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玄黓困敦,盡閼逢攝提格,凡三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中景福元年(壬子,公元八九二年)
春,正月,丙寅,赦天下,改元。
鳳翔李茂貞、靜難王行瑜、鎮國韓建、同州王行約、秦州李茂莊五節度使上言:楊守亮容匿叛臣復恭,請出軍討之,乞加茂貞山南西道詔討使。
朝議以茂貞得山南,不可複製,下詔和解之,皆不聽。
王鎔、李匡威合兵十餘萬攻堯山,李克用遣其將李嗣勳擊之,大破幽、鎮兵,斬獲三萬。
楊行密謂諸將曰:“孫儒之衆十倍於我,吾戰數不利,欲退保銅官,何如?”劉威、李神福曰:“儒掃地遠來,利在速戰。
宜屯據險要,堅壁清野以老其師,時出輕騎抄其饋餉,奪其俘掠。
彼前不得戰,退無資糧,可坐擒也。
”戴友規曰:“儒與我相持數年,勝負略相當。
今悉衆致死於我,我若望風棄城,正墮其計。
淮南士民從公渡江及自儒來降者甚,公宜遣將先護送歸淮南,使復生業,儒軍聞淮南安堵,皆有思歸之心,人心既搖,安得不敗!”行密悅,從之。
友規,廬州人也。
威戎節度使楊晟與楊守亮等約攻王建,二月,丁丑,晟出兵掠新繁、漢州之境,使其將呂堯將兵二千會楊守厚攻梓州;建遣行營都指揮使李簡擊堯,斬之。
戊寅,硃全忠出兵擊硃瑄,遣其子友裕將兵前行,軍於斗門。
李茂貞、王行瑜擅舉兵擊興元。
茂貞表求招討使不已,遺杜讓能、西門君遂書,陵蔑朝廷。
上意不能容,御延英,召宰相、諫官議之。
時宦官有陰與二鎮相表裏者,宰相相顧不敢言,上不悅。
給事中牛徽曰:“先朝多難,茂貞誠有翼衛之功;諸楊阻兵,亟出攻討,其志亦在疾惡,但不當不俟詔命耳。
比聞兵過山南,殺傷至多。
陛下倘不以招討使授之,使用國法約束,則山南之民盡矣。
”上曰:“此言是也。
”乃以茂貞爲山南西道招討使。
甲申,硃全忠至衛南,硃瑄將步騎萬人襲斗門,硃友裕棄營走,瑄據其營。
全忠不知,乙酉,引兵趣斗門,至者皆爲鄆人所殺。
全忠退軍瓠河,丁亥,瑄擊全忠,大破之,全忠走。
張歸厚於後力戰,全忠僅免,副使李璠等皆死。
硃全忠奏貶河陽節度使趙克裕,以佑國節度使張全義兼河陽節度使。
孫儒圍宣州。
初,劉建鋒爲孫儒守常州,將兵從儒擊楊行密,甘露鎮使陳可言帥部兵千人據常州。
行密將張訓引兵奄至城下,可言倉猝出迎,訓手刃殺之,遂取常州。
行密別將又取潤州。
硃全忠連年攻時溥,塗、泗、濠三州民不得耕穫,袞、兗、河東兵救之,皆無功,復值水災,人死者什六七。
溥困甚,請和於全忠,全忠曰:“必移鎮乃可。
”溥許之。
全忠乃奏請移溥它鎮,仍命大臣鎮
起上章困敦十一月,盡玄黓攝提格四月,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聖恭定孝皇帝中之上廣明元年(庚子,公元八八零年)
十一月,河中都虞候王重榮作亂,剽掠坊市俱空。
宿州刺史劉漢宏怨朝廷賞薄。
甲寅,以漢宏爲浙東觀察使。
詔河東節度使鄭從讜以本道兵授諸葛爽及代州刺史硃玫,使南討黃巢。
乙卯,以代北都統李琢爲河陽節度使。
初,黃巢將渡淮,豆盧彖請以天平節鉞授巢,俟其到鎮討之,盧攜曰:“盜賊無厭,雖與之節,不能止其剽掠,不若急發諸道兵扼泗州,汴州節度使爲都統,賊既前不能入關,必還掠淮、浙,偷生海渚耳。
”從之。
既而淮北相繼告急,攜稱疾不出,京師大恐。
庚申,東都奏黃巢入汝州境。
辛酉,以王重榮權知河中留後,以河中節度使同平章事李都爲太子少傅。
汝鄭把截制置都指揮使齊克讓奏黃巢自稱天補大將軍,轉牒諸軍雲,“各宜守壘,勿犯吾鋒!吾將入東都,即至京邑,自欲問罪,無預衆人。
”上召宰相議之。
豆盧彖、崔沆請發關內諸鎮及兩神策軍守潼關。
壬戌,日南至,上開延英,對宰要泣下。
觀軍容使田令孜奏:“請選左右神策軍弓弩手守潼關,臣自爲都指揮制置把截使。
”上曰:“侍衛將士,不習征戰,恐未足用。
”令孜曰:“昔安祿山構逆,玄宗幸蜀以避之。
”崔沆曰:“祿山衆才五萬,比之黃巢,不足言矣。
”豆盧彖曰:“哥舒翰以十五萬衆不能守潼關,今黃巢衆六十萬,而潼關又無哥舒之兵。
若令孜爲社稷計,三川帥臣皆令孜腹心,比於玄宗則有備矣。
”上不懌,謂令孜曰:“卿且爲朕發兵守潼關。
”是日,上幸左神策軍,親閱將士。
令孜薦左軍馬軍將軍張承範、右軍步軍將軍王師會、左軍兵馬使趙珂。
上召見三人,以承範爲兵馬先鋒使兼把截潼關制置使,師會爲制置關塞糧料使,珂爲句當寨柵使,令孜爲左右神策軍內外八鎮及諸道兵馬都指揮制置招討等使,飛龍使楊復恭爲副使。
癸亥,齊克讓奏:“黃巢已入東都境,臣收軍退保潼關,於關外置寨。
將士屢經戰鬥,久乏資儲,州縣殘破,人煙殆絕,東西南北不見王人,凍餒交逼,兵械刓弊,各思鄉閭,恐一旦潰去,乞早遣資糧及援軍。
”上命選兩神策弩手得二千八百人,令張承範等將以赴之。
丁卯,黃巢陷東都,留守劉允章帥百官迎謁。
巢入城,勞問而已,閭里晏然。
允章,乃之曾孫也。
田令孜奏募坊市人數千以補兩軍。
辛未,陝州奏東都已陷。
壬申,以田令孜爲汝、洛、晉、絳、同、華都統,將左、右軍東討。
是日,賊陷虢州。
以神策將羅元杲爲河陽節度使。
以周岌爲忠武節度使。
初,薛能遣牙將上
起重光協洽三月,盡昭陽作噩十一月,凡二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乾化元年(辛未,公元九一一年)
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後羅周翰爲節度使。
清海、靜海節度使兼中書令南平襄王劉隱病亟,表其弟節度副使巖權知留後。
丁亥卒,巖襲位。
岐王聚兵臨蜀東鄙,蜀主謂羣臣曰:“自茂貞爲硃溫所困,吾常振其乏絕,今乃負恩爲寇,誰爲吾擊之?”兼中書令王宗侃請行,蜀主以宗侃爲北路行營都統。
司天少監趙溫珪諫曰:“茂貞未犯邊,諸將貪功深入,糧道阻遠,恐非國家之利。
”蜀主不聽,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師王宗賀、山南節度使唐道襲爲三招討使,左金吾大將軍王宗紹爲宗祐之副,帥步騎十二萬伐岐。
壬辰,宗侃等發成都,旌旗數百里。
岐王募華原賊帥溫韜以爲假子,以華原爲耀州,美原爲鼎州。
置義勝軍,以韜爲節度使,使帥邠、岐兵寇長安。
詔感化節度使康懷貞、忠武節度使牛存節以同華、河中兵討之。
己酉,懷貞等奏擊韜於車度,走之。
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興元,唐道襲擊卻之。
上以久疾,五月,甲申朔,大赦。
甲辰,以清海留後劉巖爲節度使。
巖多延中國士人置於幕府,出爲刺史,刺史無武人。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監國;六月,癸丑朔,至利州。
燕王守光嘗衣赭袍,顧謂將吏曰:“今天下大亂,英雄角逐,吾兵強地險,亦欲自帝,何如?”孫鶴曰:“今內難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窺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謀自帝,未見其可。
大王但養士愛民,訓兵積穀,德政既修,四方自服矣。
”守光不悅。
又使人諷鎮、定,求尊己爲尚父,趙王鎔以告晉王。
晉王怒,欲伐之,諸將皆曰:“是爲惡極矣,行當族滅,不若陽爲推尊以稔之。
”乃與鎔及義武王處直、昭義李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瑤六節度使共奉冊推守光爲尚書令、尚父。
守光不寤,以爲六鎮實畏己,益驕,乃具表其狀曰:“晉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
竊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統,則並、鎮不足平矣。
”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爲河北道採訪使,遣閣門使王瞳、受旨史彥羣冊命之。
守光命僚屬草尚父、採訪使受冊儀。
乙卯,僚屬取唐冊太尉儀獻之,守光視之,問何得無郊天、改元之事,對曰:“尚父雖貴,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於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帶甲三十萬,直作河北天子,誰能禁我!尚父何足爲哉!”命趣具即帝位之儀,械繫瞳、彥羣及諸道使者於獄,既而皆釋之。
帝命楊師厚將兵三萬屯邢州。
蜀諸將擊岐兵,屢破之。
秋,七月,蜀主西還,留御營使昌王宗釒歲屯
起強圉赤奮若七月,盡屠維單閼九月,凡二年有奇。
均王中貞明三年(丁丑,公元九一七年)
秋,七月,庚戌,蜀主以桑弘志爲西北面第一招討,王宗宏爲東北面第二招討。
己未,以兼中書令王宗侃爲東北面都招討,武信節度使劉知俊爲西北面都招討。
晉王以李嗣源、閻寶兵少,未足以敵契丹,辛未,更命李存審將兵益之。
蜀飛龍使唐文扆居中用事,張格附之,與司徒、判樞密院事毛文錫爭權。
文錫將以女適左僕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庾傳素之子,會親族於樞密院用樂,不先表聞,蜀主聞樂聲,怪之,文扆從而譖之。
八月,庚寅,貶文錫茂州司馬,其子司封員外郎詢流維州,籍沒其家;貶文錫弟翰林學士文晏爲榮經尉;傳素罷爲工部尚書。
以翰林學士承旨庾凝績權判內樞密院事。
凝積,傳素之再從弟也。
癸巳,清海、建武節度使劉巖即皇帝位於番禺,國號大越,大赦,改元乾亨。
以樑使趙光裔爲兵部尚書,節度副使楊洞潛爲兵部侍郎,節度判官李殷衡爲禮部侍郎,並同平章事。
建三廟,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謙曰代祖聖武皇帝,兄隱曰烈宗襄皇帝。
以廣州爲興王府。
契丹圍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
李嗣源、閻寶、李存審步騎七萬會於易州,存審曰:“虜衆吾寡,虜多騎,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虜以萬騎蹂吾陳,吾無遺類矣。
”嗣源曰:“虜無輜重,吾行必載糧食自隨,若平原相遇,虜抄吾糧,吾不戰自潰矣。
不若自山中潛行趣幽州,與城中合勢,若中道遇虜,則據險拒之。
”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嶺,循澗而東。
嗣源與養子從珂將三千騎爲前鋒,距幽州六十里,與契丹遇。
契丹驚卻,晉兵翼而隨之。
契丹行山上,晉兵行澗下,每至谷口,契丹輒邀之,嗣源父子力戰,乃得進。
至山口,契丹以萬餘騎遮其前,將士失色。
嗣源以百餘騎先進,免冑揚鞭,胡語謂契丹曰:“汝無故犯我疆場,晉王命我將百萬衆直抵西樓,滅汝種族!”因躍馬奮楇,三入其陳,斬契丹酋長一人。
後軍齊進,契丹兵卻,晉兵始得出。
李存審命步兵伐木爲鹿角,人持一枝,止則成寨。
契丹騎環寨而過,寨中發萬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馬死傷塞路。
將至幽州,契丹列陳待之。
存審命步兵陳於其後,戒勿動,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進,煙塵蔽天,契丹莫測其多少。
因鼓譟合戰,存審乃趣後陳起乘之,契丹大敗,席捲其衆自北山去,委棄車帳鎧仗羊馬滿野,晉兵追之,俘斬萬計。
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見之,握手流涕。
契丹以盧文進爲幽州留後,其後又以爲盧龍節度使,文進常居平州,帥奚騎歲入北邊,殺掠吏民。
晉人自
起著雍執徐八月,盡重光協洽二月,凡二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中開平二年(戊辰,公元九零八年)
八月,吳越王鏐遣寧國節度使王景仁奉表詣大梁,陳取淮南之策。
景仁即茂章也,避樑諱改焉。
淮南遣步軍都指揮使周本、南面統軍使呂師造擊吳越,九月,圍蘇州。
吳越將張仁保攻常州之東洲,拔之。
淮南兵死者萬餘人。
淮南以池州團練使陳璋爲水陸行營都招討使,帥柴再用等諸將救東洲,大破仁保於魚蕩,復取東洲。
柴再用方戰舟壞,長槊浮之,僅而得濟。
家人爲之飯僧千人,再用悉取其食以犒部兵,曰:“士卒濟我,僧何力焉!”
丙子,蜀立皇后周氏。
後,許州人也。
晉周德威、李嗣昭將兵三萬出陰地關,攻晉州,刺史徐懷玉拒守。
帝自將救之,丁丑,發大梁,乙酉,至陝州。
戊子,岐王所署延州節度使胡敬璋寇上平關,劉知俊擊破之。
周德威等聞帝將至,乙未,退保隰州。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遣兵屯漢口,絕楚朝貢之路。
楚王殷遣其將許德勳將水軍擊之,至沙頭,季昌懼而請和。
殷又遣步軍都指揮使呂師周將兵擊嶺南,與清海節度使劉隱十餘戰,取昭、賀、梧、蒙、龔、富六州。
殷土宇既廣,乃養士息民,湖南遂安。
冬,十月,蜀主立後宮張氏爲貴妃,徐氏爲賢妃,其妹爲德妃。
張氏,郪人,宗懿之母也。
二徐,耕之女也。
華原賊帥溫韜聚衆嵯峨山,暴掠雍州諸縣,唐帝諸陵發之殆遍。
庚戌,蜀主講武於星宿山,步騎三十萬。
丁巳,帝還大梁。
辛酉,以劉隱爲清海、靜海節度使,以膳部郎中趙光裔、右補闕李殷衡充官告使,隱皆留之。
光裔,光逢之弟;殷衡,德裕之孫也。
依政進士樑震,唐末登第,至是歸蜀。
過江陵,高季昌愛其才識,留之,欲奏爲判官。
震恥之,欲去,恐及禍,乃曰:“震素不慕榮宦,明公不以震爲愚,必欲使之參謀議,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許之。
震終身止稱前進士,不受高氏闢署。
季昌甚重之,以爲謀主,呼曰先輩。
帝從吳越王鏐之請,以亳州團練使寇彥卿爲東南面行營都指揮使,擊淮南。
十一月,彥卿帥衆二千襲霍丘,爲土豪硃景所敗;又攻廬、壽二州,皆不勝。
淮南遣滁州刺史史儼拒之,彥卿引歸。
定難節度使李思諫卒;甲戌,其子彝昌自爲留後。
劉守文舉滄德兵攻幽州,劉守光求救於晉,晉王遣兵五千助之。
丁亥,守文兵至盧臺軍,爲守光所敗;又戰玉田,亦敗。
守文乃還。
癸巳,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張策以刑部尚書致仕;以左僕射楊涉同平章事。
保塞節度使胡敬璋卒,靜難節度使李繼徽以其將劉萬子代鎮延州。
是歲,弘農王遣
起昭陽作噩十二月,盡強圉赤奮若六月,凡三年有奇。
均王上乾化三年(癸酉,公元九一三年)
十二月,吳鎮海節度使徐溫、平盧節度使硃瑾帥諸將拒之,遇於趙步。
吳徵兵未集,溫以四千餘人與景仁戰,不勝而卻。
景仁引兵乘之,將及於隘,吳吏士皆失色,左驍衛大將軍宛丘陳紹援槍大呼曰:“誘敵太深,可以進矣!”躍馬還鬥,衆隨之,樑兵乃退。
溫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幾困矣!”賜之金帛,紹悉以分麾下。
吳兵既集,復戰於霍丘,樑兵大敗。
王景仁以數騎殿,吳人不敢逼。
樑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
霍丘守將硃景浮表於木,徙置深淵。
及樑兵敗還,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吳人聚樑屍爲京觀於霍丘。
庚午,晉王以周德威爲盧龍節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爲振武節度使。
燕主守光將奔滄州就劉守奇,涉寒,足腫,且迷失道。
至燕樂之境,晝匿坑谷,數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張師造家。
師造怪婦人異狀,詰知守光處,並其三子擒之。
癸酉,晉王方宴,將吏擒守光適至,王語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並仁恭置之館舍,以器服膳飲賜之。
王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於布,遣人曳之。
晉王欲自雲、代歸,越王鎔及王處直請由中山、真定趣井陘,王從之。
庚辰,晉王發幽州,劉仁恭父子皆荷校於露布之下。
守光父母唾其面而罵之曰:“逆賊,破我家至此!”守光俯首而已。
甲申,至定州,舍於關城。
丙戌,晉王與王處直謁北嶽廟。
是日,至行唐,趙王鎔迎謁於路。
均王上乾化四年(甲戌,公元九一四年)
春,正月,戊戌朔,趙王鎔詣晉王行帳上壽置酒。
鎔願識劉太師面,晉王命吏脫劉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
鎔答其拜,又以衣服、鞍馬、酒饌贈之,己亥,晉王與鎔畋於行唐之西,鎔送至境上而別。
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軍,開崇勳府,置僚屬,後更謂之天策府。
壬子,晉王以練糹斥劉仁恭父子,凱歌入於晉陽。
丙辰,獻於太廟。
自臨斬劉守光。
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王召小喜證之,小喜瞋目叱守光曰:“汝內亂禽獸行,亦我教邪!”王怒其無禮,先斬之。
守光曰:“守光善騎射,王欲成霸業,何不留之使自效!”其二妻李氏、祝氏讓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何益!妾請先死。
”即伸頸就戮。
守光至死號泣哀祈不已。
王命節度副使盧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後斬之。
或說趙王鎔曰:“大王所稱尚書令,乃樑官也,大王既與樑爲仇,不當稱其官。
且自太宗踐祚已來,無敢當其名者。
今晉王爲盟主,勳高位卑
昭陽協洽,一年。
莊宗光聖神閔孝皇帝上同光元年(癸未,公元九二三年)
春,二月,晉王下教置百官,於四鎮判官中選前朝士族,欲以爲相。
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爲之首,質固辭,請以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爲之;王即召革、程拜行臺左、右丞相,以質爲禮部尚書。
樑主遣兵部侍郎崔協等冊命吳越王鏐爲吳越國王。
丁卯,鏐始建國,儀衛名稱多如天子之制,謂所居曰宮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統內曰制敕,將吏皆稱臣,惟不改元,表疏稱吳越國而不言軍。
以清海節度使兼侍中傳瓘爲鎮海、鎮東留後,總軍府事。
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員外郎、客省等使。
李繼韜雖受晉王命爲安義留後,終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將申蒙復從而間之曰:“晉朝無人,終爲樑所並耳。
”會晉王置百官,三月,召監軍張居翰、節度判官任圜赴魏州,琢、蒙復說繼韜曰:“王急召二人,情可知矣。
”繼韜弟繼遠亦勸繼韜自託於樑,繼韜乃使繼遠詣大梁,請以澤潞爲樑臣。
樑主大喜,更命安義軍曰匡義,以繼韜爲節度使、同平章事。
繼韜以二子爲質。
安義舊將裴約戍澤州,泣諭其衆曰:“餘事故使逾二紀,見其分財享士,志滅仇讎。
不幸捐館,柩猶未葬,而郎君遽背君親,吾寧死不能從也!”遂據州自守。
樑主以其驍將董璋爲澤州刺史,將兵攻之。
繼韜散財募士,堯山人郭威往應募。
威使氣殺人,繫獄,繼韜惜其才勇而逸之。
契丹寇幽州,晉王問帥子郭崇韜,崇韜薦橫海節度使李存審。
時存審臥病,己卯,徙存審爲盧龍節度使,輿疾赴鎮,以蕃漢馬步副總管李嗣源領橫海節度使。
晉王築壇於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己巳,升壇,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國號大唐,大赦,改元。
尊母晉國太夫人曹氏爲皇太后,嫡母秦國夫人劉氏爲皇太妃。
以豆盧革爲門下侍郎,盧程爲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郭崇韜、張居翰爲樞密使,盧質、馮道爲翰林學士,張憲爲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以義武掌書記李德休爲御史中丞。
德林,絳之孫也。
詔盧程詣晉陽冊太后、太妃。
初,太妃無子,性賢,不妒忌;太后爲武皇侍姬,太妃常勸武皇善待之,太后亦自謙退,由是相得甚歡。
及受冊,太妃詣太后宮賀,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
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久長,吾輩獲沒於地,園陵有主,餘何足言!”因相向歔欷。
豆盧革、盧程皆輕淺無它能,上以其衣冠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
初,李紹宏爲中門使,郭崇韜副之。
至是,自幽州召還,崇韜惡其舊人位在己上,乃薦張居翰爲樞密使,以紹宏爲宣徽使,紹宏由是恨之。
居翰和謹畏事,軍國
話說平兒出來吩咐林之孝家的道:“大事化爲小事,小事化爲沒事,方是興旺之家。
若得不了一點子小事,便揚鈴打鼓的亂折騰起來,不成道理。
如今將他母女帶回,照舊去當差。
將秦顯家的仍舊退回。
再不必提此事。
只是每日小心巡察要緊。
”說畢,起身走了。
柳家的母女忙向上磕頭,林家的帶回園中,回了李紈探春,二人皆說:“知道了,能可無事,很好。

司棋等人空興頭了一陣。
那秦顯家的好容易等了這個空子鑽了來,只興頭上半天。
在廚房內正亂着接收傢伙米糧煤炭等物,又查出許多虧空來,說:“粳米短了兩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個月的,炭也欠着額數。
”一面又打點送林之孝家的禮,悄悄的備了一簍炭,五百斤木柴,一擔粳米,在外邊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又打點送帳房的禮,又預備幾樣菜蔬請幾位同事的人,說:“我來了,全仗列位扶持。
自今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我有照顧不到的,好歹大家照顧些。
”正亂着,忽有人來說與他:“看過這早飯就出去罷。
柳嫂兒原無事,如今還交與他管了。
”秦顯家的聽了,轟去魂魄,垂頭喪氣,登時掩旗息鼓,捲包而出。
送人之物白丟了許多,自己倒要折變了賠補虧空。
連司棋都氣了個倒仰,無計挽回,只得罷了。
趙姨娘正因彩雲私贈了許多東西,被玉釧兒吵出,生恐查詰出來,每日捏一把汗打聽信兒。
忽見彩雲來告訴說:“都是寶玉應了,從此無事。
”趙姨娘方把心放下來。
誰知賈環聽如此說,便起了疑心,將彩雲凡私贈之物都拿了出來,照着彩雲的臉摔了去,說:“這兩面三刀的東西!我不稀罕。
你不和寶玉好,他如何肯替你應。
你既有擔當給了我,原該不與一個人知道。
如今你既然告訴他,如今我再要這個,也沒趣兒。
”彩雲見如此,急的發身賭誓,至於哭了。
百般解說,賈環執意不信,說:“不看你素日之情,去告訴二嫂子,就說你偷來給我,我不敢要。
你細想去。
”說畢,摔手出去了。
急的趙姨娘罵:“沒造化的種子,蛆心孽障。
”氣的彩雲哭個淚乾腸斷。
趙姨娘百般的安慰他:“好孩子,他辜負了你的心,我看的真。
讓我收起來,過兩日他自然迴轉過來了。
”說着,便要收東西。
彩雲賭氣一頓包起來,乘人不見時,來至園中,都撇在河內,順水沉的沉漂的漂了。
自己氣的夜間在被內暗哭。
當下又值寶玉生日已到,原來寶琴也是這日,二人相同。
因王夫人不在家,也不曾像往年鬧熱。
只有張道士送了四樣禮,換的寄名符兒;還有幾處僧尼廟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兒,並壽星紙馬疏頭,並本命星官值年太歲週年換的鎖兒。
家中常走的女先兒來上壽。
王子
起強圉單閼,盡著雍執徐七月,凡一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上開平元年(丁卯,公元九零七年)
春,正月,辛巳,樑王休兵於貝州。
淮南節度使兼侍中、東面諸道行營都統弘農郡王楊渥既得江西,驕侈益甚,謂節度判官周隱曰:“君賣人國家,何面復相見!”遂殺之。
由是將佐皆不自安。
黑雲都指揮使呂師周與副指揮使綦章將兵屯上高,師周與湖南戰,屢有功,渥忌之。
師周懼,謀於綦章曰:“馬公寬厚,吾欲逃死焉,可乎?”章曰:“茲事君自圖之,吾舌可斷,不敢泄!”師周遂奔湖南,章縱其孥,使逸去。
師周,揚州人也。
渥居喪,晝夜酣飲作樂,然十圍之燭以擊球,一燭費錢數萬。
或單騎出遊,從者奔走道路,不知所之。
左、右牙指揮使張顥、徐溫泣諫,渥怒曰:“汝謂我不才,何不殺我自爲之!”二人懼。
渥選壯士,號“東院馬軍”,廣署親信爲將吏;所署者恃勢驕橫,陵蔑勳舊。
顥、溫潛謀作亂。
渥父行密之世,有親軍數千,營於牙城之內,渥遷出於外,以其地爲射場,顥、溫由是無所憚。
渥之鎮宣州也,命指揮使硃思勍、範思從、陳璠將親兵三千;及嗣位,召歸廣陵。
顥、溫使三將從秦裴擊江西,因戍洪州,誣以謀叛,命別將陳祐往誅之。
祐間道兼行,六日至洪州,微服懷短兵徑入秦裴帳中,裴大驚,祐告之故,乃召思勍等飲酒,祐數思勍等罪,執而斬之。
渥聞三將死,益忌顥、溫,欲誅之。
丙戍,渥晨視事,顥、溫帥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渥曰:“爾思欲殺我邪?”對曰,“非敢然也,欲誅王左右亂政者耳!”因數渥所親信十餘人之罪,曳下,以鐵楇擊殺之,謂之“兵諫”。
諸將不與之同者,顥、溫稍以法誅之,於是軍政悉歸二人,渥不能制。
初,樑王以河北諸鎮皆服,唯幽、滄未下,故大舉伐之,欲以堅諸鎮之心,既而潞州內叛,王燒營而還,威望大沮。
恐中外因此離心,欲速受禪以鎮之。
丁亥,王入館於魏,有疾,臥府中,魏博節度使羅紹威恐王襲之,入見王曰:“今四方稱兵爲王患者,皆以翼戴唐室爲名,王不如早滅唐以絕人望。
”王雖不許而心德之,乃亟歸。
壬寅,至大梁。
甲辰,唐昭宣帝遣御史大夫薛貽矩至大梁勞王,貽矩請以臣禮見,王揖之升階,貽矩曰:“殿下功德在人,三靈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違!”乃北面拜舞於庭。
王側身避之。
貽矩還,言於帝曰:“元帥有受禪之意矣!”帝乃下詔,以二月禪位於樑,又遣宰相以書諭王;王辭。
河東兵猶屯長孑,欲窺澤州。
王命保平節度使康懷貞悉發京兆,同華之兵屯晉州以備之。
二月,唐大臣共奏請昭宣帝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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