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
〔宋〕 1007 - 1072 年
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晚年又號“六一居士”,吉州永豐(今江西吉安永豐)人,自稱廬陵人。諡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北宋卓越的政治家、文學家、史學家,與(唐朝)韓愈、柳宗元、(宋朝)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後人又將其與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
面旋落花風盪漾
柳重煙深,雪絮飛來往
雨後輕寒猶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悵
枕畔屏山圍碧浪
翠被華燈,夜夜空相向
寂寞起來褰繡幌,月明正在梨花上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蓋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歳而孤
太夫人守節自誓;居窮,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於成人
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爲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餘
曰:『毋以是爲我累
』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爲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
自吾爲汝家婦,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
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
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逾年,歳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
』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爲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然
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養也
汝父爲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
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
』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
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
』回顧乳者劍汝而立於旁,因指而歎曰:『術者謂我歳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
』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
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爲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
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
」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爲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爲泰州判官
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
太夫人姓鄭氏,考諱德儀,世爲江南名族
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
自其家少微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
」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吾處之有素矣
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祿而養
又十有二年,列官於朝,始得贈封其親
又十年,修爲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於官舍,享年七十有二
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密,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
自登二府,天子推恩,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
皇曾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
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
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
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
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爲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國
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爲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
惟我祖考,積善成德,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矣
」乃列其世譜,具刻於碑,既又載我皇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者,並揭於阡
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遭時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者,其來有自
熙寧三年,歳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戸、食實封一千二百戸修表
花似伊,柳似伊
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
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或問:“大衍之數,《易》之縕乎?學者莫不盡心焉
”曰:“大衍,《易》之末也,何必盡心焉也
《易》者,文王之作也,其書則六經也,其文則聖人之言也,其事則天地萬物、君臣父子夫婦人倫之大端也
大衍,筮佔之一法耳,非文王之事也
”“然則不足學乎?”曰:“得其大者可以兼其小,未有學其小而能至其大者也,知此然後知學《易》矣
……”
脩既治滁之明年,夏,始飲滁水而甘
問諸滁人,得於州南百步之近
其上則豐山聳然而特立,下則幽谷,窈然而深藏
中有清泉,滃然而仰出
俯仰左右,顧而樂之
於是疏泉鑿石,闢地以爲亭,而與滁人往遊其間
滁於五代干戈之際,用武之地也
昔太祖皇帝,嘗以周師破李景兵十五萬於清流山下,生擒其將皇甫暉、姚鳳於滁東門之外,遂以平滁
脩嘗考其山川,按其圖記,升高以望清流之關,欲求暉、鳳就擒之所,而故老皆無在者,蓋天下之平久矣
自唐失其政,海內分裂,豪傑竝起而爭,所在爲敵國者,何可勝數!及宋受天命,聖人出而四海一
嚮之憑恃險阻,剗削消磨,百年之間,漠然徒見山高而水清
欲問其事,而遺老盡矣
今滁介江、淮之間,舟車商賈,四方賓客之所不至
民生不見外事,而安於畎畝衣食,以樂生送死,而孰知上之功德,休養生息,涵煦於百年之深也?
脩之來此,樂其地僻而事簡,又愛其俗之安閒
既得斯泉於山谷之間,乃日與滁人,仰而望山,俯而聽泉,掇幽芳而蔭喬木,風霜冰雪,刻露清秀,四時之景,無不可愛
又幸其民樂其歲物之豐成,而喜與予遊也;因爲本其山川,道其風俗之美,使民知所以安此豐年之樂者,幸生無事之時也
夫宣上恩德,以與民共樂,刺史之事也
遂書以名其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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