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
〔宋〕 1021 - 1086 年
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谥文,封荆国公。
世人又称王荆公。
北宋抚州临川人(今临川区邓家巷人),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学者、诗人、文学家、改革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北宋丞相、新党领袖。
欧阳修称赞王安石:“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传世文集有《王临川集》、《临川集拾遗》等。
其诗文各体兼擅,词虽不多,但亦擅长,且有名作《桂枝香》等。
段君足下:某在京师时,尝为足下道曾巩善属文,未尝及其为人也。
还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道其行。
惠书以所闻诋巩行无纤完,其居家,亲友惴畏焉,怪某无文字规巩,见谓有党。
果哉,足下之言也?
巩固不然。
巩文学论议,在某交游中,不见可敌。
其心勇于适道,殆不可以刑祸利禄动也。
父在困厄中,左右就养无亏行,家事铢发以上皆亲之。
父亦爱之甚,尝曰:“吾宗敝,所赖者此儿耳。
”此某之所见也。
若足下所闻,非某之所见也。
巩在京师,避兄而舍,此虽某亦罪之也,宜足下之深攻之也。
于罪之中有足矜者,顾不可以书传也。
事固有迹,然而情不至是者,如不循其情而诛焉,则谁不可诛耶?巩之迹固然耶?然巩为人弟,于此不得无过。
但在京师时,未深接之,还江南,又既往不可咎,未尝以此规之也。
巩果于从事,少许可,时时出于中道,此则还江南时尝规之矣。
巩闻之,辄矍然。
巩固有以教某也。
其作《怀友书》两通,一自藏,一纳某家,皇皇焉求相切劘,以免于悔者略见矣。
尝谓友朋过差,未可以绝,固且规之。
规之从则已,固且为文字自著见然后己邪,则未尝也。
凡巩之行,如前之云,其既往之过,亦如前之云而已,岂不得为贤者哉?
天下愚者众而贤者希,愚者固忌贤者,贤者又自守,不与愚者合,愚者加怨焉。
挟忌怨之心,则无之焉而不谤,君子之过于听者,又传而广之,故贤者常多谤,其困于下者尤甚,势不足以动俗,名实未加于民,愚者易以谤,谤易以传也。
凡道巩之云云者,固忌固怨固过于听者也。
足下乃欲引忌者、怨者、过于听者之言,县断贤者之是非,甚不然也。
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
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未可也,见可杀焉,然后杀之”。
匡章,通国以为不孝,孟子独礼貌之。
孔、孟所以为孔、孟者,为其善自守,不惑于众人也。
如惑于众人,亦众人耳,乌在其为孔、孟也。
足下姑自重,毋轻议巩!
某学未成而仕,仕又不能俯仰以赴时事之会;居非其好,任非其事,又不能远引以避小人之谤谗。
此其所以为不肖而得罪于君子者,而足下之所知也。
往者,足下遽不弃绝,手书勤勤,尚告以其所不及,幸甚,幸甚。
顾私心尚有欲言,未知可否,试尝言之。
某尝以谓古者至治之世,然后备礼而致刑。
不备礼之世,非无礼也,有所不备耳;不致刑之世,非无刑也,有所不致耳。
故某于江东,得吏之大罪有所不治,而治其小罪。
不知者以谓好伺人之小过以为明,知者又以为不果于除恶,而使恶者反资此以为言。
某乃异于此,以为方今之理势,未可以致刑。
致刑则刑重矣,而所治者少,不致刑则刑轻矣,而所治者多,理势固然也。
一路数千里之间,吏方苟简自然,狃于养交取容之俗,而吾之治者五人,小者罚金,大者才绌一官,而岂足以为多乎?工尹商阳非嗜杀人者,犹杀三人而止,以为不如是不足以反命。
某之事,不幸而类此。
若夫为此纷纷,而无与于道之废兴,则既亦知之矣。
抑所谓君子之仕行其义者,窃有意焉。
足下以为如何?
自江东日得毁于流俗之士,顾吾心未尝为之变,则吾之所存,固无以媚斯世,而不能合乎流俗也。
及吾朋友亦以为言,然后怵然自疑,且有自悔之心。
徐自反念,古者一道德以同天下之俗,士之有为于世也,人无异论。
今家异道,人殊德,又以爱憎喜怒变事实而传之,则吾友庸讵非得于人之异论、变事实之传,而后疑我之言乎?况足下知我深,爱我厚,吾之所以日夜向往而不忘者,安得不尝试言吾之所自为,以冀足下之察我乎?使吾自为如此,而可以无罪,固大善,即足下尚有以告我,使释然知其所以为罪,虽吾往者已不及,尚可以为来者之戒。
幸留意以报我,无忽。
某拘于此,郁郁不乐,日夜望深甫之来,以豁吾心。
而得书,乃不知所冀,况自京师去颍良不远,深甫家事,会当有暇时,岂宜爱数日之劳而不一顾我乎?朋友道丧久矣,此吾于深甫不能无望也。
向说天民与深甫不同。
虽蒙丁宁相教,意尚未能与深甫相合也。
深甫曰:“事君者,以容于吾君为悦;安社稷者,以安吾之社稷为悦;天民者,以行之天下而泽被于民为达。
三者,皆执其志之所殖而成善者也,而未及乎知命,大人则知命矣。

某则以谓善者,所以继道而行之可善者也。
孔子曰:“智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又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孔子之所谓善者如此,则以容于吾君为悦者,未可谓能成善者也,亦曰容而已矣。
以容于吾君为悦者,则以不容为戚;安吾社稷为悦,则以不安为戚。
吾身之不容,与社稷之不安,亦有命也,而以为吾戚,此乃所谓不知命也。
夫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彼非以达可行于天下为悦者也,则其穷而不行也,岂以为戚哉?视吾之穷达而无悦戚于吾心,不知命者,其何能如此?且深甫谓以民系天者,明其性命莫不禀于天也。
有匹夫求达其志于天下,以养全其类,是能顺天者,敢取其号亦曰天民,安有能顺天而不知命者乎?
深甫曰:“安有能视天以去就,而德顾贬于大人者乎?”
某则以谓古之能视天以去就,其德贬于大人者有矣,即深甫所谓管仲是也。
管仲,不能正己者也,然而至于不死子纠而从小白,其去就可谓知天矣。
天之意故常甚重其民,故孔子善其去就,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此乃吾所谓德不如大人,而尚能视天以去就者。
深甫曰:“正己以事君者,其道足以致容而已。
不容,则命也,何悦于吾心哉?正己而安社稷者,其道足以致安而已。
不安,则命也,何悦于吾心哉?正己以正天下者,其道足以行天下而已。
不行,则命也,何穷达于吾心哉?”
某则以谓大人之穷达,能无悦戚于吾心,不能毋欲达。
孟子曰:“我四十不动心。
”又曰:“何为不豫哉?然而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
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
”夫孟子可谓大人矣,而其言如此,然则所谓无穷达于吾心者,殆非也,亦曰无悦戚而已矣。
深甫曰:“惟其正己而不期于正物,是以使万物之正焉。

某以谓期于正己而不期于正物,而使万物自正焉,是无治人之道也。
无治人之道者,是老、庄之为也。
所谓大人者,岂老、庄之为哉?正己不期于正物者,非也;正己而期于正物者,亦非也。
正己
某启:不见已两月,虽尘劳汨汨,企望盛德,何日无之?忽辱惠书,承以《论语义》见教,言微旨奥,直造孔庭,非极高明,孰能为之?仰羡,仰羡。
近蒙子固、夷甫过我,因与二公同观,尤所叹服。
何时得至金陵,以尽远怀。
折得一枝香在手。
人间应未有。
疑是经春雪未消。
今日是何朝。
尽日含毫难比兴。
都无色可并。
万里晴天何处来。
真是屑琼瑰。
天寒日暮山谷里。
的砾愁成水。
池上渐多枝上稀。
唯有故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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