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僧喜喜欢欢别了郡侯,在马上向行者道:“贤徒,这一场善果,真胜似比丘国搭救儿童,皆尔之功也。
”沙僧道:“比丘国只救得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怎似这场大雨,滂沱浸润,活彀者万万千千性命!弟子也暗自称赞大师兄的法力通天,慈恩盖地也。
”八戒笑道:“哥的恩也有,善也有,却只是外施仁义,内包祸心。
但与老猪走,就要作践人。
”行者道:“我在那里作践你?”八戒道:“也彀了,也彀了!常照顾我捆,照顾我吊,照顾我煮,照顾我蒸!今在凤仙郡施了恩惠与万万之人,就该住上半年,带挈我吃几顿自在饱饭,却只管催趱行路!”长老闻言,喝道:“这个呆子,怎么只思量掳嘴!快走路,再莫斗口!”八戒不敢言,掬掬嘴,挑着行囊,打着哈哈,师徒们奔上大路。
此时光景如梭,又值深秋之候,但见——
水痕收,山骨瘦。
红叶纷飞,黄花时候。
霜晴觉夜长,月白穿窗透。
家家烟火夕阳多,处处湖光寒水溜。
白艹频香,红蓼茂。
桔绿橙黄,柳衰谷秀。
荒村雁落碎芦花,野店鸡声收菽豆。
众行彀多时,又见城垣影影,长老举鞭遥指叫:“悟空,你看那里又有一座城池,却不知是甚去处。
”行者道:“你我俱未曾到,何以知之?且行至边前问人。
”说不了,忽见树丛里走出一个老者,手持竹杖,身着轻衣,足踏一对棕鞋,腰束一条扁带,慌得唐僧滚鞍下马,上前道个问讯。
那老者扶杖还礼道:“长老那方来的?”唐僧合掌道:“贫僧东土唐朝差往雷音拜佛求经者,今至宝方,遥望城垣,不知是甚去处,特问老施主指教。
”那老者闻言,口称:“有道禅师,我这敝处,乃天竺国下郡,地名玉华县。
县中城主,就是天竺皇帝之宗室,封为玉华王。
此王甚贤,专敬僧道,重爱黎民。
老禅师若去相见,必有重敬。
”三藏谢了,那老者径穿树林而去。
三藏才转身对徒弟备言前事。
他三人欣喜,扶师父上马。
三藏道:“没多路,不须乘马。
”四众遂步至城边街道观看。
原来那关厢人家,做买做卖的,人烟凑集,生意亦甚茂盛。
观其声音相貌,与中华无异。
三藏吩咐:“徒弟们谨慎,切不可放肆。
那八戒低了头,沙僧掩着脸,惟孙行者搀着师父。
两边人都来争看,齐声叫道:“我这里只有降龙伏虎的高僧,不曾见降猪伏猴的和尚。
”八戒忍不住,把嘴一掬道:“你们可曾看见降猪王的和尚。
”唬得满街上人跌跌瑀瑀,都往两边闪过。
行者笑道:“呆子,快藏了嘴,莫装扮,仔细脚下过桥。
”那呆子低着头,只是笑。
过了吊桥,入城门内,又见那大街上酒楼歌馆,热闹繁华,果然是神州都邑。
有诗为证,诗曰:
却说孙大圣同八戒、沙僧出城头,觌面相迎,见那伙妖精都是些杂毛狮子:黄狮精在前引领,狻猊狮、抟象狮在左,白泽狮、伏狸狮在右,猱狮、雪狮在后,中间却是一个九头狮子。
那青脸儿怪执一面锦锈团花宝幢,紧挨着九头狮子,刁钻古怪儿、古怪刁钻儿打两面红旗,齐齐的都布在坎宫之地。
八戒莽撞,走近前骂道:“偷宝贝的贼怪!你去那里伙这几个毛团来此怎的?”黄狮精切齿骂道:“泼狠秃厮!昨日三个敌我一个,我败回去,让你为人罢了;你怎么这般狠恶,烧了我的洞府,损了我的山场,伤了我的眷族!我和你冤仇深如大海!不要走!吃你老爷一铲!”
好八戒,举钯就迎。
两个才交手,还未见高低,那猱狮精轮一根铁蒺藜,雪狮精使一条三楞简,径来奔打。
八戒发一声喊道:“来得好!”你看他横冲直抵,斗在一处。
这壁厢,沙和尚急掣降妖杖,近前相助,又见那狻猊精、白泽精与抟象、伏狸二精,一拥齐上。
这里孙大圣使金箍棒架住群精,狻猊使闷棍,白泽使铜锤,抟象使钢枪,伏狸使钺斧。
那七个狮子精,这三个狠和尚,好杀——
棍锤枪斧三楞简,蒺藜骨朵四明铲。
七狮七器甚锋芒,围战三僧齐呐喊。
大圣金箍铁棒凶,沙僧宝杖人间罕。
八戒颠风骋势雄,钉钯幌亮光华惨。
前遮后挡各施功,左架右迎都勇敢。
城头王子助威风,擂鼓筛锣齐壮胆。
投来抢去弄神通,杀得昏蒙天地反。
那一伙妖精,齐与大圣三人,战经半日,不觉天晚。
八戒口吐粘涎,看看脚软,虚幌一钯,败下阵去,被那雪狮、猱狮二精喝道:“那里走,看打!”呆子躲闪不及,被他照脊梁上打了一简,睡在地下,只叫:“罢了,罢了!”两个精把八戒采鬃拖尾,扛将去见那九头狮子,报道:“祖爷,我等拿了一个来也。
”说不了,沙僧、行者也都战败。
众妖精一齐赶来,被行者拔一把毫毛,嚼碎喷将去,叫声:“变!”即变做百十个小行者,围围绕绕,将那白泽、狻猊、抟象、伏狸并金毛狮怪围裹在中。
沙僧行者却又上前攒打。
到晚,拿住狻猊、白泽,走了伏狸、抟象。
金毛报知老妖,老怪见失了二狮,吩咐:“把猪八戒捆了,不可伤他性命。
待他还我二狮,却将八戒与他。
他若无知,坏了我二狮,即将八戒杀了对命!”当晚群妖安歇城外不题。
却说孙大圣把两个狮子精抬近城边,老王见了,即传令开门,差二三十个校尉,拿绳扛出门,绑了狮精,扛入城里。
孙大圣收了法毛,同沙僧径至城楼上,见了唐僧。
唐僧道:“这场事甚是利害呀!悟能性命,不知有无?”行者道:“没事!我们把这两个妖精拿了,他那里断
却说陈宫临欲下手杀曹操,忽转念曰:“我为国家跟他到此,杀之不义。
不若弃而他往。
”插剑上马,不等天明,自投东郡去了。
操觉,不见陈宫,寻思:“此人见我说了这两句,疑我不仁,弃我而去;吾当急行,不可久留。
”遂连夜到陈留,寻见父亲,备说前事;欲散家资,招募义兵。
父言:“资少恐不成事。
此间有孝廉卫弘,疏财仗义,其家巨富;若得相助,事可图矣。
”操置酒张筵,拜请卫弘到家,告曰:“今汉室无主,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
操欲力扶社稷,恨力不足。
公乃忠义之士,敢求相助!”卫弘曰:“吾有是心久矣,恨未遇英雄耳。
既孟德有大志,愿将家资相助。
”操大喜;于是先发矫诏,驰报各道,然后招集义兵,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
不数日间,应募之士,如雨骈集。
一日,有一个阳平卫国人,姓乐,名进,字文谦,来投曹操。
又有一个山阳巨鹿人,姓李,名典,字曼成,也来投曹操。
操皆留为帐前吏。
又有沛国谯人夏侯惇,字元让,乃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惇杀之,逃于外方;闻知曹操起兵,与其族弟夏侯渊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
此二人本操之弟兄:操父曹嵩原是夏侯氏之子,过房与曹家,因此是同族。
不数日,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余来助。
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二人弓马熟娴,武艺精通。
操大喜,于村中调练军马。
卫弘尽出家财,置办衣甲旗幡。
四方送粮食者,不计其数。
时袁绍得操矫诏,乃聚麾下文武,引兵三万,离渤海来与曹操会盟。
操作檄文以达诸郡。
檄文曰:“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
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
檄文到日,可速奉行!”操发檄文去后,后镇诸侯皆起兵相应: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
第二镇,冀州刺史韩馥。
第三镇,豫州刺史孔伷。
第四镇,兖州刺史刘岱。
第五镇,河内郡太守王匡。
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
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
第八镇,山阳太守袁遗。
第九镇,济北相鲍信。
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
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超。
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
第十三镇,西凉太守马腾。
第十四镇,北平太守公孙瓚。
第十五镇,上党太守张杨。
第十六镇,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
第十七镇,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
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有一二万者,各领文官武将,投洛阳来。
且说北平太守公孙瓚,统领精兵一万五千,路经德州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
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
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
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
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
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
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
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
须臾,蛇不见了。
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
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
光和元年,雌鸡化雄。
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雄殿中。
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
种种不祥,非止一端。
帝下诏问群臣以灾异之由,议郎蔡邕上疏,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言颇切直。
帝览奏叹息,因起更衣。
曹节在后窃视,悉宣告左右;遂以他事陷邕于罪,放归田里。
后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惲、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
帝尊信张让,呼为“阿父”。
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
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曰:“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角拜问姓名。
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
”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角得此书,晓夜攻习,能呼风唤雨,号为“太平道人”。
中平元年正月内,疫气流行,张角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自称“大贤良师”。
角有徒弟五百余人,云游四方,皆能书符念咒。
次后徒众日多,角乃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令人各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
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
角遣其党马元义,暗赍金帛,结交中涓封谞,以为内应。
角与二弟商议曰:“至难得者,民心也。
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
且说曹操当日对何进曰:“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
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
吾料其必败也。
”何进怒曰:“孟德亦怀私意耶?”操退曰:“乱天下者,必进也。
”进乃暗差使命,赍密诏星夜往各镇去。
却说前将军、鳌乡侯、西凉刺史董卓,先为破黄巾无功,朝议将治其罪,因贿赂十常侍幸免;后又结托朝贵,遂任显官,统西州大军二十万,常有不臣之心。
是时得诏大喜,点起军马,陆续便行;使其婿中郎将牛辅守住陕西,自己却带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提兵望洛阳进发。
卓婿谋士李儒曰:“今虽奉诏,中间多有暗昧。
何不差人上表,名正言顺,大事可图。
”卓大喜,遂上表。
其略曰:“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
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
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
社稷幸甚!天下幸甚!”何进得表,出示大臣。
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乃豺狼也,引入京城,必食人矣。
”进曰:“汝多疑,不足谋大事。
”卢植亦谏曰:“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一入禁庭,必生祸患。
不如止之勿来,免致生乱。
”进不听,郑泰、卢植皆弃官而去。
朝廷大臣,去者大半。
进使人迎董卓于渑池,卓按兵不动。
张让等知外兵到,共议曰:“此何进之谋也;我等不先下手,皆灭族矣。
”乃先伏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嘉德门内,入告何太后曰:“今大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欲灭臣等,望娘娘垂怜赐救。
”太后曰:“汝等可诣大将军府谢罪。
”让曰:“若到相府,骨肉齑粉矣。
望娘娘宣大将军入宫谕止之。
如其不从,臣等只就娘娘前请死。
”太后乃降诏宣进。
进得诏便行。
主簿陈琳谏曰:“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切不可去。
去必有祸。
”进曰:“太后诏我,有何祸事?”袁绍曰:“今谋已泄,事已露,将军尚欲入宫耶?”曹操曰:“先召十常侍出,然后可入。
”进笑曰:“此小儿之见也。
吾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待如何?”绍曰:“公必欲去,我等引甲士护从,以防不测。
”于是袁绍、曹操各选精兵五百,命袁绍之弟袁术领之。
袁术全身披挂,引兵布列青琐门外。
绍与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
黄门传懿旨云:“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不许辄入。
”将袁绍、曹操等都阻住宫门外。
何进昂然直入。
至嘉德殿门,张让、段珪迎出,左右围住,进大惊。
让厉声责进曰:“董后何罪,妄以鸩死?国母丧葬,托疾不出!汝本屠沽小辈,我等荐之天子,以致荣贵;不思报效,
却说张飞拍马赶到关下,关上矢石如雨,不得进而回。
八路诸侯,同请玄德、关、张贺功,使人去袁绍寨中报捷。
绍遂移檄孙坚,令其进兵。
坚引程普、黄盖至袁术寨中相见。
坚以杖画地曰:“董卓与我,本无仇隙。
今我奋不顾身,亲冒矢石,来决死战者,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而将军却听谗言,不发粮草,致坚败绩,将军何安?”术惶恐无言,命斩进谗之人,以谢孙坚。
忽人报坚曰:“关上有一将,乘马来寨中,要见将军。
”坚辞袁术,归到本寨,唤来问时,乃董卓爱将李傕。
坚曰:“汝来何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将军耳。
今特使傕来结亲:丞相有女,欲配将军之子。
”坚大怒,叱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谢天下,安肯与逆贼结亲耶!吾不斩汝,汝当速去,早早献关,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李傕抱头鼠窜,回见董卓,说孙坚如此无礼。
卓怒,问李儒。
儒曰:“温侯新败,兵无战心。
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童谣。
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
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
天运合回。
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虞。
”卓大喜曰:“非汝言,吾实不悟。
”遂引吕布星夜回洛阳,商议迁都。
聚文武于朝堂,卓曰:“汉东都洛阳,二百余年,气数已衰。
吾观旺气实在长安,吾欲奉驾西幸。
汝等各宜促装。
”司徒杨彪曰:“关中残破零落。
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百姓惊动。
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
望丞相鉴察。
”卓怒曰:“汝阻国家大计耶?”太尉黄琬曰:“杨司徒之言是也。
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
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卓曰:“关东贼起,天下播乱。
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
汝等再休乱言。
”司徒荀爽谏曰:“丞相若欲迁都,百姓骚动不宁矣。
”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即日罢杨彪、黄琬、荀爽为庶民。
卓出上车,只见二人望车而揖,视之,乃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也。
卓问有何事,毖曰:“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故来谏耳。
”卓大怒曰:“我始初听你两个,保用袁绍;今绍已反,是汝等一党!”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首。
遂下令迁都,限来日便行。
李儒曰:“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籍没入官。
但是袁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赀,必得巨万。
”卓即差铁骑五千、遍行
且不言唐僧等在华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
却说铜台府地灵县城内有伙凶徒,因宿娼、饮酒、赌博,花费了家私,无计过活,遂伙了十数人做贼,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个财主,那家是第二个财主,去打劫些金银用度。
内有一人道:“也不用缉访,也不须算计,只有今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员外家,十分富厚。
我们乘此夜雨,街上人也不防备,火甲等也不巡逻,就此下手,劫他些资本,我们再去嫖赌儿耍子,岂不美哉!众贼欢喜,齐了心,都带了短刀、蒺藜、拐子、闷棍、麻绳、火把,冒雨前来,打开寇家大门,呐喊杀入。
慌得他家里若大若小,是男是女,俱躲个干净。
妈妈儿躲在床底,老头儿闪在门后,寇梁、寇栋与着亲的几个儿女,都战战兢兢的四散逃走顾命。
那伙贼,拿着刀,点着火,将他家箱笼打开,把些金银宝贝,首饰衣裳,器皿家火,尽情搜劫。
那员外割舍不得,拚了命,走出门来对众强人哀告道:“列位大王,彀你用的便罢,还留几件衣物与我老汉送终”那众强人那容分说,赶上前,把寇员外撩阴一脚踢翻在地:可怜三魂渺渺归阴府,七魄悠悠别世人!众贼得了手,走出寇家,顺城脚做了软梯,漫城墙一一系出,冒着雨连夜奔西而去。
那寇家僮仆,见贼退了,方才出头。
及看时,老员外已死在地下,放声哭道:“天呀!主人公已打死了!”众皆伏尸而哭,悲悲啼啼。
将四更时,那妈妈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斋供,因为花扑扑的送他,惹出这场灾祸,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众,扶着寇梁道:“儿啊,不须哭了。
你老子今日也斋僧,明日也斋僧,岂知今日做圆满,斋着那一伙送命的僧也!”他兄弟道:“母亲,怎么是送命的僧?”妈妈道:“贼势凶勇,杀进房来,我就躲在床下,战兢兢的留心向灯火处看得明白,你说是谁?点火的是唐僧,持刀的是猪八戒,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孙行者。
”二子听言,认了真实道:“母亲既然看得明白,必定是了。
他四人在我家住了半月,将我家门户墙垣,窗棂巷道,俱看熟了,财动人心,所以乘此夜雨,复到我家,既劫去财物,又害了父亲,此情何毒!待天明到府里递失状坐名告他。
”寇栋道:“失状如何写?”寇梁道:“就依母亲之言。
”写道:“唐僧点着火,八戒叫杀人。
沙和尚劫出金银去,孙行者打死我父亲。
”一家子吵吵闹闹,不觉天晓。
一壁厢传请亲人,置办棺木;一壁厢寇梁兄弟,赴府投词。
原来这铜台府刺史正堂大人——
平生正直,素性贤良。
少年向雪案攻书,早岁在金銮对策。
常怀忠义之心,每切仁慈之念。
名扬青史播千年,龚黄再见;声振黄
且说董卓欲杀袁绍,李儒止之曰:“事未可定,不可妄杀。
”袁绍手提宝剑,辞别百官而出,悬节东门,奔冀州去了。
卓谓太傅袁隗曰:“汝侄无礼,吾看汝面,姑恕之。
废立之事若何?”隗曰:“太尉所见是也。
”卓曰:“敢有阻大议者,以军法从事!”群臣震恐,皆云一听尊命。
宴罢,卓问侍中周毖、校尉伍琼曰:“袁绍此去若何?”周毖曰:“袁绍忿忿而去,若购之急,势必为变。
且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倘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有也。
不如赦之,拜为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
”伍琼曰:“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诚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
”卓从之,即日差人拜袁为渤海太守。
九月朔,请帝升嘉德殿,大会文武。
卓拔剑在手,对众曰:“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
今有策文一道,宜为宣读。
”乃命李儒读策曰:“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
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
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
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
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
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
”李儒读策毕,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玺绶,北面长跪,称臣听命。
又呼太后去服候敕。
帝后皆号哭,群臣无不悲惨。
阶下一大臣,愤怒高叫曰:“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
卓大怒,喝武士拿下:乃尚书丁管也。
卓命牵出斩之。
管骂不绝口,至死神色不变。
后人有诗叹之曰:“董贼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
满朝臣宰皆囊括,惟有丁公是丈夫。

卓请陈留王登殿。
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于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无得擅入。
可怜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废。
卓所立陈留王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
改元初平。
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李儒劝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
卓命征之,邕不赴。
卓怒,使人谓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
”邕惧,只得应命而至。
卓见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泪不曾干。
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遂吟诗一首。
诗曰:“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色色原无色,空空亦非空。
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劳说梦。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
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话表唐僧师众,使法力,阻住那布金寺僧。
僧见黑风过处,不见他师徒,以为活佛临凡,磕头而回不题。
他师徒们西行,正是春尽夏初时节——
清和天气爽,池沼芰荷生。
梅逐雨余熟,麦随风里成。
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
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
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明。
说不尽那朝餐暮宿,转涧寻坡。
在那平安路上,行经半月,前边又见一城垣相近。
三藏问道:“徒弟,此又是什么去处!”行者道:“不知,不知。
”八戒笑道:“这路是你行过的,怎说不知!却是又有些儿跷蹊。
故意推不认得,捉弄我们哩。
”行者道:“这呆子全不察理!这路虽是走过几遍,那时只在九霄空里,驾云而来,驾云而去,何曾落在此地?事不关心,查他做甚,此所以不知。
却有甚跷蹊,又捉弄你也?”
说话间,不觉已至边前,三藏下马,过吊桥,径入门里。
长街上,只见廊下坐着两个老儿叙话。
三藏叫:“徒弟,你们在那街心里站住,低着头,不要放肆,等我去那廊下问个地方。
”行者等果依言立住,长老近前合掌叫声“老施主,贫僧问讯了。
”那二老正在那里闲讲闲论,说什么兴衰得失,谁圣谁贤,当时的英雄事业,而今安在,诚可谓大叹息。
忽听得道声问讯,随答礼道:“长老有何话说?”三藏道:“贫僧乃远方来拜佛祖的,适到宝方,不知是甚地名,那里有向善的人家,化斋一顿?”老者道:“我敝处是铜台府,府后有一县叫做地灵县。
长老若要吃斋,不须募化,过此牌坊,南北街,坐西向东者,有一个虎坐门楼,乃是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之牌。
似你这远方僧,尽着受用。
去,去,去!莫打断我们的话头。
”三藏谢了,转身对行者道:“此处乃铜台府地灵县。
那二老道:‘过此牌坊,南北街,向东虎坐门楼,有个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之牌。
’教我到他家去吃斋哩。
”沙僧道:“西方乃佛家之地,真个有斋僧的。
此间既是府县,不必照验关文,我们去化些斋吃了,就好走路。
长老与三人缓步长街,又惹得那市口里人,都惊惊恐恐,猜猜疑疑的。
围绕争看他们相貌。
长老吩咐闭口,只教“莫放肆,莫放肆!”三人果低着头,不敢仰视。
转过拐角,果见一条南北大街。
正行时,见一个虎坐门楼,门里边影壁上挂着一面大牌,书着“万僧不阻”四字。
三藏道:“西方佛地,贤者愚者俱无诈伪。
那二老说时,我犹不信,至此果如其言。
”八戒村野,就要进去。
行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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