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
〔周〕 ? - ? 年
墨子 ,名翟(dí),东周春秋末期战国初期宋国人 ,一说鲁阳人,一说滕国人。
墨子是宋国贵族目夷的后代,生前担任宋国大夫。
他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也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

墨子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墨子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
他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
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
墨子在战国时期创立了以几何学、物理学、光学为突出成就的一整套科学理论。
在当时的百家争鸣,有“非儒即墨”之称。
墨子死后,墨家分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三个学派。
其弟子根据墨子生平事迹的史料,收集其语录,完成了《墨子》一书传世。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
”何以知之?以其处家者知之。
若处家得罪于家长,犹有邻家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共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恶有处家而得罪于家长而可为也?”非独处家者为然,虽处国亦然。
处国得罪于国君,犹有邻国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共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谁亦有处国得罪于国君而可为也?”此有所避逃之者也,相儆戒犹若此其厚,况无所逃避之者,相儆戒岂不愈厚,然后可哉?且语言有之曰:“焉而晏日焉而得罪,将恶避逃之?”曰:“无所避逃之。
”夫天,不可为林谷幽门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士君子之于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
此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
然则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
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
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
然则我何欲何恶?我欲福禄而恶祸祟。
若我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然则我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祸祟中也。
然则何以知天之欲义而恶不义?曰:天下有义则生,无义则死;有义则富,无义则贫;有义则治,无义则乱。
然则天欲其生而恶其死,欲其富而恶其贫,欲其治而恶其乱。
此我所以知天欲义而恶不义也。
曰:且夫义者,政也。
无从下之政上,必从上之政下。
是故庶人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士政之;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将军、大夫政之;将军、大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三公、诸侯政之;三公、诸侯竭力听治,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子政之;天子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政之。
天子为政于三公、诸侯、士、庶人,天下之士君子固明知;天之为政于天子,天下百姓未得之明知也。
故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欲以天之为政于天子,明说天下之百姓,故莫不犓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上帝鬼神,而求祈福于天。
我未尝闻天下之所求祈福于天子者也,我所以知天之为政于天子者也。
故天子者,天下之穷贵也,天下之穷富也。
故于富且贵者,当天意而不可不顺。
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
然则是谁顺天意而得赏者?谁反天意而得罚者?子墨子言曰:“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此顺天意而得赏也;昔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此反天意而得罚者也。
”然则禹、汤、文、武,其得赏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兼而爱之;我所利,兼而
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为宫室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
为宫室之法,曰室高足以辟润湿,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谨此则止。
凡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
役,修其城郭,则民劳而不伤,以其常正,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病。
民所苦者非此也,苦于厚作敛于百姓。
是故圣王作为宫室,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怪也。
故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
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
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
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振孤寡,故国贫而民难治也。
君欲实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轻而凊。
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丝麻,棞布绢,以为民衣。
为衣服之法,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暖;夏则.绤之中,足以为轻且凊,谨此则止。
故圣人之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
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
当是之时,坚车良马不知贵也,刻镂文采,不知喜也,何则?其所道之然。
故民衣食之财,家足以待旱水凶饥者,何也?得其所以自养之情,而不感于外也,是以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节而易赡也。
府库实满,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
故霸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
当今之主,其为衣服,则与此异矣,冬则轻煗,夏则轻凊,皆已具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之衣,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
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为身服,此非云益煗之情也。
单财劳力,毕归之于无用也,以此观之,其为衣服非为身体,皆为观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难治,其君奢侈而难谏也,夫以奢侈之君,御好淫僻之民,欲国无乱,不可得也。
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故圣人作,诲男耕稼树艺,以为民食。
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养腹而已矣。
故其用财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
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鳖,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则冻冰,夏则饰,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虽欲无乱,不可得也。
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舟车时,重任不移,远道不至,故圣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君子之欲为仁义者,则不可不察义之所从出。
”既曰不可以不察义之所欲出,然则义何从出?子墨子曰:“义不从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
”何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曰:义者,善政也。
何以知义之为善政也?曰: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是以知义之为善政也。
夫愚且贱者,不得为政乎贵且知者;然后得为政乎愚且贱者。
此吾所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
然则孰为贵?孰为知?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
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今天下之人曰:“当若天子之贵诸侯,诸侯之贵大夫,傐明知之,然吾未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也。
”子墨子曰:“吾所以知天贵且知于天子者,有矣。
曰:天子为善,天能赏之;天子为暴,天能罚之;天子有疾病祸祟,必斋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则天能除去之。
然吾未知天之祈福于天子也。
此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者。
不止此而已矣,又以先王之书驯天明不解之道也知之。
曰:‘明哲维天,临君下土。
’则此语天之贵且知于天子。
不知亦有贵、知夫天者乎?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
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
”既以天之意以为不可不慎已,然则天之将何欲何憎?子墨子曰:“天之意,不欲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此天之所不欲也。
不止此而已,欲人之有力相营,有道相教,有财相分也。
又欲上之强听治也,下之强从事也。
”上强听治,则国家治矣;下强从事,则财用足矣。
若国家治,财用足,则内有以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外有以为环璧珠玉,以聘挠四邻。
诸侯之冤不兴矣,边境兵甲不作矣。
内有以食饥息劳,持养其万民,则君臣上下惠忠,父子兄弟慈孝。
故唯毋明乎顺天之意,奉而光施之天下,则刑政治,万民和,国家富,财用足,百姓皆得暖衣饱食,便宁无忧。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

且夫天子之有天下也。
辟之无以异乎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
今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夫岂欲其臣国、万民之相为不利哉!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家则攻小家,欲以此求赏誉,终不可得,诛罚必至矣。
夫天之有天下也,将无已异此。
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都则伐小都,欲以此求福禄于天,福禄终不得,而祸祟必至矣。
然有所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则夫天亦且不为人之所欲
程繁问于子墨子曰:“夫子曰:‘圣王不为乐。
’昔诸侯倦于听治,息于钟鼓之乐;士大夫倦于听治,息于竽瑟之乐;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于聆缶之乐。
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至邪!”
子墨子曰:“昔者尧舜有茅茨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
汤放桀于大水,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护》,又修《九招》。
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
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驺虞》。
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
故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
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

程繁曰:“子曰:‘圣王无乐。
’此亦乐已,若之何其谓圣王无乐也?”子墨子曰:“圣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
以知饥而食之者,智也。
因为无智矣。
今圣有乐而少,此亦无也。
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
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
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
是何故也?以亏人愈多。
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
至入人栏厩,取人马牛者,其不仁义又甚攘人犬豕鸡豚。
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
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
至杀不辜人也,拖其衣裘、取戈剑者,其不义又甚入人栏厩取人马牛。
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
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
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
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
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
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
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
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
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
今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白黑之辩矣;少尝苦曰苦,多尝苦曰甘,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甘苦之辩矣。
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辩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辩义与不义之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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