公謂,賞其不羈,引共遊處。
兼好事者同作歌以贊之,動盈卷軸。
夫草藁之作,起於漢代。
杜度、崔瑗,始以妙聞,迨乎伯英,尤擅其美。
羲、獻茲降,虞、陸相承,口訣手授,以至於吳郡張旭長史。
雖姿性顛逸,超絕古今,而楷法精詳,特爲真正。
某早歲嘗接遊居,屢蒙激勸,告以筆法,資質劣弱,又嬰物務,不能懇習,迄用無成。
追思一言,何可復得?忽見師作,縱橫不羣,迅疾駭人,若還舊觀。
向使師得親承善誘,亟揖規模,則入室之賓,舍子奚適?嗟嘆不足,聊書以冠諸篇首。
真卿頓首:中夏以還,暑氣曰甚。
病懶,益不喜所爲。
前欲書石,當須稍涼作之也。
幸不以差緩過之。
京人來,何消息?嘉否?
真卿謹別上書於御史閣下:竊聞尊候平和,真卿瞻仰瞻仰!前所會廟上,諸公未悟,唯御史論高百寮,振古未有。
雜事可置?況朝廷自有次序,不足念乎!真卿。
真卿具:前楮訊後,所苦何如?立斯極位雄廷,江上佳山秀水,在公庭戶,想日有樂事,甚得佳士相延。
公高才逸韻,自有晉宋間人風,坐此肆局不易處。
上方招致仁者,如公之儔,豈久在江左乎?行聞迅召,以快士議。
真卿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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