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 自沔東來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夢而作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分明又向華胥見。
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淳熙十四年元旦,姜夔從故鄉漢陽東去湖州途中,到達金陵,在船上夢見了遠別的戀人,寫下了這首詞。
上片爲感夢思人。
首二句寫夢中目睹耳聞玉人前來,像飛燕般體態輕盈,像黃鶯般話語嬌軟,分明又在白日夢境中跟你相見。
“夜長”二句是無奈、瑣屑而頗具悲劇力量的對話,你說長夜漫漫,薄情人怎知“我”輾轉難眠?春天初到,“我”便早被相思病苦感染。
下片寫睹物思人,寫別後的難忘舊情。
“離魂”句暗用唐傳奇《離魂記》中“倩女離魂”的故事,推進一層寫戀人的深情,最後兩句以景作結,在淮南千山清冷的月光下,戀人的夢魂飄然而去,更襯托出詞人悽苦的心境。
這裏着一“冷”字,使自然界的靜態物景與詞人纏綿悱惻的情意相合,尤見詞境淒冷奇絕。
踏莎行:詞牌名。
又名《柳長春》《喜朝天》等。
雙調五十八字,仄韻。
又有《轉調踏莎行》,雙調六十四字或六十六字,仄韻。
沔(miǎn)東:唐、宋州名,今湖北漢陽(屬武漢市),姜夔早歲流寓此地。
丁未元日: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年)元旦。
燕燕、鶯鶯:借指伊人。
蘇軾《張子野八十五歲聞買妾述古令作詩》:“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

華胥(xū):夢境。
郎行:情郎那邊。
淮南:指合肥。
冥冥(míng):自然界的幽暗深遠。
她體態輕盈、語聲嬌軟的形象,我分明又從好夢中見到了。
我彷彿聽到她在對我說:長夜多寂寞呀,你這薄情郎怎麼會知道呢?春天才剛開頭,卻早已被我的相思情懷染遍了。
自從分別以後,她捎來書信中所說的種種,還有臨別時爲我刺繡、縫紉的針線活,都令我思念不已。
她來到我的夢中,就像是傳奇故事中的倩娘,魂魄離了軀體,暗地裏跟隨着情郎遠行。
我西望淮南,在一片潔白明亮的月光下,千山是那麼的清冷。
想必她的魂魄,也像西斜的月亮,在冥冥之中獨自歸去。
也沒有個人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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