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
〔周〕 ? - ? 年
墨子 ,名翟(dí),东周春秋末期战国初期宋国人 ,一说鲁阳人,一说滕国人。
墨子是宋国贵族目夷的后代,生前担任宋国大夫。
他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也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

墨子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墨子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
他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
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
墨子在战国时期创立了以几何学、物理学、光学为突出成就的一整套科学理论。
在当时的百家争鸣,有“非儒即墨”之称。
墨子死后,墨家分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三个学派。
其弟子根据墨子生平事迹的史料,收集其语录,完成了《墨子》一书传世。
子墨子言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
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
故染不可不慎也!
非独染丝然也,国亦有染。
舜染于许由、伯阳,禹染于皋陶、伯益,汤染于伊尹、仲虺,武王染于太公、周公。
此四王者,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子,功名蔽天地。
举天下之仁义显人,必称此四王者。
夏桀染于干辛、推哆,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厉王染于厉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傅公夷、蔡公谷。
此四王者,所染不当,故国残身死,为天下僇,举天下不义辱人,必称此四王者。
齐桓染于管仲、鲍叔,晋文染于舅犯、高偃,楚庄染于孙叔、沈尹,吴阖闾染于伍员、文义,越勾践染于范蠡、大夫种。
此五君者,所染当,故霸诸侯,功名传于后世。
范吉射染于长柳朔、王胜,中行寅染于藉秦、高强,吴夫差染于王孙雒、太宰嚭,知伯摇染于智国、张武,中山尚染于魏义、偃长,宋康染于唐鞅、佃不礼。
此六君者,所染不当,故国家残亡,身为刑戮,宗庙破灭,绝无后类,君臣离散,民人流亡。
举天下之贪暴苛扰者,必称此六君也。
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以其行理也。
行理性于染当。
故善为君者,劳于论人而佚于治官。
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
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国、爱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
不知要者,所染不当也。
非独国有染也,士亦有染。
其友皆好仁义,淳谨畏令,则家日益,身日安,名日荣,处官得其理矣,则段干木、禽子、傅说之徒是也。
其友皆好矜奋,创作比周,则家日损,身日危,名日辱,处官失其理矣,则子西、易牙、竖刀之徒是也。
诗曰“比择所堪,必谨所堪”者,此之谓也。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
”然则天下之利何也?天下之害何也?子墨子言曰:“今若国之与国之相攻,家之与家之相篡,人之与人之相贼,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调,此则天下之害也。

然则崇此害亦何用生哉?以不相爱生邪?子墨子言:“以不相爱生。
”今诸侯独知爱其国,不爱人之国,是以不惮举其国,以攻人之国。
今家主独知爱其家,而不爱人之家,是以不惮举其家,以篡人之家。
今人独知爱其身,不爱人之身,是以不惮举其身,以贼人之身。
是故诸侯不相爱,则必野战;家主不相爱,则必相篡;人与人不相爱,则必相贼;君臣不相爱,则不惠忠;父子不相爱,则不慈孝;兄弟不相爱,则不和调。
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敖贱,诈必欺愚。
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爱生也,是以仁者非之。
既以非之,何以易之?子墨子言曰:“以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易之。
”然则兼相爱、交相利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言:“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
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
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诈不欺愚。
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曰:“然!乃若兼则善矣;虽然,天下之难物于故也。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士君子,特不识其利、辩其故也。
今若夫攻城野战,杀身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
苟君说之,则士众能为之。
况于兼相爱、交相利,则与此异!夫爱人者,人必从而爱之;利人者,人必从而利之;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
此何难之有?特上弗以为政,士不以为行故也。
”昔者晋文公好士之恶衣,故文公之臣,皆牂羊之裘,韦以带剑,练帛之冠,入以见于君,出以践于朝。
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为之也。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要,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
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能之也。
昔越王句践好士之勇,教驯其臣和合之,焚舟失火,试其士曰:“越国之宝尽在此!”越王亲自鼓其士而进之。
士闻鼓音,破碎乱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余,越王击金而退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乃若夫少食、恶衣、杀身而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若苟君说之,则众能为之;况兼相爱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然当今之时,天下之害孰为大?曰:若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敖贱,此天下之害也。
又与为人君者之不惠也,臣者之不忠也,父者之不慈也,子者之不孝也,此又天下之害也。
又与今人之贱人,执其兵刃毒药水火,以交相亏贼,此又天下之害也。
姑尝本原若众害之所自生。
此胡自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
”必曰:“从恶人、贼人生。
”分名乎天下,恶人而贼人者,兼与?别与?即必曰:“别也。
”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是故别非也。
子墨子曰:“非人者必有以易之,若非人而无以易之,譬之犹以水救水也,其说将必无可矣。
”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
”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藉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由为己也。
为人之都,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者犹为己也。
为人之家,若为其家,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者犹为己也。
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
姑尝本原若众利之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
”必曰:“从爱人利人生。
”分名乎天下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
”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与?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鼻蚁缥岜狙栽唬喝嗜酥抡撸匚袂笮颂煜之利,除天下之害。
今吾本原兼之所生,天下之大利者也;今吾本原别之所生,天下之大害者也。
是故子墨子曰:“别非而兼是者。
”出乎若方也。
今吾将正求与天下之利而取之,以兼为正,是以聪耳明目相与视听乎?是以股肱毕强相为动宰乎?而有道肆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
今唯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
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者,其故何也?
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
曰:“即善矣!虽然,岂可用哉?”
子墨子曰:“用而不可,虽我亦将非之;且焉有善而不可用者。
”姑尝两而进之。
谁以为二士,使其一士者执别,使其一士者执兼。
是故别士之言曰:“吾岂能为吾友之身,若为吾身?为吾友之亲,若为吾亲?”是故退睹其友,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丧不葬埋。
别士之言若此,行若此。
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
曰:“吾闻高士于天下者,必为其友之身,若为其身;为其友之亲,若为其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
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
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
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
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国而霸诸侯;越王勾践遇吴王之丑而尚摄中国之贤君。
三子之能达名成功于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
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
吾闻之曰:“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
”是故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
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
彼有自信者也。
是故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未闻为其所欲,而免其所恶者也。
是故逼臣伤君,谄下伤上。
君必有弗弗之臣,上必有詻詻之下。
分议者延延,而支苟者詻詻,焉可以长生保国。
臣下重其爵位而不言,近臣则喑,远臣则吟,怨结于民心。
谄谀在侧,善议障塞,则国危矣。
桀纣不以其无天下之士邪?杀其身而丧天下。
故曰:“归国宝,不若献贤而进士。

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
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
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龟近灼,神蛇近暴。
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吴起之裂,其事也。
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故曰“太盛难守”也。
故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
是故不胜其任而处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胜其爵而处其禄,非此禄之主也。
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
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已也,故能大。
圣人者,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
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水之源也;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也。
夫恶有同方取不取同而已者乎?盖非兼王之道也!
是故天地不昭昭,大水不潦潦,大火不燎燎,王德不尧尧者,乃千人之长也。
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万物。
是故溪陕者速涸,逝浅者速竭,墝埆者其地不育。
王者淳泽,不出宫中,则不能流国矣。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
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
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斯自起,则弗能治。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
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
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
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
虽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
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
是何也?皆起不相爱。
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其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
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
此何也?皆起不相爱。
虽至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其家。
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物,具此而已矣。
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爱。
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视弟子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
犹有盗贼乎?故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亡有。
犹有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乎?视人家若其家,谁乱?视人国若其国,谁攻?故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
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
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故子墨子曰:“不可以不劝爱人者,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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