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
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
推此义,则一心可以丧邦,一心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
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
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则无所不为矣。
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
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
司马微《坐忘论》云:“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
”此天下之要言,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简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
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兄长,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能尽吾之心。
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至也。
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
岂有二理哉!
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
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间,求其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害,其益我矣。
不与人争者,常得利多;退一步者,常进百步;取之廉者,得之常过其初;约于今者,必有垂报于后,不可不思也。
惟不能少自忍必败,此实未知利害之分、贤愚之别也。
予尝为泰州狱掾,颜岐夷仲以书劝予治狱次第,每一事写一幅相戒。
如夏月处罪人,早间在东廓,以辟日色之类。
又如狱中遣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赂已足,不肯毕事也。
又如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屈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
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尽,其不听者少矣。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
其有未可一直向前,或直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惠穆秤停之说。
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黄兑刚中尝为予言:顷为县尉,每遇检尸,虽盛暑亦先饮少酒,捉鼻亲视,人命至重,不可避少臭秽,使人横死无所申诉也。
范侍良育作库务官,随人箱笼,只置厅上,以防疑谤。
凡若此类,皆守臣所宜详知也。
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慎,不可不详知也。
当官者,难事勿辞,而深避嫌疑,以至请诚遇人,而深避文法,如此则可以免。
前辈尝云小人之性,专务苛且。
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
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
谚有之曰:“劳心不如劳力。
”此实要言也。
徐丞相择之尝言:“前辈尽心职事。
”仁庙朝有为京西转运使者,一日见监窑官,问:“日所烧柴凡几灶?”曰:“十八九灶。
”曰:“吾所见者十一灶,何也?”窑官愕然。
盖转运使者,晨起望窑中所出烟几道知之。
其尽心如此。
前辈尝言吏人不怕严只怕读
五行,天所以命万物者也,故“初一曰五行”。
五事,人所以继天道而成性者也,故“次二曰敬用五事”。
五事,人君所以修其心、治其身者也,修其心,治其身,而后可以为政于天下,故“次三曰农用八政”。
为政必协之岁、月、日、星辰、曆数之纪,故“次四曰协用五纪”。
既协之岁、月、日、星辰、曆数之纪,当立之以天下之中,故“次五曰建用皇极”。
中者,所以立本,而未足以趣时,趣时则中不中无常也,唯所施之宜而已矣,故“次六曰用三德”。
有皇极以立本,有三德以趣时,而人君之能事具矣。
虽然,天下之故犹不能无疑也。
疑则如之何?谋之人以尽其智,谋之鬼神以尽其神,而不专用己也,故“次七曰明用稽疑”。
虽不专用己而参之于人物、鬼神,然而反身不诚不善,则明不足以尽人物,幽不足以尽鬼神,则其在我者不可以不思。
在我者,其得失微而难知,莫若质诸天物之显而易见,且可以为戒也,故“次八曰念用庶证”。
自五事至于庶证各得其序,则五福之所集,自五事至于庶证各失其序,则六极之所集,故“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敬者何?君子所以直内也,言五事之本在人心而已。
农者何?厚也,言君子之道施于有政,取诸此以厚彼而已。
有本以保常而后可立也,故皇极曰建。
有变以趣时,而后可治也,故三德曰,向者,慕而欲其至也;威者,畏而欲其亡也。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何也?五行也者,成变化而行鬼神,往来乎天地之间而不穷者也,是故谓之行。
天一生水,其于物为精,精者,一之所生也。
地二生火,其于物为神,神者,有精而后从之者也。
天三生木,其于物为魂,魂从神者也。
地四生金,其于物为魄,魄者,有魂而后从之者也。
天五生土,其于物为意,精神魂魄具而后有意。
自天一至于天五,五行之生数也。
以奇生者成而耦,以耦生者成而奇,其成之者皆五。
五者,天数之中也,盖中者所以成物也。
道立于两,成于三,变于五,而天地之数具。
其为十也,耦之而已。
盖五行之为物,其时,其位,其材,其气,其性,其形,其事,其情,其色,其声,其臭,其味,皆各有耦,推而散之,无所不通。
一柔一刚,一晦一明,故有正有邪,有美有恶,有丑有好,有凶有吉,性命之理、道德之意皆在是矣。
耦之中又有耦焉,而万物之变遂至于无穷。
其相生也,所以相继也;其相克也,所以相治也。
语器也以相治,故序六府以相克;语时也以相继,故序盛德所在以相生。
《洪范》语道与命,故其序与语器与时者异也。
道者,万物莫不由之者也。
命者,万物莫
褚遂良,字登善,通直散骑常侍亮子。
隋大业末,为薛举通事舍人。
仁杲平,授秦王府铠曹参军。
贞观中,累迁起居郎。
博涉文史,工隶楷。
太宗尝叹曰“虞世南死,无与论书者”魏征白见遂良,帝令侍书。
帝方博购王羲之故帖,天下争献,然莫能质真伪。
遂良独论所出,无舛冒者。
  十五年,帝将有事太山,至洛阳,星孛太微,犯郎位。
遂良谏曰“陛下拨乱反正,功超古初,方告成岱宗,而彗辄见,此天意有所未合。
昔汉武帝行岱礼,优柔者数年,臣愚愿加详虑”帝寤,诏罢封禅。
  迁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
帝曰“卿记起居,大抵人君得观之否”对曰“今之起居,古左右史也,善恶必记,戒人主不为非法,未闻天子自观史也”帝曰“朕有不善,卿必记邪”对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职载笔,君举必书”刘洎曰“使遂良不记,天下之人亦记之矣”帝曰“朕行有三:一,监前代成败,以为元龟,二,进善人,共成政道。
三,斥远群小,有受谗言。
朕能守而勿失,亦欲史氏不能书吾恶也”
  是时,魏王泰礼秩如嫡,群臣未敢谏。
帝从容访左右曰“方今何事尤急”岑文本泛言礼义为急,帝以不切,未领可。
遂良曰“今四方仰德,谁弗率者。
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帝曰“有是哉。
朕年五十,日以衰怠,虽长子守器,而弟、支子尚五十人,心常念焉。
自古宗姓无良,则倾败相仍,公等为我柬贤者保傅之。
夫事人久,情媚熟,则非意自生,其令王府官不得过四考,著为令”帝尝怪“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馀不止,小物何必尔邪”遂良曰“雕琢害力农,纂绣伤女工,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
漆器不止,必金为之,金又不止,必玉为之,故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
及夫横流,则无复事矣”帝咨美之。
  于时皇子虽幼,皆外任都督、刺史,遂良谏曰“昔二汉以郡国参治,杂用周制。
今州县率仿秦法,而皇子孺年并任刺史,陛下诚以至亲扞四方。
虽然,刺史,民之师帅也,得人则下安措,失人则家劳τ。
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惟良二千石乎。
臣谓皇子未冠者,可且留京师,教以经学,畏仰天威,不敢犯禁,养成德器,审堪临州,然后敦遣。
昔东汉明、章诸帝,友爱子弟,虽各有国,幼者率留京师,训饬以礼。
讫其世,诸王数十百,惟二人以恶败,自余餐和染教,皆为善良。
此前事已验,惟陛下省察”帝嘉纳。
  太子承乾废,魏王泰间侍,帝许立为嗣,因谓大臣曰“泰昨自投我怀中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更生之日也。
臣惟有一子,百年后,当杀之,传国晋王。
朕甚怜之”遂良曰“陛下失言。
安有为天下主
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豁,江山常在掌中看。
靖节先生曾赏菊,东篱有霜花正开。
翰林主人共赏菊,北门吟咏有馀才。
一唱再和才力健,兼金酬以瑛琼瑰。
善歌使人继其志,远寄淮阳知郡吏。
淮阳郡中方燕居,跪读重缄尺素书。
中有五章章八句,复有三章同一处。
五章千叶菊花词,一章副翰学士诗。
一章酬和季左司。
人前再读与三复,人从日边初到时。
敛手先问诸学士,骇目乍窥文字奇。
两制别来今已久,朝寄苑丘权太守。
眼底唯嫌簿领繁,耳冷不闻骚雅言。
重阳锡宴不得与,湛露空思奉至尊。
忽捧新诗若为意,闻诗胜得千金赐。
受知益感恩顾深,吟赏请言清丽致。
清如玉树生天风,丽若露花开锦宫。
水精盘中置明月,绛火珊瑚枝叶红。
珍则难酬青玉案,文律词锋并化工。
因事喻怀堪自惜,神化丹青与刀尺。
丹青晕淡刀尺裁,先春雪中生早梅。
春饶桃李及时发,牡丹占断芳菲来。
芍药羞人娇且妒,玫瑰倚栏笑欲语。
帝里春从何处归,巫山雨散朝云飞。
遗红堕翠归天下,不失年年三月期。
天生百卉各有时,彼何太盛此何迟。
兼葭苍苍凝白露,西风萧萧向秋暮。
月华篱落有霜华,映篱丛薄生黄花。
花寒叶冷无蜂蝶,固无宝马与香车。
每因九月当重九,暂时采撷浮樽酒。
金钿浮动万岁杯,为君庆祝南山寿。
菊不能言为作歌,金壶酒倾生绿波。
重台千叶若堪赏,栽培好近金銮坡。
夫为国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事。
畏事之弊,与生事均。
譬如无病而服药,与有病而不服药,皆可以杀人。
夫生事者,无病而服药也。
畏事者,有病而不服药也。
乃者阿里骨之请,人人知其不当予,而朝廷予之,以求无事,然事之起,乃至于此,不几于有病而不服药乎?今又欲遽纳夏人之使,则是病未除而药先止,其与几何。
尹师鲁墓志铭
师鲁,河南人,姓尹氏,讳洙。
然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称之曰师鲁,盖其名重当世。
而世之知师鲁者,或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
至其忠义之节,处穷达,临祸福,无愧于古君子,则天下之称师鲁者未必尽知之。
师鲁为文章,简而有法。
博学强记,通知今古,长于《春秋》。
其与人言,是是非非,务穷尽道理乃已,不为苟止而妄随,而人亦罕能过也。
遇事无难易,而勇于敢为,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穷以死。
师鲁少举进士及第,为绛州正平县主簿、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
举书判拔萃,迁山南东道掌书记、知伊阳县。
王文康公荐其才,召试,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
天章阁待制范公贬饶州,谏官、御史不肯言。
师鲁上书,言仲淹臣之师友,愿得俱贬。
贬监郢州酒税,又徙唐州。
遭父丧,服除,复得太子中允、知河南县。
赵元昊反,陕西用兵,大将葛怀敏奏起为经略判官。
师鲁虽用怀敏辟,而尤为经略使韩公所深知。
其后诸将败于好水,韩公降知秦州,师鲁亦徙通判濠州。
久之,韩公奏,得通判秦州。
迁知泾州,又知渭州,兼泾原路经略部署。
坐城水洛与边臣略异议,徙知晋州。
又知潞州,为政有惠爱,潞州人至今思之。
累迁官至起居舍人,直龙图阁。
师鲁当天下无事时独喜论兵,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
自西兵起,凡五六岁,未尝不在其间,故其论议益精密,而于西事尤习其详。
其为兵制之说,述战守胜败之要,尽当今之利害。
又欲训土兵代戍卒,以减边用,为御戎长久之策,皆未及施为。
而元昊臣,西兵解严,师鲁亦去而得罪矣。
然则天下之称师鲁者,于其材能,亦未必尽知之也。
初,师鲁在渭州,将吏有违其节度者,欲按军法斩之而不果。
其后吏至京师,上书讼师鲁以公使钱贷部将,贬崇信军节度副使,徙监均州酒税。
得疾,无医药,舁至南阳求医。
疾革,隐几而坐,顾稚子在前,无甚怜之色,与宾客言,终不及其私。
享年四十有六以卒。
师鲁娶张氏,某县君固。
有兄源,字子渐,亦以文学知名,前一岁卒。
师鲁凡十年间三贬官,丧其父,又丧其兄。
有子四人,连丧其三。
女一适人固,亦卒。
而其身终以贬死。
一子三岁,四女未嫁,家无余资,客其丧于南阳不能归。
平生故人无远迩皆往赙之,然后妻子得以其柩归河南,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先茔之次。
余与师鲁兄弟交,尝铭其父之墓矣固,故不复次其世家焉钞。
铭曰:
藏之深,固之密。
石可朽,铭不灭。
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学者亦必志于彀。
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
”朱注:大匠,工师也。
规矩,匠之法也。
此章言事必有法,然后可成,师舍是则无以教,弟子舍是则无以学。
曲艺且然,况圣人之道乎?

首页 - 个人中心
Process Time: 0.10s
Copyright ©2025 中华诗词网 ZHSC.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