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何姝妖之媛女,顔煒煜而含榮。
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
余心恱於淑麗,愛獨結而未并,情㒺象而無主,意徙倚而左傾。
晝騁情以舒愛,夜託夢以交靈諷喻。
臣聞忠無不報,信不見疑,臣常以爲然,徒虛語耳。
昔荆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爲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
夫精變天地而信不諭兩主,豈不哀哉!今臣盡忠竭誠,畢議願知,左右不明,卒從吏訊,爲世所疑。
是使荆軻、衛先生復起,而燕、秦不寤也。
願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獻寶,楚王誅之;李斯竭忠,胡亥極刑。
是以箕子陽狂,接輿避世,恐遭此患也。
願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後楚王、胡亥之聽,毋使臣爲箕子、接輿所笑。
臣聞比干剖心,子胥鴟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
願大王孰察,少加憐焉。
語曰:「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
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荆軻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齊之魏,臨城自剄以卻齊而存魏。
夫王奢、樊於期非新於齊、秦而故於燕、魏也,所以去二國、死兩君者,行合於志,慕義無窮也。
是以蘇秦不信於天下,爲燕尾生;白圭戰亡六城,爲魏取中山。
何則?誠有以相知也。
蘇秦相燕,人惡之燕王,燕王按劍而怒,食以駃騠;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於魏文侯,文侯賜以夜光之璧。
何則?兩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豈移於浮辭哉!
故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
昔司馬喜臏腳於宋,卒相中山;范雎拉脅折齒於魏,卒爲應侯。
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畫,捐朋黨之私,挾孤獨之交,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
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負石入海,不容於世,義不苟取比周於朝以移主上之心。
故百里奚乞食於道路,繆公委之以政;甯戚飯牛車下,桓公任之以國。
此二人者,豈素宦於朝,借譽於左右,然後二主用之哉?感於心,合於行,堅如膠漆,昆弟不能離,豈惑於眾口哉?故偏聽生奸,獨任成亂。
昔魯聽季孫之説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計囚墨翟。
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而二國以危。
何則?眾口鑠金,積毁銷骨也。
秦用戎人由餘而伯中國,齊用越人子臧而強威、宣。
此二國豈繫於俗,牽於世,繫奇偏之浮辭哉?公聽幷觀,垂明當世。
故意合則胡越爲兄弟,由餘,子臧是矣;不合則骨肉爲讎敵,朱、象、管、蔡是矣。
今人主誠能用齊、秦之明,後宋、魯之聽,則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爲也。
是以聖王覺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説田常之賢,封比干之後,修孕婦之墓,故功業覆於天下。
何則?欲善亡厭也。
夫晉文親其讎,強伯諸侯;齊桓用其讎,而一匡天下。
何則?慈仁殷勤,誠加於心,不可以虛辭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東弱韓、魏,立強天下,卒車裂之。
越用大夫種之謀,禽勁吳而伯中國,遂誅其身。
是以孫
君諱全,字景完,敦煌效穀人也,其先蓋周之胄,武王秉乾之機,翦伐殷商,既定爾勳,福祿攸同,封弟叔振鐸於曹國,因氏焉,秦漢之際,曹參夾輔王室,世宗廓土斥竟,子孫遷於雍州之郊,分止右扶風,或在安定,或處武都,或居隴西,或家敦煌,枝分葉布,所在爲雄,君高祖父敏,舉孝廉,武威長史,巴郡朐忍令,張掖居延都尉,曾祖父述,孝廉,謁者,金城長史,夏陽令,蜀郡西部都尉,祖父鳳,孝廉,張掖屬國都尉丞,右扶風隃麋侯相,金城西部都尉,北地大守,父琫,少貫名州郡,不幸早世,是以位不副德,君童齔好學,甄極毖緯,無文不綜,賢孝之性,根生於心,收養季祖母,供事繼母,先意承志,存亡之敬,禮無遺闕,是以鄉人爲之諺曰:重親致歡曹景完,易世載德,不隕其名,及其從政,清擬夷齊,直慕史魚,歷郡右職,上計掾史,仍闢涼州,常爲治中,別駕,紀綱萬里,朱紫不謬,出典諸郡,彈枉糾邪,貪暴洗心,同僚服德,遠近憚威,建寧二年,舉孝廉,除郎中,拜西域戊部司馬,時疏勒國王和德,弒父篡位,不供職貢,君興師征討,有兗膿之仁,分醪之惠,攻城野戰,謀若涌泉,威牟諸賁,和德面縛歸死,還師振旅,諸國禮遺,且二百萬,悉以薄官,遷右扶風槐裏令,遭同產弟憂棄官,續遇禁罔,潛隱家巷七年,光和六年,復舉孝廉,七年三月,除郎中,拜酒泉祿福長,訞賊張角,起兵幽冀,兗豫荊楊,同時並動,而縣民郭家等,復造逆亂,燔燒城寺,萬民騷擾,人褱不安,三郡告急,羽檄仍至,於時聖主諮諏,羣僚鹹曰:君哉,轉拜郃陽令,收合餘燼,芟夷殘逆,絕其本根,遂訪故老商量,俊艾王敞、王畢等,恤民之要,存慰高年,撫育鰥寡,以家錢糴米粟,賜癃盲,大女桃婓等,合七首藥神明膏,親至離亭,部吏王皋、程橫等,賦與有疾者,鹹蒙瘳悛,惠政之流,甚於置郵,百姓襁負,反者如雲,輯治廧屋,市肆列陳,風雨時節,歲獲豐年,農夫織婦,百工戴恩,縣前以河平元年,遭白茅谷水災害,退於戌亥之間,興造城郭,是後舊姓及修身之士,官位不登,君乃閔縉紳之徒不濟,開南寺門,承望華嶽,鄉明而治,庶使學者李儒、欒規、程寅等,各獲人爵之報,廓廣聽事官舍,廷曹廊閣,升降揖讓朝覲之階,費不出民,役不幹時,門下掾王敞,錄事掾王畢,主簿王歷,戶曹掾秦尚,功曹史王顓等,嘉慕奚斯,考甫之美,乃共刊石紀功,其辭曰:懿明後,德義章,貢王廷,徵鬼方,威布烈,安殊荒,還師旅,臨槐裏,感孔懷,赴喪紀,嗟逆賊,燔城市,特受命,理殘圯,芟不臣,寧黔首,繕官寺,開
君諱遷,字公方,陳留己吾人也。
君之先出自有周,周宣王中興,有張仲以孝友爲行,披覽《詩雅》,煥知其祖。
高帝龍興,有張良,善用籌策在帷幕之內,決勝負千里之外,析珪於留。
文景之間,有張釋之,建忠弼之謨,帝游上林,問禽狩所有,苑令不對,更問嗇夫,嗇夫事對。
於是,進嗇夫爲令,令退爲嗇夫,釋之議爲不可,苑令有公卿之才,嗇夫喋喋小吏,非社稷之重,上從言。
孝武時有張騫,廣通風俗,開定畿寓,南苞八蠻,西羈六戎,北震五狄,東勤九夷。
荒遠既殯,各貢所有,張是輔漢,世載其德。
爰既且於君,蓋其繵縺,纘戎鴻緒,牧守相系,不殞高問。
孝弟於家,中謇於朝,治京氏易,聰麗權略,藝於從畋,少爲郡吏,隱練職位,常在股肱,數爲從事,聲無細聞。
徵拜郎中,除谷城長,蠶月之務,不閉四門。
臘正之祭,休囚歸賀。
八月算民,不煩於鄉。
隨就虛落,存恤高年。
路無拾遺,犁種宿野。
黃巾初起,燒平城市,斯縣獨全。
子賤孔蔑,其道區別,尚書五教,君崇其寬。
詩云愷悌,君隆其恩。
東里潤色,君垂其仁。
邵伯分陝,君懿於棠。
晉陽佩瑋,西門帶弦,君之體素,能雙其勳。
流化八基,遷蕩陰令。
吏民頡頏,隨送如雲,周公東征,西人怨思。
奚斯贊魯,考父頌殷。
前喆遺芳,有功不書,後無述焉,於是刊石豎表,銘勒萬載,三代以來,雖遠猶近。
詩云舊國,其命惟新。
於穆我君,既敦既純,雪白之性,孝友之仁。
紀行求本,蘭生有芬。
克岐有兆,綏御有勳,利器不覿,魚不出淵。
國之良幹,垂愛在民。
蔽沛棠樹,溫溫恭人。
乾道不繆,唯淑是親。
既多受祉,永享南山,幹祿無疆,子子孫孫。
惟中平三年,歲在攝提,二月震節,紀日上旬,陽氣厥析,感思舊君,故吏韋萌等僉然同聲,賃師孫興,刊石立表,以示後昆。
共享天祚,億載萬年。
惲材朽行穢,文質無所底,幸賴先人餘業,得備宿衛。
遭遇時變,以獲爵位。
終非其任,卒與禍會。
足下哀其愚,蒙賜書教督以所不及,殷勤甚厚。
然竊恨足下不深惟其終始,而猥隨俗之譭譽也。
言鄙陋之愚心,若逆指而文過;默而息乎,恐違孔氏各言爾志之義。
故敢略陳其愚,惟君子察焉。
惲家方隆盛時,乘朱輪者十人,位在列卿,爵爲通侯,總領從官,與聞政事。
曾不能以此時有所建明,以宣德化,又不能與羣僚同心並力,陪輔朝庭之遺忘,已負竊位素餐之責久矣(。
懷祿貪勢,不能自退,遂遭變故,橫被口語,身幽北闕,妻子滿獄。
當此之時,自以夷滅不足以塞責,豈意得全首領,復奉先人之丘墓乎?伏惟聖主之恩不可勝量。
君子游道,樂以忘憂;小人全軀,說以忘罪。
竊自念過已大矣,行已虧矣,長爲農夫以末世矣。
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園治產,以給公上,不意當複用此爲譏議也。
夫人情所不能止者,聖人弗禁。
故君父至尊親,送其終也,有時而既。
臣之得罪,已三年矣。
田家作苦。
歲時伏臘,烹羊炰羔,斗酒自勞。
家本秦也,能爲秦聲。
婦趙女也,雅善鼓瑟。
奴婢歌者數人,酒後耳熱,仰天撫缶而呼烏烏。
其詩曰:“田彼南山,蕪穢不治。
種一頃豆,落而爲萁。
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是日也,奮袖低昂,頓足起舞;誠滛荒無度,不知其不可也。
惲幸有餘祿,方糴賤販貴,逐什一之利。
此賈豎之事,污辱之處,惲親行之。
下流之人,衆毀所歸,不寒而慄。
雖雅知惲者,猶隨風而靡,尚何稱譽之有?董生不云乎:“明明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意也。
明明求財利,常恐睏乏者,庶人之事也。
”故道不同,不相爲謀,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責僕哉〕!
夫西河魏土,文侯所興,有段幹木、田子方之遺風,漂然皆有節概,知去就之分。
頃者足下離舊土,臨安定,安定山谷之間,昆戎舊壤,子弟貪鄙,豈習俗之移人哉?於今乃睹子之志矣!方當盛漢之隆,願勉旃,毋多談。
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
少時常與鮑叔牙游,鮑叔知其賢。
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爲言。
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糾。
及小白立爲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
鮑叔遂進管仲。
管仲既用,任政於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
管仲曰:「吾始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爲貪,知我貧也。
吾嘗爲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爲愚,知時有利不利也。
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爲不肖,知我不遭時也。
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
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爲無恥,知我不羞小睗而恥功名不顯于天下也。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
鮑叔既進管仲,以身下之。
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常爲名大夫。
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
管仲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濱,通貨積財,富國彊兵,與俗同好惡。
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
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
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爲政也,善因禍而爲福,轉敗而爲功。
貴輕重,慎權衡。
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
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
於柯之會,桓公欲背曹沫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
故曰:「知與之爲取,政之寶也。」
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齊人不以爲侈。
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彊於諸侯。
後百餘年而有晏子焉。
晏平仲嬰者,萊之夷維人也。
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
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
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
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
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
越石父賢,在縲紲中。
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驂贖之,載歸。
弗謝,入閨。
久之,越石父請絕。
晏子懼然,攝衣冠謝曰:「嬰雖不仁,免子於緦何子求絕之速也?」石父曰:「不然。
吾聞君子詘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者。
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
夫子既已感寤而贖我,是知己;知己而無禮,固不如在縲紲之中。」晏子於是延入爲上客。
晏子爲齊相,出,其御之妻從門閒而闚其夫。
其夫爲相御,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也。
既而歸,其妻請去。
夫問其故。
妻曰:「晏子長不滿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
今者妾觀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
今子長八尺,乃爲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爲足,妾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
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歲,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
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何爲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餘聞董生曰:‘周道衰廢,孔子爲魯司寇,諸侯害子,大夫雍之。
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爲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
’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弊起廢,王道之大者也。
《易》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故長於變;《禮》經紀人倫,故長於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於政;《詩》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於風;《樂》樂所以立,故長於和;《春秋》辨是非,故長於治人。
是故《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
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
《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
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
《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
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
故《易》曰‘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故曰‘臣弒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
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後有賊而不知。
爲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
爲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
爲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
其實皆以爲善,爲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
夫不通禮義之旨,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夫君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
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
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
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
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爲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爲禁者難知。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一王之法。
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鹹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
餘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
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
湯武之隆,詩人歌之。
《春秋》採善貶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刺
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會。
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跡。
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
而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勍敵,其功乃難於信也。
又田橫烹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詔衛尉不聽爲仇;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
又事尤相類也。
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爲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秦圍趙之邯鄲,魏安釐王使將軍晉鄙救趙,畏秦,止於蕩陰,不進。
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間入邯鄲,因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以急圍趙者,前與齊閔王爭強爲帝,已而復歸帝,以齊故。
今齊閔王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求爲帝。
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爲帝,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有所決。
此時魯仲連適遊趙,會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爲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矣?」平原君日:「勝也何敢言事,百萬之眾折於外,今又內圍邯鄲而不去。
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
勝也何敢言事!」魯連曰:「始吾以君爲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
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爲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爲召而見之於先主。」
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連先生,其人在此,勝請爲紹介,而見之於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連先生,齊國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連先生也。」平原曰:「勝已泄之矣!」辛垣衍許諾。
魯連見辛垣衍而無言。
辛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於平原君者也。
今吾視先生之玉貌,非有求於平原君者,曷爲久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也?」魯連曰:「世以鮑焦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
今眾人不知,則爲一身。
彼秦,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則肆然而爲帝,過而遂正於天下,則連有赴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爲之民也!所爲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固助之矣。」辛垣衍日:「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耶?」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將奈何?」魯仲連曰:「昔齊威王嘗爲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微,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
居歲餘,周烈王崩,諸侯皆弔,齊後往。
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斫之!』威王勃然怒日:『叱嗟!而母婢也!』卒爲天下笑。
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
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怪。」
辛垣衍曰:「先生獨未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寧力不勝,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然梁之比於秦,若僕邪?」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然則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説,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待吾言之。
昔者鬼侯、鄂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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