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尹智寵謝天香(第三折)
〔正宮·端正好〕往常我在風塵爲歌妓,只不過見了那幾個筵席,到家來須做個自由鬼;今日個打我在無底磨牢籠內!
〔滾繡球〕到早起過洗面水,到晚來又索鋪牀疊被,我服侍的都入羅幃,我恰纔舒鋪蓋似孤鬼,少不的踡寢睡,整三年有名無實。
本是個見交風月耆卿伴,教我做遙受恩情大尹妻,端的誰知?
〔倘秀才〕俺若是曾宿睡呵則除是天知地知,相公那鋪蓋兒知他是橫的豎的!比我那初使喚,如今越更稀。
想是我出身處本低微,則怕展污了相公貴體。
〔滾繡球〕姐姐每肯教誨,怕不是好意?爭奈我官人行,怎敢失了尊卑?你道是無過失,學恁的,姐姐每會也那不會?我則是斟量着緊慢遲疾,強何郎旖旎煞難搽粉,狠張敞央及煞怎畫眉?要識個高低。
〔倘秀才〕便休題花七柳七,若聽得這裏是那裏,相公的耳朵裏風聞那舊是非。
休只管這幾句,爛黃齏,我也記得。
〔窮河西〕姐姐每誰敢道袖褪《樂章集》,都則是斷送的我一身虧。
怕待學大麴子我從頭兒唱與你,本記的人前會,掛口兒從今後再休提。
〔滾繡球〕想前日使象棋,說下的、則是個手帕兒賭戲,你將我那玉束納藤箱子,便不放空回。
近新來下雨的那一日,你輸與我繡鞋兒一對,掛口兒再不曾提。
那裏爲些些賭賽絕了交契,小小輸贏醜了麪皮,道我不精細。
〔倘秀才〕幺四五骰着個撮十,二三二趁着個夾七;一面打個色兒,也當得幺二三是鼠尾。
賭錢的、不伶俐,姐姐你可便再擲。
〔呆骨朵〕我將這色數兒輕放在骰盆內,二三五又擲個烏十,不下錢打賽我可便贏了你兩回。
這上面分明見,色數兒且休提。
姐姐,我可便做樁兒三個五,你今日這般輸說甚的?
〔倘秀才〕你休要不君子便將鬧起,我永世兒不和你廝極,塌着那臭屍骸,一壁穩坐的。
兀的不閒着您!臭驢蹄!兀的是誰?〔醉太平〕唬的我連忙的跪膝,不由我淚雨似扒推;可又早七留七力來到我跟底,不言語立地,我見他出留出律兩個都回避。
相公將必留不剌柱杖相調戲,我不該必丟不搭口內失尊卑,這的是天香犯罪。
〔二煞〕往常時不曾掛眼都無意,今日迴心有甚遲?相公的言語更怕不中,委付妾身教我轉轉猜疑。
相公又不是戲笑,又不是沉醉,又不是昏迷;待道是顛狂睡囈,兀的不青天這白日?
〔一煞〕你一言既出如何悔,駟馬奔馳不可追。
妾身出入蘭堂,身居畫閣,行有香車,宿有羅幃。
整過了三年,可便調理,無個消息;不想今朝相公錯愛我這匪妓,也則是可憐見哭啼啼。
〔尾聲〕則今番文謅謅的施才藝,從來個撲簌簌沒氣力。
相公這一句言語可立碑,我也不敢十分相信的。
許來大官員,恁來大職位,發出言詞忒口疾。
你不委心爲自家沒見識,又不是花街中、柳陌裏,那一個徹梢虛、霧塌橋,渾身我可也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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