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寺石竹花
一自幽山別,相逢此寺中
高低俱出葉,深淺不分叢
野蝶難爭白,庭榴暗讓紅
誰憐芳最久,春露到秋風
司空曙是唐代大歷十才子之一。《新唐書·五行志》説:「天寶後,詩人多為憂苦流寓之思,及寄興於江湖僧寺。」司空曙「磊落有奇才」,但因「性耿介,不干權要」,所以宦途坎坷,家境清寒。有此見識,再賞此詩,自然入境。 「一自幽山別,相逢此寺中。」開頭是寫雲陽寺石竹花的身世:它從深幽的山谷裏出來,又被栽種到深幽的寺院裏,衹好終生寂寞了。詩人對石竹花的命運寄予了深切的喟嘆,自然也含有那箇時代的憂苦。 「高低俱出葉,深淺不分叢。」是説,石竹花幷不嚮命運低頭,它高高低低,全株都長滿了粉綠色的葉子,它或叢或散,全株開的花深淺、顔色都各有不同,顯現出熱熱鬧鬧、生氣勃勃的景象。這與那靜寂的寺廟恰成鮮明的對比。 「野蝶難爭白,庭橊暗讓紅。」進一步用野蝶和庭橊來作襯託。野外的粉蝶來采石竹花,粉蝶落在石竹花上,粉蝶白還是石竹花白,眞令人難以分辨;庭院裏還有一株石橊,盡管橊花如火紅,但在石竹面前,那紅色也自退讓三分。這兩句體現了石竹花雖身處寂寞卻仍矜持自重的態度。但在這樣一箇庭院裏,僅有野蝶常來,橊花作伴,孤零零地對著一株石竹,景象終覺蕭索,這正是大歷詩風的體現。 「誰憐芳最久,春露到秋風。」石竹花的花期很長,從暮春到秋天都可開花,可是有誰跑到這麽一箇禪院裏來欣賞它呢!作者面對石竹花,不禁發出了深沉的感嘆,這感嘆,自然也含有自己的身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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