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阏逢摄提格,尽屠维协洽七月,凡五年有奇。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中之下
◎大历九年甲寅,公元七七四年
春,正月,壬寅,田神功薨于京师。
澧朗镇遏使杨猷自澧州沿江而下,擅出境至鄂州,诏听入朝。
猷遂溯汉江而上,复州、郢州皆闭城自守,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发兵备之。
二月,辛未,徐州军乱,刺史梁乘逾城走。
谏议大夫吴损使吐蕃,留之累年,竟病死虏中。
庚辰,汴宋兵防秋者千五百人,盗库财溃归,田神功薨故也。
己丑,以神功弟神玉知汴宋留后。
癸巳,郭子仪入朝,上言:“朔方,国之北门,中间战士耗散,什才有一。
今吐蕃兼河、陇之地,杂羌、浑之众,势强十倍。
愿更于诸道各发精卒,成四、五万人,则制胜之道必矣。

三月,戊申,以皇女永乐公主许妻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之子华。
上意欲固结其心,而承嗣益骄慢。
戊午,以澧朗镇遏使杨猷为洮州刺史、陇右节度兵马使。
夏,四月,甲申,郭子仪辞还邠州,复为上言边事,至涕泗交流。
壬辰,赦天下。
五月,丙午,杨猷自澧州入朝。
泾原节度使马璘入朝,讽将士为己表求平章事。
丙寅,以璘为左仆射。
六月,卢龙节度使硃泚遣弟滔奉表请入朝,且请自将步骑五千防秋;上许之,仍为之先筑大第于京师以待之。
癸未,兴善寺胡僧不空卒,赠开府仪同三司、司空,赐爵肃国公,谥曰大辩正广智不空三藏和尚。
京师旱,京兆尹黎幹作土龙祈雨,自与巫觋更舞。
弥月不雨,又祷于文宣王。
上闻之,命撤土龙,减膳节用。
秋,七月,戊午,雨。
硃泚入朝,至蔚州,有疾,诸将请还,俟间而行。
泚曰:“死则舆尸而前!”诸将不敢复言。
九月,庚子,至京师,士民观者如堵。
辛丑,宴泚及将士于延英殿,犒赏之盛,近时未有。
壬寅,回纥擅出鸿胪寺,白昼杀人,有司擒之;上释不问。
甲辰,命郭子仪、李抱玉、马璘、硃泚分统诸道防秋之兵。
冬,十月,壬申,信王瑝薨。
乙亥,梁王璿薨。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诱昭义将吏使作乱。
◎大历十年乙卯,公元七七五年
春,正月,丁酉,昭义兵马使裴志清逐留后薛萼,帅其众归承嗣。
承嗣声言救援,引兵袭相州,取之。
崿奔洺州,上表请入朝,许之。
辛丑,郭子仪入朝。
壬寅,寿王瑁薨。
乙巳,硃泚表请留阙下,以弟滔知幽州、卢龙留后,许之。
昭义裨将薛择为相州刺史,薛雄为卫州刺史,薛坚为洺州刺史,皆薛嵩之族也。
戊申,上命内侍孙知古如魏州谕田承嗣,使各守封疆;承嗣不奉诏,癸丑,遣大将卢子期取洺州,杨
起昭阳大渊献十一月,尽阏逢困敦正月,不满一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四
◎建中四年癸亥,公元七八三年
十一月,丁亥,以陇州为奉义军,擢皋为节度使。
泚又使中使刘海广许皋凤翔节度使。
皋斩之。
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时常春会渭北节度使李建徽,合兵万人入援,将至奉天,上召将相议道所从出。
关播、浑瑊曰:“漠谷道险狭,恐为贼所邀。
不若自乾陵北过,附柏城而行,营于城东北鸡子堆,与城中掎角相应,且分贼势。
”卢杞曰:“漠谷路近,若为贼所邀,则城中出兵应接可也。
倘出乾陵,恐惊陵寝。
”瑊曰:“自泚围城,斩乾陵松柏,以夜继昼,其惊多矣。
今城中危急,诸道救兵未至,惟希全等来,所系非轻,若得营据要地,则泚可破也。
”杞曰:“陛下行师,岂比逆贼!若令希全等过之,是自惊陵寝。
”上乃命希全等自漠谷进。
丙子,希全等军至漠谷,果为贼所邀,乘高以大弩、巨石击之,死伤甚众。
城中出兵应接,为贼所败。
是夕,四军溃,退保邠州。
泚阅其辎重于城下,从官相视失色。
休颜,夏州人也。
泚攻城益急,穿堑环之。
泚移帐于乾陵,下视城中,动静皆见之。
时遣使环城招诱士民,笑其不识天命。
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疾愈,闻上幸奉天,帅众将奔命。
张孝忠迫于硃滔、王武俊,倚晟为援,不欲晟行,数沮止之。
晟乃留其子凭,使娶孝忠女为妇,又解玉带赂孝忠亲信,使说之。
孝忠乃听晟西归,遣大将杨荣国将锐兵六百与晟俱。
晟引兵出飞狐道,昼夜兼行,至代州。
丁丑,加晟神策行营节度使。
王武俊、马寔攻赵州不克。
辛巳,寔归瀛州,武俊送之五里,犒赠甚厚。
武俊亦归恒州。
上之出幸奉天也,陕虢观察使姚明易攵以军事委都防御副使张劝,去诣行在。
劝募兵得数万人。
甲申,以劝为陕虢节度使。
硃泚攻围奉天经月,城中资粮俱尽。
上尝遣健步出城觇贼,其人恳以苦寒为辞,跪奏乞一襦袴夸。
上为之寻求不获,竟悯默而遣之。
时供御才有粝米二斛,每伺贼之休息,夜,缒人于城外,采芜菁根而进之。
上召公卿将吏谓曰:“朕以不德,自陷危亡,固其宜也。
公辈无罪,宜早降,以救室家。
”群臣皆顿首流涕,期尽死力,故将士虽困急而锐气不衰。
上之幸奉天也,粮料使崔纵劝李怀光令入援,怀光从之。
纵悉敛军资与怀光皆来。
怀光昼夜倍道,至河中,力疲,休兵三日。
河中尹李齐运倾力犒宴,军士尚欲迁延。
崔纵先辇货财渡河,谓众曰:“至河西,悉以分赐。
”众利之,西屯蒲城,有众五万。
齐运,恽之孙也。
李晟行且收兵,亦自蒲津济,
起阏逢困敦二月,尽四月,不满一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
◎兴元元年甲子,公元七八四年
二月,戊申,诏赠段秀实太尉,谥曰忠烈,厚恤其家。
时贾隐林已卒,赠左仆射,赏其能直言也。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引水灌之。
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
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
澄犹外事希烈。
希烈疑之,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召澄共攻宁陵。
澄至石柱,使其众阳惊,烧营而遁。
又讽养子令剽掠,澄悉收斩之,以白希烈,希烈无以罪也。
刘昌守宁陵,凡四十五日不释甲。
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夜,入宁陵城。
明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
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硃泚既自奉天败归,李晟谋取长安。
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不受晟节制。
晟因德信至营中,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斩之。
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劳其众,无敢动者,遂并将之,军势益振。
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
又恶李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
诏许之。
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筑垒未毕,泚众大至,晟谓怀光曰:“贼若固守宫苑,或旷日持久,未易攻取。
今去其巢穴,敢出求战,此天以贼赐明公,不可失也!”怀光曰:“军适至,马未秣,士未饭,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
晟每与怀光同出军,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晟军秋毫不犯。
怀光军士恶其异己,分所获与之,晟军终不敢受。
怀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
上屡遣中使趣之,辞以士卒疲弊,且当休息观衅。
诸将数劝之攻长安,怀光不从,密与硃泚通谋,事迹颇露。
李晟屡奏,恐其有变,为所并,请移军东渭桥。
上犹冀怀光革心,收其力用,寝晟奏不下。
怀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
”上以财用方窘,若粮赐皆比神策,则无以给之,不然,又逆怀光意,恐诸军觖望。
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因召李晟参议其事。
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使失士心,沮败其功,乃曰:“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何以使之协力!”贽未有言,数顾晟。
晟曰:“公为元帅,得专号令;晟将一军,受指踪而已。
至于增减衣食,公当裁之。
”怀光默然,又不欲自减之,遂止。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吐蕃相尚结赞言:“蕃法发兵,以主兵大臣为信。
今制书无怀光署名,故不敢进。
”上命陆贽谕怀光,怀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
前有敕旨,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
起旃蒙赤奋若八月,尽强圉单阏七月,凡二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七
◎贞元元年乙丑,公元七八五年
八月,甲子,诏凡不急之费及人冗食者皆罢之。
马燧至行营,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怀光不可得。
长春宫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久,我当身往谕之。
”遂径造城下,呼怀光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
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
”庭光等复西向拜。
燧曰:“汝曹自禄山已来,徇国立功四十馀年,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
”众不对。
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
燧曰:“此皆怀光所为,汝曹无罪。
第坚守勿出。
”皆曰:“诺。

壬申,燧与浑瑊、韩游瑰军逼河中,至焦篱堡。
守将尉珪以七百人降。
是夕,怀光举火,诸营不应。
骆元光在长春宫下,使人招徐庭光。
庭光素轻元光,遣卒骂之,又为优胡于城上以侮之,且曰:“我降汉将耳!”元光使白燧,燧还至城下,庭光开门降。
燧以数骑入城慰抚,其众大呼曰:“吾辈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远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诏以庭光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
甲戌,燧帅诸军至河西,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娖队矣!”须臾,军中皆易其号为“太平”字。
怀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
初,怀光之解奉天围也,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宠待甚厚。
及怀光屯咸阳不进,璀密言于上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
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之势,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
陛下待臣厚,臣胡人,性直,故不忍不言耳。
”上惊曰:“知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弥缝,而密奏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
”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之进言,非苟求生,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矣,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上曰:“卿勿死,为朕更至咸阳谕卿父,使君臣父子俱全,不亦善乎!”璀至咸阳而还,曰:“无益也,愿陛下备之,勿信人言。
臣今往,说谕万方,臣父言:‘汝小子何知!主上无信,吾非贪宝贵也,直畏死耳,汝岂可陷吾入死地邪!’”及李泌赴陕,上谓之曰:“朕所以再三欲全怀光者,诚惜璀也。
卿至,试为朕招之。
”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怀光犹可降也。
今则不然,岂有人臣迫逐其君,而可复立于其朝乎!纵彼颜厚无惭,陛下每视朝,何心见之!臣得入陕,借使怀光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
起重光大荒落,尽旃蒙作噩,凡五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十一
◎贞元十七年辛巳,公元八零一年
春,正月,甲寅,韩全义至长安,窦文场为掩其败迹,上礼遇甚厚。
全义称足疾,不任朝谒,遣司马崔放入对。
放为全义引咎,谢无功,上曰:“全义为招讨使,能招来少诚,其功大矣,何必杀人然后为功邪!”闰月,甲戌,归夏州。
韦士宗既入黔州,妄杀将吏,人心大扰。
士宗惧,三月,脱身亡走。
夏,四月,辛亥,以右谏议大夫裴佶为黔州观察使。
五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朔方邠、宁,庆节度使杨朝晟防秋于宁州,乙酉,薨。
初,浑瑊遣兵马使李朝寀将兵戌定平。
瑊薨,朝寀请以其众隶神策军;诏许之。
杨朝晟疾亟,召僚佐谓曰:“朝晟必不起,朔方命帅多自本军,虽徇众情,殊非国体。
宁州刺史刘南金,练习军旅,宜使摄行军,且知军事,比朝迁择帅,必无虞矣。
”又以手书授监军刘英倩,英倩以闻。
军士私议曰:“朝廷命帅,吾纳之,即命刘君,吾事之;若命帅于它军,彼必以其麾下来,吾属被斥矣,必拒之。

己丑,上遣中使往察军情,军中多与南金。
辛卯,上复遗高品薛盈珍赍诏诣宁州。
六月,甲午,盈珍至军,宣诏曰:“朝寀所将本朔方军,今将并之,以壮军势,威戎狄,以李朝寀为使,南金副之,军中以为何如?”诸将皆奉诏。
丙申,都虞候史经言于众曰:“李公命收弓刀而送甲胄二千。
”军士皆曰:“李公欲内麾下二千为腹心,吾辈妻子其可保乎!”夜,造刘南金,欲奉以为帅,南金曰:“节度使固我所欲,然非天子之命则不可,军中岂无它将乎!众曰:“弓刀皆为官所收,惟军事府尚有甲兵,欲因以集事。
南金曰:“诸君不愿朝寀为帅,宜以情告敕使。
若操甲兵,乃拒诏也。
”命闭门不内。
军士去,诣兵马使高固,固逃匿,搜得之。
固曰:“诸君能用吾命则可。
”众曰:“惟命。
”固曰:“毋杀人,毋掠金帛。
”众曰:“诺。
”乃共诣监军,请奏之。
众曰:“刘君既得朝旨为副帅,必挠吾事。
”诈称监军命,召计事,至而杀之。
戊戌,制以李朝寀为邠宁节度使。
是日,宁州告变者至,上追还制书,复遣薛盈珍往诇军情。
壬寅,至军,军中以高固为请,盈珍即以上旨命固知军事。
或传戊戌制书至邠州,邠军惑,不知所从。
奸人乘之,且为变。
留后孟子周悉内精甲于府廷,日飨士卒,内以悦众心,外以威奸党。
邠军无变,子周之谋也。
李钅奇既执天下利权,以贡献固主恩,以馈遗结权贵,恃此骄纵,无所忌惮,盗取县官财,所部官属无罪受戮者相继。
浙西布衣崔善贞诣阙上封事
起阏逢阉茂六月,尽上章执徐,凡六年有奇。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十
◎贞元十年甲戌,公元七九四年
六月,壬寅朔,昭义节度使李抱真薨。
其子殿中侍御史缄与抱真从甥元仲经谋,秘不发丧,诈为抱真表,求以职事授缄。
又诈为其父书,遣裨将陈荣诣王武俊假货财。
武俊怒曰:“吾与乃公厚善,欲同奖王室耳,岂与汝同恶邪!闻乃公已亡,乃敢不俟朝命而自立,又敢告我,况有求也!”使荣归,寄声质责缄。
昭义步军都虞候王延贵,汝州梁人也,素以义勇闻。
上知抱真已薨,遣中使第五守进往观变,且以军事委王延贵。
守进至上党,缄称抱真有疾不能见。
三日,缄乃严兵诣守进,守进谓之曰:“朝廷已知相公捐馆,令王延贵权知军事。
侍御宜发丧行服。
”缄愕然,出,谓诸将曰:“朝廷不许缄掌事,诸君意如何?”莫对。
缄惧,乃归发丧,以使印及管钥授监军。
守进召延贵,宣口诏令视事,趣缄赴东都。
元仲经出走,延贵悉归罪于仲经,捕斩之。
诏以延贵权知昭义军事。
云南王异牟寻遣其弟凑罗楝献地图、土贡及吐蕃所给金印,请复号南诏。
癸丑,以祠部郎中袁滋为册南诏使,赐银窠金印,文曰:“贞元册南诏印”。
滋至其国,异牟寻北面跪受册印,稽首再拜,因与使者宴,出玄宗所赐银平脱马头盘二以示滋。
又指老笛工、歌女曰:“皇帝所赐《龟兹乐》,唯二人在耳。
”滋曰:“南诏当深思祖考,子子孙孙尽忠于唐。
”异牟寻拜曰:“敢不谨承使者之命!”
赐义武节度使张升云名茂昭。
御史中丞穆赞按度支吏赃罪,裴延龄欲出之,赞不从。
延龄谮之,贬饶州别驾,朝士畏延龄侧目。
赞,宁之子也。
韦皋奏破吐蕃于峨和城。
秋,七月,壬申朔,以王延贵为昭义留后,赐名虔休。
昭义行军司马、摄洺州刺史元谊闻虔休为留后,意不平,表请在以磁、邢、洺别为一镇。
昭义精兵多在山东,谊厚赉以悦之。
上屡遣中使谕之,不从。
临洺守将夏侯仲宣以城归虔休,虔休遣磁州刺史马正卿督裨将石定蕃等将兵五千击洺州。
定蕃帅其众二千叛归谊,正卿退还。
诏以谊为饶州刺史,谊不行。
虔休自将兵攻之,引洺水以灌城。
黄少卿陷钦、横、浔、贵等州,攻孙公器于邕州。
九月,王虔休破元谊兵,进拔鸡泽。
裴延龄奏管官吏太多,自今缺员请且勿补,收其俸以实府库。
上欲修神龙寺,须五十尺松,不可得。
延龄曰:“臣近见同州一谷,木数千株,皆可八十尺。
”上曰:“开元、天宝间求美材于近畿犹不可得,今安得有之?”对曰:“天生珍材,固待圣君乃出,开元、天宝何从得之!”延龄奏:“左藏
太史公曰: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记已。
自三代之兴,各据祯祥。
涂山之兆从而夏启世,飞燕之卜顺故殷兴,百谷之筮吉故周王。
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
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
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
然皆可以战伐攻击,推兵求胜,各信其神,以知来事。
略闻夏殷欲卜者,乃取蓍龟,已则弃去之,以为龟藏则不灵,蓍久则不神。
至周室之卜官,常宝藏蓍龟;又其大小先后,各有所尚,要其归等耳。
或以为圣王遭事无不定,决疑无不见,其设稽神求问之道者,以为后世衰微,愚不师智,人各自安,化分为百室,道散而无垠,故推归之至微,要絜于精神也。
或以为昆虫之所长,圣人不能与争。
其处吉凶,别然否,多中于人。
至高祖时,因秦太卜官。
天下始定,兵革未息。
及孝惠享国日少,吕后女主,孝文、孝景因袭掌故,未遑讲试,虽父子畴官,世世相传,其精微深妙,多所遗失。
至今上即位,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伎之士咸得自效,绝伦超奇者为右,无所阿私,数年之闲,太卜大集。
会上欲击匈奴,西攘大宛,南收百越,卜筮至预见表象,先图其利。
及猛将推锋执节,获胜于彼,而蓍龟时日亦有力于此。
上尤加意,赏赐至或数千万。
如丘子明之属,富溢贵宠,倾于朝廷。
至以卜筮射蛊道,巫蛊时或颇中。
素有啊〃帧×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
百僚荡恐,皆曰龟策能言。
后事觉奸穷,亦诛三族。
夫摓策定数,灼龟观兆,变化无穷,是以择贤而用占焉,可谓圣人重事者乎!周公卜三龟,而武王有瘳。
纣为暴虐,而元龟不占。
晋文将定襄王之位,卜得黄帝之兆,卒受彤弓之命。
献公贪骊姬之色,卜而兆有口象,其祸竟流五世。
楚灵将背周室,卜而龟逆,终被乾溪之败。
兆应信诚于内,而时人明察见之于外,可不谓两合者哉!君子谓夫轻卜筮,无神明者,悖;背人道,信祯祥者,鬼神不得其正。
故书建稽疑,五谋而卜筮居其二,五占从其多,明有而不专之道也。
余至江南,观其行事,问其长老,云龟千岁乃游莲叶之上,蓍百茎共一根。
又其所生,兽无虎狼,草无毒螫。
江傍家人常畜龟饮食之,以为能导引致气,有益于助衰养老,岂不信哉!
褚先生曰:臣以通经术,受业博士,治春秋,以高第为郎,幸得宿卫,出入宫殿中十有馀年。
窃好太史公传。
太史公之传曰:「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各以决吉凶,略窥其要,故作龟策列传。」臣往来长安中,求龟策列传不能得,故之
起强圉阏八月,尽重光协洽,凡四年有奇。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八
◎贞元三年丁卯,公元七八七年
八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吐蕃尚结赞遣五骑送崔汉衡归,且上表求和。
至潘原,李观语之以“有诏不纳吐蕃使者”,受其表而却其人。
初,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柳浑与张延赏俱为相,浑议事数异同,延赏使所亲谓曰:“相公旧德,但节言于庙堂,则重位可久。
”浑曰:“为吾谢张公,柳浑头可断,舌不可禁!”由是交恶。
上好文雅缊藉,而浑质直轻侻,无威仪,于上前时发俚语。
上不悦,欲黜为王府长史,李泌言:“浑褊直无他。
故事,罢相无为长史者。
”又欲以为王傅,泌请以为常侍,上曰:“苟得罢之,无不可者。
”己丑,浑罢为左散骑常侍。
初,郜国大长公主适驸马都尉萧升。
升,复之从兄弟也。
公主不谨,詹事李升、蜀州别驾萧鼎、彭州司马李万、丰阳令韦恪,皆出入主第。
主女为太子妃,始者上恩礼甚厚,主常直乘肩舆抵东宫。
宗戚皆疾之。
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
上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责太子。
太子不知所对,请与萧妃离婚。
上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立,孝友温仁。
”泌曰:“何至于是!陛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废之而立侄,得无失计乎!”上勃然怒曰:“卿何得间人父子!谁语卿舒王为侄者?”对曰:“陛下自言之。
大历初,陛下语臣,‘今日得数子’。
臣请其故,陛下言‘昭靖诸子,主上令吾子之。
’今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不爱家族乎?”对曰:“臣惟爱家族,故不敢不尽言。
若畏陛下盛怒而为曲从,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独任汝为相,不力谏,使至此,必复杀而子。
’臣老矣,馀年不足惜,若冤杀臣子,使臣以侄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呜咽流涕。
上亦泣曰:“事已如此,使朕如何而可?”对曰:“此大事,愿陛下审图之。
臣始谓陛下圣德,当使海外蛮夷皆戴之如父母,岂谓自有子而疑之至此乎!臣今尽言,不敢避忌讳。
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覆家者。
陛下记昔在彭原,建宁何故而诛?”上曰:“建宁叔实冤,肃宗性急,谮之者深耳!”泌曰:“臣昔以建宁之故,固辞官爵,誓不近天子左右。
不幸今日复为陛下相,又睹兹事。
臣在彭原,承恩无比,竟不敢言建宁之冤,及临辞乃言之,肃宗亦悔而泣。
先帝自建宁之死,常怀危惧,臣亦为先帝诵《黄台瓜辞》以防谗构之端。
”上曰:“朕固知之。
”意色稍解,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臣方欲言之。
昔承乾
起玄黓涒滩,尽阏逢阉茂五月,凡二年有奇。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九
◎贞元八年壬申,公元七九二年
春,二月,壬寅,执梦冲,数其罪而斩之。
云南之路始通。
三月,丁丑,山南东道节度使曹成王皋薨。
宣武节度使刘玄佐有威略,每李纳使至,玄佐厚结之,故常得其阴事,先为之备。
纳惮之。
其母虽贵,日织绢一匹,谓玄佐曰:“汝本寒微,天子富贵汝至此,必以死报之!”故玄佐始终不失臣节。
庚午,玄佐薨。
山南东道节度判官李实知留后事,性刻薄,裁损军士衣食。
鼓角将杨清潭帅众作乱。
夜焚掠城中,独不犯曹王皋家。
实逾城走免。
明旦,都将徐诚缒城而入,号令禁遏,然后止。
收清潭等六人斩之。
实归京师,以为司农少卿。
实,元庆之玄孙也。
丙子,以荆南节度使樊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初,窦参为度支转运使,班宏副之。
参许宏,俟一岁以使职归之。
岁馀,参无归意,宏怒。
司农少卿张滂,宏所荐也,参欲使滂分主江、淮盐铁,宏不可。
滂知之,亦怨宏。
及参为上所疏,乃让度支使于宏,又不欲利权专归于宏,乃荐滂于上。
以宏判度支,以滂为户部侍郎、盐铁转运使,仍隶于宏以悦之。
窦参阴狡而愎,恃权而贪,每迁除,多与族子给事中申议之。
申招权受赂,时人谓之“喜鹊”。
上颇闻之,谓参曰:“申必为卿累,宜出之以息物议。
”参再三保其无他,申亦不悛。
左金吾大将军虢王则之,巨之子也,与申善,左谏议大夫、知制诰吴通玄与陆贽不叶,窦申恐贽进用,阴与通玄、则之作谤书以倾贽。
上皆察知其状。
夏,四月,丁亥,贬则之昭州司马,通玄泉州司马,申道州司马。
寻赐通玄死。
刘玄佐之丧,将佐匿之,称疾请代,上亦为之隐,遣使即军中问:“以陕虢观察使吴氵奏为代可乎?”监军孟介、行军司马卢瑗皆以为便,然后除之。
氵奏行至汜水,玄佐之柩将发,军中请备仪仗,瑗不许,又令留器用以俟新使。
将士怒。
玄佐之婿及亲兵皆被甲,拥玄佐之子士宁释缞绖,登重榻,自为留后。
执城将曹金岸、浚仪令李迈,曰:“尔皆请吴凑者!”遂呙之。
卢瑗逃免。
士宁以财赏将士,劫孟介以请于朝。
上以问宰相,窦参曰:“今汴人指李纳以邀制命,不许,将合于纳。
”庚寅,以士宁为宣武节度使。
士宁疑宋州刺史崔良佐不附己,托言巡抚,至宋州,以都知兵马使刘逸准代之。
逸准,正臣之子也。
乙未,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窦参为郴州别驾,贬窦申锦州司户。
以尚书左丞赵憬、兵部侍郎陆贽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憬,仁本之曾孙也。
张滂请盐铁旧簿于班宏,宏不与。
滂与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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