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昭阳大渊献,尽阏逢困敦七月,凡一年有奇。
武宗至道昭肃孝皇帝中会昌三年(癸亥,公元八四三年)
春,正月,回鹘乌介可汗帅众侵逼振武,刘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马使王逢帅沙陀硃邪赤心三部及契苾、拓跋三千骑袭其牙帐,沔自以大军继之。
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鹘之众寡,见氈车数十乘,从者皆衣硃碧,类华人。
使谍问之,曰:“公主帐也。
”雄使谍告之曰:“公主至此,家也,当求归路!今将出兵击可汗,请公主潜与侍从相保,驻车勿动!”雄乃凿城为十馀穴,引兵夜出,直攻可汗牙帐。
至其帐下,虏乃觉之。
可汗大惊,不知所为,弃辎重走,雄追击之。
庚子,大破回鹘于杀胡山,可汗被疮,与数百骑遁去,雄迎太和公主以归。
斩首万级,降其部落二万馀人。
丙午,刘沔捷奏至。
李思忠入朝,自以回鹘降将,惧边将猜忌,乞并弟思贞等及爱弘顺皆归阙庭。
上从之。
庚戌,以石雄为丰州都防御使。
乌介可汗走保黑车子族,其溃兵多诣幽州降。
二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诏停归义军,以其士卒分隶诸道为骑兵,优给粮赐。
辛未,黠戛斯遣使者注吾合索献名马二,诏太仆卿赵蕃饮劳之。
甲戌,上引对,班在勃海使之上。
上欲令赵蕃就颉戛斯求安西、北庭,李德裕等上言:“安西去京师七千馀里,北庭五千馀里,借使得之,当复置都护,以唐兵万人戍之。
不知此兵于何处追发,馈运从何道得通,此乃用实费以易虚名,非计也。
”上乃止。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珙罢为右仆射。
黠戛斯求册命,李德裕奏,宜与之结欢,令自将兵求杀使者罪人,及讨黑车子。
上恐加可汗之名即不修臣礼,踵回鹘故事求岁遗及卖马,犹豫未决。
德裕奏:“黠戛斯已自称可汗,今欲藉其力,恐不可吝此名。
回鹘有平安、史之功,故岁赐绢二万匹,且与之和市。
黠戛斯未尝有功于中国,岂敢遽求赂遗乎!若虑其不臣,当与之约,必如回鹘称臣,乃行册命;又当叙同姓以亲之,使执子孙之礼。
”上从之。
庚寅,太和公主至京师,改封安定大长公主,诏宰相帅百官迎谒于章敬寺前。
公主诣光顺门,去盛服,脱簪珥,谢回鹘负恩、和亲无状之罪。
上遣中使慰谕,然后入宫。
阳安等六公主不来慰问安定公主,各罚俸物及封绢。
赐魏博节度使何重顺名弘敬。
三月,以太仆卿赵蕃为安抚黠戛斯使。
上命李德草《赐黠戛斯可汗书》,谕以“贞观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卫将军、坚昆都督,迄于天宝,朝贡不绝。
比为回鹘所隔,回鹘凌虐诸蕃,可汗能复仇雪怨,茂功壮节,近古无俦。
今回鹘残兵不满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与
起阏逢摄提格,尽强圉大荒落,凡四年。
文宗元圣昭献孝皇帝中太和八年(甲寅,公元八三四年)
春,正月,上疾小瘳。
丁巳,御太和殿见近臣,然神识耗减,不能复故。
二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夏,六月,丙戌,莒王纾薨。
上以久旱,诏求致雨之方。
司门员外郎李中敏上表,以为:“仍岁大旱,非圣德不至,直以宋申锡之冤滥,郑注之奸邪。
今致雨之方,莫若斩注而雪申锡。
”表留中。
中敏谢病归东都。
郯王经薨。
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还东都。
会留守李逢吉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
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云仲言善《易》,上召见之。
时仲言有母服,难入禁中,乃使衣民服,号王山人。
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
上见之,大悦,以为奇士,待遇日隆。
仲言既除服,秋,八月,辛卯,上欲以仲言为谏言,置之翰林。
李德裕曰:“仲言向所为,计陛下必尽知之,岂宜置之近侍?”上曰:“然岂不容其改过?”对曰:“臣闻惟颜回能不贰过。
彼圣贤之过,但思虑不至,或失中道耳。
至于仲言之恶,著于心本,安能悛改邪!”上曰:“李逢吉荐之,朕不欲食言。
”对曰:“逢吉身为宰相,乃荐奸邪以误国,亦罪人也。
”上曰:“然则别除一官。
”对曰:“亦不可。
”上顾王涯,涯对曰:“可。
”德裕挥手止之,上回顾适见,色殊不怿而罢。
始,涯闻上欲用仲言,草谏疏极愤激;既而见上意坚,且畏其党盛,遂中变。
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教,给事中郑肃、韩佽封还敕书。
德裕将出中书,谓涯曰:“且喜给事中封敕!”涯即召肃、佽谓曰:“李公适留语,令二阁老不用封敕。
”二人即行下,明日,以白德裕,德裕惊曰:“德裕不欲封还,当面闻,何必使人传言!且有司封驳,岂复禀宰相意邪!”二人怅恨而去。
九月,辛亥,征昭义节度副使郑注至京师。
王守澄、李仲言、郑注皆恶李德裕,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宗闵与德裕不相悦,引宗闵以敌之。
壬戌,诏征宗闵于兴元。
冬,十月,辛巳,幽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志诚及监军李怀仵,推兵马使史元忠主留务。
庚寅,以李宗闵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甲午,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德裕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是日,以李仲言为翰林侍讲学士。
给事中高铢、郑肃、韩佽、谏议大夫郭承嘏、中书舍人权璩等争之,不能得。
承嘏,晞之孙;璩,德舆之子也。
乙巳,贡院奏进士复试诗赋,从之。
李德裕见上自陈,请留京师。
丙午,以德裕为兵部尚书。
杨志诚过太原,李载义自殴击,欲杀之,幕僚谏
起玄黓摄提格五月,尽阏逢执徐五月,凡二年有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中之下中和二年(壬寅,公元八八二年)
五月,以湖南观察使闵勖权充镇南节度使。
勖屡求于湖南建节,朝廷恐诸道观察使效之,不许。
先是,王仙芝寇掠江西,高安人钟传聚蛮獠,依山为堡,众至万人。
仙芝陷抚州而不能守,传入据之,诏即以为刺史。
至是,又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据洪州。
朝廷以勖本江西牙将,故复置镇南军,使勖领之。
若传不受代,令勖因而讨之。
勖知朝廷意欲斗二盗使相毙,辞不行。
加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侍中,罢其盐铁转运使。
骈既失兵柄,又解利权,攘袂大诟,遣其幕僚顾云草表自诉,言辞不逊,其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
”又曰:“奸臣未悟,陛下犹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陵之开毁。
”又曰:“王鐸偾军之将,崔安潜在蜀贪黩,岂二儒士能戢强兵!”又曰:“今之所用,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
”又曰:“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
臣但虑寇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又曰:“今贤才在野,憸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其略曰:“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权。
而又贵作司徒,荣为太尉。
以为不用,如何为用乎?”又曰:“朕缘久付卿兵柄,不能剪荡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
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臣寇。
”又曰:“从来倚仗之意,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惟增凄恻!”又曰:“谢玄破苻坚于淝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将。
”又曰:“宗庙焚烧,园陵开毁,龟玉毁椟,谁之过欤!”又曰:“‘奸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又曰:“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又曰:“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比朕于刘玄、子婴,何太诬罔!”又曰:“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堕陵。
朕虽冲人,安得轻侮!”骈臣节既亏,自是贡赋遂绝。
以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黄巢攻兴平,兴平诸军退屯奉天。
加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同平章事。
六月,以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荆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硃敬玫相恶,敬玫别选壮士三千人,号忠勇军,自将之。
彦谟谋杀敬玫;己亥,敬玫先帅众攻彦谟,杀之,以少尹李燧为留后。
蜀人罗浑
起强圉作噩,尽上章困敦十月,凡三年有奇。
僖宗圣恭定孝皇帝上之下乾符四年(丁酉,公元八七七年)
春,正月,王郢诱寔入舟中,执之,将士从寔者皆奔溃。
朝廷闻之,以右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先征诸道兵外,更发忠武、宣武、感化三道、宣、泗二州兵,新旧合万五千馀人,并受皓节度。
二月,郢攻陷望海镇,掠明州,又攻台州,陷之;刺史王葆退守唐光。
诏二浙、福建各出舟师以讨之。
王仙芝陷鄂州。
黄巢陷郓州,杀节度使薛崇。
南诏酋龙嗣立以来,为边患殆二十年,中国为之虚耗,而其国中亦疲弊。
酋龙卒,谥曰景庄皇帝;子法立,改元贞明承智大同,国号鹤拓,亦号大封人。
法好畋猎酣饮,委国事于大臣。
闰月,岭南西首节度使辛谠奏南诏遣陁西段瑳宝等来请和,且言“诸道兵戍邕州岁久,馈饷之费,疲弊中国,请许其和,使赢瘵息肩。
”诏许之。
谠遣大将杜弘等赍书币,送瑳宝还南诏,但留荆南、宣歙数军戍邕州,自馀诸道兵什减其七。
王郢横行浙西,镇海节度使裴璩严兵设备,不与之战,密招其党硃实降之,散其徒六七千人,输器械二十馀万,舟航、粟帛称是。
敕以实为金吾将军。
于是郢党离散。
郢收馀众,东至明州,甬桥镇遏使刘巨容以筒箭射杀之,馀党皆平。
璩,谞之从曾孙也。
三月,黄巢陷沂州。
夏,四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贼帅柳彦璋剽掠江西。
陕州军乱,逐观察使崔碣;贬碣杯州司马。
黄巢与尚让合兵保查牙山。
五月,甲子,以给事中杨损为陕虢观察使。
损至官,诛首乱者。
损,嗣复之子也。
初,桂管观察使李瓚失政,支使薛坚石屡规正之,瓚不能从。
及瓚被逐,坚石摄留务,移牒邻道,禁遏乱兵,一方以安。
诏擢坚石为国子博士。
六月,柳彦璋袭陷江州,执刺史陶祥,使祥上表,彦璋亦自附降状。
敕以彦璋为右监门将军,令散众赴京师。
以左武卫将军刘秉仁为江州刺史。
彦璋不从,以战舰百馀固湓江为水寨,剽掠如故。
忠武都将李可封戍边还,至邠州,迫胁主帅,索旧欠粮盐,留止四月,阖境震惊。
秋,七月,还至许州,节度命名崔安潜悉按诛之。
庚申,王仙芝、黄巢攻宋州,三道兵与战,不利,贼遂围宋威于宋州。
甲寅,右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将忠武兵七千救宋州,杀贼二千馀人,贼解围遁去。
王鐸、卢携欲使张自勉以所将兵受宋威节度,郑畋以为威与自勉已有疑忿,若在麾下,必为所杀,不肯署奏。
八月,辛未,鐸、携诉于上,求罢免;庚辰,畋请归浐川养疾;上皆不许。
王仙芝陷安州。
盐州军乱,逐刺史王承颜,诏高品牛从珪往慰谕之,贬
起阏逢困敦五月,尽柔兆摄提格,凡二年有奇。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下天祐元年(甲子,公元九零四年)
五月,丙寅,加河阳节度使张汉瑜同平章事。
帝宴硃全忠及百官于崇勋殿,既罢,复召全忠宴于内殿。
全忠疑,不入。
帝曰:“全忠不欲来,可令敬翔来。
”全忠擿翔使去,曰:“翔亦醉矣。
”辛未,全忠东还,乙亥,至大梁。
忠义节度使赵匡凝遣水军上峡攻王建夔州,知渝州王宗阮等击败之。
万州刺史张武作铁纟亘绝江中流,立栅于两端,谓之“鏁峡”。
六月,李茂贞、王建、李继徽传檄合兵以讨硃全忠。
全忠以镇国节度使硃友裕为行营都统,将步骑数万击之;命保大节度使刘鄩弃鄜州,引兵屯同州。
癸丑,全忠引兵自大梁西讨茂贞等。
秋,七月,甲子,过东都入见。
壬申,至河中。
西川诸将劝王建乘李茂贞之衰,攻取凤翔。
建以问节度判官冯涓,涓曰:“兵者凶器,残民耗财,不可穷也。
今梁、晋虎争,势不两立,若并而为一,举兵向蜀,虽诸葛亮复生,不能敌矣。
凤翔,蜀之籓蔽,不若与之和亲,结为婚姻,无事则务农训兵,保固疆场,有事则觇其机事,观衅而动,可以万全。
”建曰:“善!茂贞虽庸才,然有强悍之名,远近畏之,与全忠力争则不足,自守则有馀,使为吾籓蔽,所利多矣。
”乃与茂贞修好。
丙子,茂贞遣判官赵锽如西川,为其侄天雄节度使继崇求婚,建以女妻之。
茂贞数求货及甲兵于建,建皆与之。
王建赋敛重,人莫敢言。
冯涓因建生日献颂,先美功德,后言生民之苦。
建愧谢曰:“如君忠谏,功业何忧!”赐之金帛。
自是赋敛稍损。
初,硃全忠自凤翔迎车驾还,见德王裕眉目疏秀,且年齿已壮,恶之,私谓崔胤曰:“德王尝奸帝位,岂可复留!公何不言之!”胤言于帝。
帝问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间,臣安敢窃议,此崔胤卖臣耳。
”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皇后终日沉饮,或相对涕泣。
全忠使枢密使蒋玄晖伺察帝,动静皆知之。
帝从容谓玄晖曰:“德王,朕之爱子,全忠何故坚欲杀之?”因泣下,啮中指血流。
玄晖具以语全忠,全忠愈不自安。
时李茂贞、杨崇本、李克用、刘仁恭、王建、杨行密、赵匡凝移檄往来,皆以兴复为辞。
全忠方引兵讨,以帝有英气,恐变生于中,欲立幼君,易谋禅代。
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玄晖及左龙武统军硃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等图之。
八月,壬寅,帝在椒殿,玄晖选龙武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门,言军前有急奏,欲面见帝。
夫人裴贞一开门见兵,曰:“急奏何以兵为?”史太杀之。
玄晖问:“至尊安在?”昭仪李渐荣临轩呼曰:
起上章敦牂,尽屠维单阏,凡十年。
宣宗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下大中四年(庚午,公元八五零年)
春,正月,庚辰朔,赦天下。
二月,以秦州隶凤翔。
夏,四月,庚戌,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马植为天平节度使。
上之立也,左军中尉马元贽有力焉,由是恩遇冠诸宦者,植与之叙宗姓。
上赐元贽宝带,元贽以遗植,植服之以朝,上见而识之。
植变色,不敢隐。
明日。
罢相,收植亲吏董侔,下御史台鞫之,尽得植与元贽交通之状,再贬常州刺史。
六月,戊申,兵部侍郎、同平章事魏扶薨。
以户部尚书、判度支崔龟从同平章事。
秋,八月,以白敏中判延资库。
卢龙节度使周纟林薨,军中表请以押牙兼马步都知兵马使张允伸为留后。
九月,丁酉,从之。
党项为边患,发诸道兵讨之,连年无功,戍馈不已,右补阙孔温裕上疏切谏。
上怒,贬柳州司马。
温裕,戣之兄子也。
吐蕃论恐热遣僧莽罗蔺真将兵于鸡项关南造桥,以击尚婢婢,军于白土岭。
婢婢遣其将尚鐸罗榻藏将兵据临蕃军以拒之,不利,复遣磨离罴子、烛卢巩力将兵据氂牛峡以拒之。
巩力请“按兵拒险,勿与战,以奇兵绝其粮道,使进不得战,退不得还,不过旬月,其众必溃。
”罴子不从。
巩力曰:“吾宁为不用之人,不为败军之将。
”称疾,归鄯州。
罴子逆战,败死。
婢婢粮乏,留拓跋怀光守鄯州,帅部落三千馀人就水草于甘州西。
恐热闻婢婢弃鄯州,自将轻骑五千追之。
至瓜州,闻怀光守鄯州,遂大掠河西鄯、廓等八州,杀其丁壮,劓刖其羸老及妇人,以槊贯婴儿为戏,焚其室庐,五千里间,赤地殆尽。
冬,十月,辛未,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令狐綯同平章事。
十一月,壬寅,以翰林学士刘彖为京西招讨党项行营宣慰使。
以卢龙留后张允伸为节度使。
十二月,以凤翔节度使李业、河东节度使李试着兼招讨党项使。
吏部侍郎孔温业白执政求外官,白敏中谓同列曰:“我辈须自点检,孔吏部不肯居朝廷矣。
”温业,戣之弟子也。
宣宗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下大中五年(辛未,公元八五一年)
春,二月,壬戌,天德军奏摄沙州刺史张义潮遣使来降。
义潮,沙州人也,时吐蕃大乱,义潮阴结豪杰,谋自拔归唐。
一旦,帅众被甲噪于州门,唐人皆应之,吐番守将惊走,义潮遂摄州事,奉表来降。
以义潮为沙州防御使。
以兵部侍郎裴休为盐铁转运使。
休,肃之子也。
自太和以来,岁运江、淮米不过四十万斛,吏卒侵盗、沉没,舟达渭仓者什不三四,大堕刘晏之法。
休穷究其弊,立漕法十条,岁运米至
起阏逢执徐六月,尽强圉协洽三月,凡二年有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上中和四年(甲辰,公元八八四年)
六月,壬辰,东川留后高仁厚奏郑君雄斩杨师立出降。
仁厚围梓州久不下,乃为书射城中,道其将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为诸君缓师十日,使诸君自成其功。
若十日不送师立首,当分见兵为五番,番分昼夜以攻之,于此甚逸,于彼必困矣。
五日不下,四面俱进,克之必矣。
诸君图之!”数日,君雄大呼于众曰:“天子所诛者元恶耳,他人无预也!”众呼万岁,大噪,突入府中,师立自杀,君雄挈其首出降。
仁厚献其首及妻子于行在,陈敬瑄钉其子于城北,敬瑄三子出观之,钉者呼曰:“兹事行及汝曹,汝曹于后努力领取!”三子走马而返。
以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甲辰,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黄巢至瑕丘,败之。
巢众殆尽,走至狼虎谷,丙午,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遇沙陀博野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
天平节度使硃瑄,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军中。
宣武节度使硃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瑄,瑄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
全忠德之,与瑄约为兄弟。
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玄楼受之。
宣问姬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
人争与之酒,其馀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硃全忠击秦宗权,败示权于溵水。
李克用至晋阳,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雁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硃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已下从行者三百馀人,并牌印皆没不返。
全忠仍榜东都、陕、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所在邀遮屠剪,勿令潮失,将士皆号泣冤诉,请复仇雠。
臣以朝廷至公,当俟诏命,拊循抑止,复归本道。
乞遣使按问,发兵诛讨,臣遣弟克勤将万骑在河中俟命。
”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
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妒功疾能,阴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
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用度支粮饷。
”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冤,方事之殷,姑存大体。
”克用终郁郁不平。
时籓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辨曲直。
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八月,李克用奏请割麟州隶河东,又奏请以弟克修为昭
起上章执徐,尽强圉大渊献,凡八年。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上咸通元年(庚辰,公元八六零年)
春,正月,乙卯,浙东军与裘甫战于桐柏观前,范居植死,刘勍仅以身免。
乙丑,甫帅其徒千馀人陷剡县,开府库,募壮士,众至数千人。
越州大恐。
时二浙久安,人不习战,甲兵朽钝,见卒不满三百,郑祗德更募新卒以益之。
军吏受赂,率皆得孱弱者。
祗德遣子将沈君纵、副将张公署、望海镇将李珪将新卒五百击裘甫。
二月,辛卯,与甫战于剡西,贼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陈于三溪之北,壅溪上流,使可涉。
既战,阳败走,官军追之,半涉,决壅,水大至,官军大败,三将皆死,官军几尽。
于是山海诸盗及它道无赖亡命之徒,四面云集,众至三万,分为三十二队。
其小帅有谋略者推刘暀,勇力推刘庆、刘从简。
群盗皆遥通书币,求属麾下。
甫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改元曰罗平,铸印曰天平。
大聚资粮,购良工,治器械,声震中原。
丙申,葬圣武献文孝皇帝于贞陵,庙号宣宗。
丙午,白敏中入朝,坠陛,伤腰,肩舆以归。
郑祗德累表告急,且求救于邻道。
浙西遣牙将凌茂贞将四百人、宣歙遣牙将白琮将三百人赴之。
祗德始令屯郭门及东小江,寻复召还府中以自卫。
祗德馈之,比度支常馈多十三倍,而宣、润将士犹以为不足。
宣、润将士请土军为导,以与贼战。
诸将或称病,或阳坠马,其肯行者必先邀职级,竟不果遣。
贼游骑至平水东小江,城中士民储舟裹粮,夜坐待旦,各谋逃溃。
朝廷知祗德懦怯,议选武将代之。
夏侯孜曰:“浙东山海幽阻,可以计取,难以力攻。
西班中无可语者。
前安南都护王式,虽儒家子,在安南威服华夷,名闻远近,可任也。
”诸相皆以为然。
遂以式为浙东观察使,征祗德为宾客。
三月,辛亥朔,式入对,上问以讨贼方略。
对曰:“但得兵,贼必可破。
”有宦官侍侧,曰:“发兵,所费甚大。
”式曰:“臣为国家惜费则不然。
兵多贼速破,其费省矣。
若兵少不能胜贼,延引岁月,贼势益张,则江、淮群盗将蜂起应之。
国家用度尽仰江、淮,若阻绝不通,则上自九庙,下及十军,皆无以供给,其费岂可胜计哉!”上顾宦官曰:“当与之兵。
”乃诏发忠武、义成、淮南等诸道兵授之。
裘甫分兵掠衢、婺州。
婺州押牙房郅、散将楼曾、衢州十将方景深将兵拒险,贼不得入。
又分兵掠明州,明州之民相与谋曰:“贼若入城,妻子皆为菹醢,况货财,能保之乎!”乃自相帅出财募勇士,治器械,树栅,浚沟,断桥,为固守之备。
贼又遣兵掠台州,破唐兴。
己巳,甫自将万馀人掠上虞,焚之。
癸酉,入余姚,杀丞、尉
起强圉协洽四月,尽著雍涒滩,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下光启三年(丁未,公元八八七年)
夏,四月,甲辰朔,约逐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逃入海。
高骈闻秦宗权将寇淮南,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鐸将百骑屯高邮。
时吕用之用事,宿将多为所诛,师鐸自以黄巢降将,常自危。
师鐸有美妾,用之欲见之,师鐸不许。
用之因师鐸出,窃往见之。
师鐸惭怒,出其妾,由是有隙。
师鐸将如高邮,用之待之加厚,师鐸益疑惧,谓祸在旦夕。
师鐸子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女,师鐸密与之谋,神剑以为无是事。
神剑名雄,人以其善用剑,故谓之“神剑”。
时府中藉藉,亦以为师鐸且受诛,其母使人语之曰:“设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为累!”师鐸疑未决。
会骈子四十三郎者素恶用之,欲使师鐸帅外镇将吏疏用之罪恶,闻于其父,密使人绐之曰:“用之比来频启令公,欲因此相图,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宜备之!”师鐸问神剑曰:“昨夜使司有文书,翁胡不言?”神剑不寤,曰:“无之。
”师鐸不自安,归营,谋于腹心,皆劝师鐸起兵诛用之。
师鐸曰:“用之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淮宁军使郑汉章,我乡人,昔归顺时副将也,素切齿于用之,闻吾谋,必喜。
”乃夜与百骑潜诣汉章,汉章大喜,悉发镇兵及驱居民合千馀人从师鐸至高邮。
师鐸诘张神剑以所得委曲,神剑惊曰:“无有。
”师鐸声色浸厉,神剑奋曰:“公何见事之暗!用之奸恶,天地所不容。
况近者重赂权贵得岭南节度,复不行,或云谋窃据此土,使其得志。
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冎此数贼以谢淮海,何必多言!”汉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沥酒,共饮之。
乙巳,众推师鐸为行营使,为文告天地,移书淮南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之意。
以汉章为行营副使,神剑为都指挥使。
神剑以师鐸成败未可知,请以所部留高邮,曰:“一则为公声援,二则供给粮饷。
”师鐸不悦,汉章曰:“张尚书谋亦善,苟终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与共之,今日岂可复相违!”师鐸乃许之。
戊申,师鐸、汉章发高邮。
庚戌,诇骑以白高骈,吕用之匿之。
硃珍至淄青旬日,应募者万馀人,又袭青州,获马千匹。
辛亥,还,至大梁,硃全忠喜曰:“吾事济矣!”时蔡人方寇汴州,其将张晊屯北郊,秦贤屯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寨,连延二十馀里。
全忠谓诸将曰:“彼蓄锐休兵,方来击我,未知硃珍之至,谓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
宜出其不意,先击之。
”乃自行兵攻秦贤寨,士卒踊跃争先。
贤不为备,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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