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玄黓阉茂,尽昭阳大渊献正月,凡一年有奇。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下天复二年(壬戌,公元九零二年)
春,正月,癸丑,硃全忠复屯三原,又移军武功。
河东将李嗣昭、周德威攻慈、隰,以分全忠兵势。
丁卯,以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丙子,以给事中严龟充岐、汴和协使,赐硃全忠姓李,与李茂贞为兄弟,全忠不从。
时茂贞不出战。
全忠闻有河东兵,二月,戊寅朔,旋军河中。
李嗣昭等攻慈、隰,下之,进逼晋、绛。
己丑,全忠遣兄子友宁将兵会晋州刺史氏叔琮击之。
李嗣昭袭取绛州,汴将康怀英复取之。
嗣昭等屯蒲县。
乙未,汴军十万营于蒲南,叔琮夜帅众断其归路而攻其垒,破之,杀获万馀人。
己亥,全忠自河中赴之,乙巳,至晋州。
盗发简陵。
西川兵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继忠弃镇奔凤翔。
王建以剑州刺史王宗伟为利州制置使。
三月,庚戌,上与李茂贞及宰相、学士、中尉、枢密宴,酒酣,茂贞及韩全诲亡去。
上问韦贻范:“朕何以巡幸至此?”对曰:“臣在外不知。
”固问之,不对。
上曰:“卿何得于朕前妄语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当于公事如法,若有不可,必准故事。
”怒目视之,微言曰:“此贼兼须杖之二十。
”顾谓韩偓曰:“此辈亦称宰相!”贻范屡以大杯献上,上不即持,贻范举杯直及上颐。
戊午,氏叔琮、硃友宁进攻李嗣昭、周德威营。
时汴军横陈十里,而河东军不过数万,深入敌境,众心忷惧。
德威出战而败,密令嗣昭以后军先去,德威寻引骑兵亦退。
叔琮、友宁长驱乘之,河东军惊溃,禽克用子廷鸾,兵仗辎重委弃略尽。
硃全忠令叔琮、友宁乘胜遂攻河东。
李克用闻嗣昭等败,遣李存信以亲兵逆之,至清源,遇汴军,存信走还晋阳。
汴军取慈、隰、汾三州。
辛酉,汴军围晋阳,营于晋祠,攻其西门。
周德威、李嗣昭收馀众依西山得还。
城中兵未集,叔琮攻城甚急,每行围,褒衣博带,以示闲暇。
克用昼夜乘城,不得寝食。
召诸将议走保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曰:“儿辈在此,必能固守。
王勿为此谋摇人心!”李存信曰:“关东、河北皆受制于硃温,我兵寡地蹙,守此孤城,彼筑垒穿堑环之,以积久制我,我飞走无路,坐待困毙耳。
今事势已急,不若且入北虏,徐图进取。
”嗣昭力争之,克用不能决。
刘夫人言于克用曰:“存信,北川牧羊儿耳,安知远虑!王常笑王行瑜轻去其城,死于人手,今日反效之邪!且王昔居达靼,几不自免。
赖朝廷多事,乃得复归。
今一足出城,则祸变不测,塞外可得至邪!”克用乃止。
居数日,溃兵复集,
起旃蒙单阏,尽柔兆执徐,凡二年。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下乾宁二年(乙卯,公元八九五年)
春,正月,辛酉,幽州军民数万以麾盖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审、刘仁恭将兵略定巡属。
癸未,硃全忠遣其将硃友恭围兗州,硃瑄自郓以兵粮救之,友恭设伏,败之于高梧,尽夺其饷,擒河东将安福顺、安福庆。
己已,以给事中陆希声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希声,元方五世孙也。
壬申,护国节度使王重盈薨,军中请以重荣子行军司马珂知留后事。
珂,重盈兄重简之子也,重荣养以为子。
杨行密表硃全忠罪恶,请会易定、兗、郓、河东兵讨之。
董昌将称帝,集将佐议之。
节度副使黄碣曰:“今唐室虽微,天人未厌。
齐桓、晋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业。
大王兴于畎亩,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为族灭之计乎!碣宁死为忠臣,不生为叛逆!”昌怒,以为惑众,斩之,投其首于厕中,骂之曰:“奴贼负我!好圣明时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并杀其家八十口,同坎瘗之。
又问会稽令吴镣,对曰:“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乃欲假天子以取灭亡邪!”昌亦族诛之。
又谓山阴令张逊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为帝,命汝知御史台。
”逊曰:“大王起石镜镇,建节浙东,荣贵近二十年,何苦效李锜、刘辟之所为乎!浙东僻处海隅,巡属虽有六州,大王若称帝,彼必不从,徒守孤城,为天下笑耳!”昌又杀之,谓人曰:“无此三人者,则人莫我违矣!”二月,辛卯,昌被兗冕登子城门楼,即皇帝位。
悉陈瑞物于庭以示众。
先是,咸通末,吴、越间讹言山中有大鸟,四目三足,声云“罗平天册”,见者有殃,民间多画像以祀之。
及昌僭号,曰:“此吾鸑鷟也。
”乃自称大越罗平国,改元顺天,署城楼曰天册之楼,令群下谓己曰:“圣人”。
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蒋瑰、两浙盐铁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为相。
又以吴瑶等皆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皆为大将军。
昌移书钱镠,告以权即罗平国位,以镠为两浙都指挥使。
镠遗昌书曰:“与其闭门作天子,与九族、百姓俱陷涂炭,岂若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听,镠乃将兵三万诣越州城下,至迎恩门见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将相,奈何舍安就危!镠将兵此来,以俟大王改过耳。
若天子命将出师,纵大王不自惜,乡里士民何罪,随大王族灭乎!”昌惧,致犒军钱二百万,执首谋者吴瑶及巫觋数人送于镠,且请待罪天子。
镠引兵还,以状闻。
王重盈之子保义节度使珙、晋州刺史瑶举兵击王珂,表言珂非王氏
起上章涒滩,尽重光作噩,凡二年。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三年(庚申,公元九零零年)
春,正月,宣州将康儒攻睦州,钱镠使其从弟銶拒之。
二月,庚申,以西川李度使王建兼中书令。
壬申,加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同平章事。
壬午,以吏部尚书崔胤同平章事,充清海节度使。
李克用大发军民治晋阳城堑,押牙刘延业谏曰:“大王声振华、夷,宜扬兵以严四境,不宜近治城堑,损威望而启寇心。
”克用谢之,赏以金帛。
夏,四月,加定难军节度使李承庆同平章事。
硃全忠遣葛从周帅兗、郓、滑、魏四镇兵十万击刘仁恭,五月,庚寅,拔德州,斩刺史傅公和。
己亥,围刘守文于沧州。
仁恭复遣使卑辞厚礼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周德威将五千骑出黄泽,攻邢、洺以救之。
邕州军乱,逐节度使李钅岁。
钅岁借兵邻道讨平之。
六月,癸亥,加东川节度使王宗涤同平章事。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明达有度量,时称良相。
上素疾宦官枢密使硃道弼、景务修专横,崔胤日与上谋去宦官,宦官知之。
由是南、北司益相憎嫉,各结籓镇为援以相倾夺。
抟恐其致乱,从容言于上曰:“人君当务明大体,无所偏私。
宦官擅权之弊,谁不知之!顾其势未可猝除,宜俟多难渐平,以道消息。
愿陛下言勿轻泄以速奸变。
”胤闻之,谮抟于上曰:“王抟奸邪,已为道弼辈外应。
”上疑之。
及胤罢相,意抟排己,愈恨之。
及出镇广州,遗硃全忠书,具道抟语,令全忠表论之。
全忠上言:“胤不可离辅弼之地,抟与敕使相表里,同危社稷。
”表连上不已。
上虽察其情,迫于全忠,不得已,胤至湖南复召还。
丁卯,以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抟罢为工部侍郎。
以道弼监荆南军,务修监青州军。
戊辰,贬抟溪州刺史;己巳,又贬崖州司户。
道弼长流驩州,务修长流爱州。
是日,皆赐自尽。
抟死于蓝田驿,道弼、务修死于霸桥驿。
于是胤专制朝政,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不胜其愤。
刘仁恭将幽州兵五万救沧州,营于乾宁军。
葛从周留张存敬、氏叔琮守沧州寨,自将精兵逆战于老鸦堤,大破仁恭,斩首三万级,仁恭走保瓦桥。
秋,七月,李克用复遣都指挥使李嗣昭将兵五万攻邢、洺以救仁恭,败汴军于内丘。
镕遣使和解幽、汴,会久雨,硃全忠召从周还。
庚戌,以昭义留后孟迁为节度使。
甲寅,以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东川、信武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
八月,李嗣昭又败汴军于沙门河,进攻洺州。
乙丑,硃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洺州,擒刺史硃绍宗。
全忠命葛从周将兵击嗣昭。
宣州将康儒食尽,自清溪遁归。
起著雍困敦,尽屠维赤奋若,凡二年。
懿宗昭圣恭孝文宗皇帝中咸通九年(戊子,公元八六八年)
夏,六月,凤翔少尹李师望上言:“巂州控扼南诏,为其要冲,成都道远,难以节制,请建定边军,屯重兵于巂州,以邛州为理所。
”朝廷以为信然,以师望为巂州刺史,充定边军节度,眉、蜀、邛、雅、嘉、黎等州观察,统押诸蛮并统领诸道行营、制置等使。
师望利于专制方面,故建此策。
其实邛距成都才百六十里,巂距邛千里,其欺罔如此。
初,南诏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初约三年一代。
徐泗观察使徐彦曾,慎由之从子也,性严刻;朝廷以徐兵骄,命镇之。
都押牙尹戡、教练使杜璋、兵马使徐行俭用事,军中怨之。
戍桂州者已六年,屡求代还,戡言于彦曾,以军帑空虚,发兵所费颇多,请更留旧戍卒一年。
彦曾从之。
戍卒闻之,怒。
都虞候许佶、军校赵可立、姚周、张行实皆故徐州群盗,州县不能讨,招出之,补牙职。
会桂管观察使李丛移湖南,新使未至。
秋,七月,佶等作乱,杀都将王仲甫,推粮料判官庞勋为主,劫库兵北还,所过剽掠,州县莫能御。
朝廷闻之,八月,遣高品张敬思赦其罪,部送归徐州,戍卒乃止剽掠
以前静海节度使高骈为右金吾大将军。
骈请以从孙浔代镇交趾,从之。
九月,戊戌,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卢耽为西川节度使,以有定边军之故,不领统押诸蛮安扶等使。
庞勋等至湖南,监军以计诱之,使悉输其甲兵。
山南东道节度使崔铉严兵守要害,徐卒不敢入境,泛舟沿江东下。
许佶等相与谋曰:“吾辈罪大于银刀,朝廷所以赦之者,虑缘道攻劫,或溃散为患耳,若至徐州,必菹醢矣!”乃各以私财造甲兵旗帜。
过浙西,入淮南,淮南节度使令狐綯遣使慰劳,给刍米。
都押牙李湘言于綯曰:“徐卒擅归,势必为乱,虽无敕令诛讨,籓镇大臣当临事制宜。
高邮岸峻而水深狭,请将奇兵伏于其侧,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劲兵蹙其后,可尽擒也。
不然,纵之使得渡淮,至徐州,与怨愤之众合,为患必大。
”綯素懦怯,且以无敕书,乃曰:“彼在淮南不为暴,听其自过,馀非吾事也。

勋招集银刀等都窜匿及诸亡命匿于舟中,众至千人。
丁巳,至泗州,刺史杜慆飨之于球场,优人致辞。
徐卒以为玩己,擒优人,欲斩之,坐者惊散。
悰素为之备,徐卒不敢为乱而止。
悰,慆之弟也。
先是,朝廷屡敕崔彦曾慰抚戍卒擅归者,勿使忧疑。
彦曾遣使以敕意谕之,道路相望。
勋亦申状相继,辞礼甚恭。
戊午,行及徐城,勋与许佶等乃言于众曰:“吾辈擅归,思见妻子耳。
今闻已有密敕下本
起玄黓困敦,尽阏逢摄提格,凡三年。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中景福元年(壬子,公元八九二年)
春,正月,丙寅,赦天下,改元。
凤翔李茂贞、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五节度使上言:杨守亮容匿叛臣复恭,请出军讨之,乞加茂贞山南西道诏讨使。
朝议以茂贞得山南,不可复制,下诏和解之,皆不听。
王镕、李匡威合兵十余万攻尧山,李克用遣其将李嗣勋击之,大破幽、镇兵,斩获三万。
杨行密谓诸将曰:“孙儒之众十倍于我,吾战数不利,欲退保铜官,何如?”刘威、李神福曰:“儒扫地远来,利在速战。
宜屯据险要,坚壁清野以老其师,时出轻骑抄其馈饷,夺其俘掠。
彼前不得战,退无资粮,可坐擒也。
”戴友规曰:“儒与我相持数年,胜负略相当。
今悉众致死于我,我若望风弃城,正堕其计。
淮南士民从公渡江及自儒来降者甚,公宜遣将先护送归淮南,使复生业,儒军闻淮南安堵,皆有思归之心,人心既摇,安得不败!”行密悦,从之。
友规,庐州人也。
威戎节度使杨晟与杨守亮等约攻王建,二月,丁丑,晟出兵掠新繁、汉州之境,使其将吕尧将兵二千会杨守厚攻梓州;建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简击尧,斩之。
戊寅,硃全忠出兵击硃瑄,遣其子友裕将兵前行,军于斗门。
李茂贞、王行瑜擅举兵击兴元。
茂贞表求招讨使不已,遗杜让能、西门君遂书,陵蔑朝廷。
上意不能容,御延英,召宰相、谏官议之。
时宦官有阴与二镇相表里者,宰相相顾不敢言,上不悦。
给事中牛徽曰:“先朝多难,茂贞诚有翼卫之功;诸杨阻兵,亟出攻讨,其志亦在疾恶,但不当不俟诏命耳。
比闻兵过山南,杀伤至多。
陛下倘不以招讨使授之,使用国法约束,则山南之民尽矣。
”上曰:“此言是也。
”乃以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甲申,硃全忠至卫南,硃瑄将步骑万人袭斗门,硃友裕弃营走,瑄据其营。
全忠不知,乙酉,引兵趣斗门,至者皆为郓人所杀。
全忠退军瓠河,丁亥,瑄击全忠,大破之,全忠走。
张归厚于后力战,全忠仅免,副使李璠等皆死。
硃全忠奏贬河阳节度使赵克裕,以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河阳节度使。
孙儒围宣州。
初,刘建锋为孙儒守常州,将兵从儒击杨行密,甘露镇使陈可言帅部兵千人据常州。
行密将张训引兵奄至城下,可言仓猝出迎,训手刃杀之,遂取常州。
行密别将又取润州。
硃全忠连年攻时溥,涂、泗、濠三州民不得耕获,衮、兗、河东兵救之,皆无功,复值水灾,人死者什六七。
溥困甚,请和于全忠,全忠曰:“必移镇乃可。
”溥许之。
全忠乃奏请移溥它镇,仍命大臣镇
起上章困敦十一月,尽玄黓摄提格四月,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中之上广明元年(庚子,公元八八零年)
十一月,河中都虞候王重荣作乱,剽掠坊市俱空。
宿州刺史刘汉宏怨朝廷赏薄。
甲寅,以汉宏为浙东观察使。
诏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以本道兵授诸葛爽及代州刺史硃玫,使南讨黄巢。
乙卯,以代北都统李琢为河阳节度使。
初,黄巢将渡淮,豆卢彖请以天平节钺授巢,俟其到镇讨之,卢携曰:“盗贼无厌,虽与之节,不能止其剽掠,不若急发诸道兵扼泗州,汴州节度使为都统,贼既前不能入关,必还掠淮、浙,偷生海渚耳。
”从之。
既而淮北相继告急,携称疾不出,京师大恐。
庚申,东都奏黄巢入汝州境。
辛酉,以王重荣权知河中留后,以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李都为太子少傅。
汝郑把截制置都指挥使齐克让奏黄巢自称天补大将军,转牒诸军云,“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
”上召宰相议之。
豆卢彖、崔沆请发关内诸镇及两神策军守潼关。
壬戌,日南至,上开延英,对宰要泣下。
观军容使田令孜奏:“请选左右神策军弓弩手守潼关,臣自为都指挥制置把截使。
”上曰:“侍卫将士,不习征战,恐未足用。
”令孜曰:“昔安禄山构逆,玄宗幸蜀以避之。
”崔沆曰:“禄山众才五万,比之黄巢,不足言矣。
”豆卢彖曰:“哥舒翰以十五万众不能守潼关,今黄巢众六十万,而潼关又无哥舒之兵。
若令孜为社稷计,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上不怿,谓令孜曰:“卿且为朕发兵守潼关。
”是日,上幸左神策军,亲阅将士。
令孜荐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右军步军将军王师会、左军兵马使赵珂。
上召见三人,以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把截潼关制置使,师会为制置关塞粮料使,珂为句当寨栅使,令孜为左右神策军内外八镇及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飞龙使杨复恭为副使。
癸亥,齐克让奏:“黄巢已入东都境,臣收军退保潼关,于关外置寨。
将士屡经战斗,久乏资储,州县残破,人烟殆绝,东西南北不见王人,冻馁交逼,兵械刓弊,各思乡闾,恐一旦溃去,乞早遣资粮及援军。
”上命选两神策弩手得二千八百人,令张承范等将以赴之。
丁卯,黄巢陷东都,留守刘允章帅百官迎谒。
巢入城,劳问而已,闾里晏然。
允章,乃之曾孙也。
田令孜奏募坊市人数千以补两军。
辛未,陕州奏东都已陷。
壬申,以田令孜为汝、洛、晋、绛、同、华都统,将左、右军东讨。
是日,贼陷虢州。
以神策将罗元杲为河阳节度使。
以周岌为忠武节度使。
初,薛能遣牙将上
起重光协洽三月,尽昭阳作噩十一月,凡二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下乾化元年(辛未,公元九一一年)
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后罗周翰为节度使。
清海、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隐病亟,表其弟节度副使岩权知留后。
丁亥卒,岩袭位。
岐王聚兵临蜀东鄙,蜀主谓群臣曰:“自茂贞为硃温所困,吾常振其乏绝,今乃负恩为寇,谁为吾击之?”兼中书令王宗侃请行,蜀主以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
司天少监赵温珪谏曰:“茂贞未犯边,诸将贪功深入,粮道阻远,恐非国家之利。
”蜀主不听,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为三招讨使,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宗祐之副,帅步骑十二万伐岐。
壬辰,宗侃等发成都,旌旗数百里。
岐王募华原贼帅温韬以为假子,以华原为耀州,美原为鼎州。
置义胜军,以韬为节度使,使帅邠、岐兵寇长安。
诏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忠武节度使牛存节以同华、河中兵讨之。
己酉,怀贞等奏击韬于车度,走之。
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兴元,唐道袭击却之。
上以久疾,五月,甲申朔,大赦。
甲辰,以清海留后刘岩为节度使。
岩多延中国士人置于幕府,出为刺史,刺史无武人。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监国;六月,癸丑朔,至利州。
燕王守光尝衣赭袍,顾谓将吏曰:“今天下大乱,英雄角逐,吾兵强地险,亦欲自帝,何如?”孙鹤曰:“今内难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窥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谋自帝,未见其可。
大王但养士爱民,训兵积谷,德政既修,四方自服矣。
”守光不悦。
又使人讽镇、定,求尊己为尚父,赵王镕以告晋王。
晋王怒,欲伐之,诸将皆曰:“是为恶极矣,行当族灭,不若阳为推尊以稔之。
”乃与镕及义武王处直、昭义李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瑶六节度使共奉册推守光为尚书令、尚父。
守光不寤,以为六镇实畏己,益骄,乃具表其状曰:“晋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
窃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统,则并、镇不足平矣。
”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遣阁门使王瞳、受旨史彦群册命之。
守光命僚属草尚父、采访使受册仪。
乙卯,僚属取唐册太尉仪献之,守光视之,问何得无郊天、改元之事,对曰:“尚父虽贵,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于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尚父何足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仪,械系瞳、彦群及诸道使者于狱,既而皆释之。
帝命杨师厚将兵三万屯邢州。
蜀诸将击岐兵,屡破之。
秋,七月,蜀主西还,留御营使昌王宗钅岁屯
起强圉赤奋若七月,尽屠维单阏九月,凡二年有奇。
均王中贞明三年(丁丑,公元九一七年)
秋,七月,庚戌,蜀主以桑弘志为西北面第一招讨,王宗宏为东北面第二招讨。
己未,以兼中书令王宗侃为东北面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为西北面都招讨。
晋王以李嗣源、阎宝兵少,未足以敌契丹,辛未,更命李存审将兵益之。
蜀飞龙使唐文扆居中用事,张格附之,与司徒、判枢密院事毛文锡争权。
文锡将以女适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庾传素之子,会亲族于枢密院用乐,不先表闻,蜀主闻乐声,怪之,文扆从而谮之。
八月,庚寅,贬文锡茂州司马,其子司封员外郎询流维州,籍没其家;贬文锡弟翰林学士文晏为荣经尉;传素罢为工部尚书。
以翰林学士承旨庾凝绩权判内枢密院事。
凝积,传素之再从弟也。
癸巳,清海、建武节度使刘岩即皇帝位于番禺,国号大越,大赦,改元乾亨。
以梁使赵光裔为兵部尚书,节度副使杨洞潜为兵部侍郎,节度判官李殷衡为礼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建三庙,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谦曰代祖圣武皇帝,兄隐曰烈宗襄皇帝。
以广州为兴王府。
契丹围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
李嗣源、阎宝、李存审步骑七万会于易州,存审曰:“虏众吾寡,虏多骑,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虏以万骑蹂吾陈,吾无遗类矣。
”嗣源曰:“虏无辎重,吾行必载粮食自随,若平原相遇,虏抄吾粮,吾不战自溃矣。
不若自山中潜行趣幽州,与城中合势,若中道遇虏,则据险拒之。
”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岭,循涧而东。
嗣源与养子从珂将三千骑为前锋,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
契丹惊却,晋兵翼而随之。
契丹行山上,晋兵行涧下,每至谷口,契丹辄邀之,嗣源父子力战,乃得进。
至山口,契丹以万馀骑遮其前,将士失色。
嗣源以百馀骑先进,免胄扬鞭,胡语谓契丹曰:“汝无故犯我疆场,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种族!”因跃马奋楇,三入其陈,斩契丹酋长一人。
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
李存审命步兵伐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
契丹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死伤塞路。
将至幽州,契丹列陈待之。
存审命步兵陈于其后,戒勿动,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进,烟尘蔽天,契丹莫测其多少。
因鼓噪合战,存审乃趣后陈起乘之,契丹大败,席卷其众自北山去,委弃车帐铠仗羊马满野,晋兵追之,俘斩万计。
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见之,握手流涕。
契丹以卢文进为幽州留后,其后又以为卢龙节度使,文进常居平州,帅奚骑岁入北边,杀掠吏民。
晋人自
起著雍执徐八月,尽重光协洽二月,凡二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中开平二年(戊辰,公元九零八年)
八月,吴越王镠遣宁国节度使王景仁奉表诣大梁,陈取淮南之策。
景仁即茂章也,避梁讳改焉。
淮南遣步军都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击吴越,九月,围苏州。
吴越将张仁保攻常州之东洲,拔之。
淮南兵死者万馀人。
淮南以池州团练使陈璋为水陆行营都招讨使,帅柴再用等诸将救东洲,大破仁保于鱼荡,复取东洲。
柴再用方战舟坏,长槊浮之,仅而得济。
家人为之饭僧千人,再用悉取其食以犒部兵,曰:“士卒济我,僧何力焉!”
丙子,蜀立皇后周氏。
后,许州人也。
晋周德威、李嗣昭将兵三万出阴地关,攻晋州,刺史徐怀玉拒守。
帝自将救之,丁丑,发大梁,乙酉,至陕州。
戊子,岐王所署延州节度使胡敬璋寇上平关,刘知俊击破之。
周德威等闻帝将至,乙未,退保隰州。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遣兵屯汉口,绝楚朝贡之路。
楚王殷遣其将许德勋将水军击之,至沙头,季昌惧而请和。
殷又遣步军都指挥使吕师周将兵击岭南,与清海节度使刘隐十馀战,取昭、贺、梧、蒙、龚、富六州。
殷土宇既广,乃养士息民,湖南遂安。
冬,十月,蜀主立后宫张氏为贵妃,徐氏为贤妃,其妹为德妃。
张氏,郪人,宗懿之母也。
二徐,耕之女也。
华原贼帅温韬聚众嵯峨山,暴掠雍州诸县,唐帝诸陵发之殆遍。
庚戌,蜀主讲武于星宿山,步骑三十万。
丁巳,帝还大梁。
辛酉,以刘隐为清海、静海节度使,以膳部郎中赵光裔、右补阙李殷衡充官告使,隐皆留之。
光裔,光逢之弟;殷衡,德裕之孙也。
依政进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归蜀。
过江陵,高季昌爱其才识,留之,欲奏为判官。
震耻之,欲去,恐及祸,乃曰:“震素不慕荣宦,明公不以震为愚,必欲使之参谋议,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许之。
震终身止称前进士,不受高氏辟署。
季昌甚重之,以为谋主,呼曰先辈。
帝从吴越王镠之请,以亳州团练使寇彦卿为东南面行营都指挥使,击淮南。
十一月,彦卿帅众二千袭霍丘,为土豪硃景所败;又攻庐、寿二州,皆不胜。
淮南遣滁州刺史史俨拒之,彦卿引归。
定难节度使李思谏卒;甲戌,其子彝昌自为留后。
刘守文举沧德兵攻幽州,刘守光求救于晋,晋王遣兵五千助之。
丁亥,守文兵至卢台军,为守光所败;又战玉田,亦败。
守文乃还。
癸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策以刑部尚书致仕;以左仆射杨涉同平章事。
保塞节度使胡敬璋卒,静难节度使李继徽以其将刘万子代镇延州。
是岁,弘农王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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