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
嬌鬟堆枕釵橫鳳,溶溶春水楊花夢
紅燭淚闌干,翠屏煙浪寒
錦壺催畫箭,玉佩天涯遠
和淚試嚴妝,落梅飛曉霜
這首詞是思婦懷人之作。「嬌鬟堆枕釵橫鳳,溶溶春水楊花夢。」開頭兩句是説美麗的環狀髮髻慵懶的披散在枕頭上,鳳凰樣的金釵斜斜的別著頭髮,我夢見那春水蕩漾,楊花飛舞。 「嬌鬟」指柔美的髮髻。「釵橫鳳」,即鳳釵橫。首句是寫思婦頭髮蓬鬆、鳳釵橫墜的濃睡中的姿態。他之所以睡濃,是因爲夢好。通過夢境以表現情思,是詩詞中常用的表現手法,但馮正中在這首詞中運用得卻更爲高明。「溶溶春水楊花夢」這句詞,把意和景、情和韻融合到了渾化的境地,令人嘆爲觀止。「溶溶春水」所描繪的幽美境界,包含著無限的蜜意柔情,這就是思婦之所以睡濃夢好的原由。這一幽美境界的中心內容就是「楊花夢」。以楊花的悠揚飄蕩來比擬她夢魂的自由飛逐。「紅燭淚闌干,翠屛煙浪寒。」三四句是説,紅燭流著血色的淚,不停的滴落,翠綠的屛風,畫著煙波浩渺,帶著一絲寒意。三四句則寫實境。夢境彌幽則實景彌苦。她夢境中美好的一切,在實境中都化作縱橫的燭淚與過眼的煙雲。「紅燭淚闌干」,是蠟燭殘燒的景象;「翠屛煙浪寒」,是爐煙將燼的感受。這是一種孤寂凄凉的情景,它和「溶溶春水楊花夢」,構成強烈的對照,表現出思婦的悲凉的感情,幷且以景語出之,能給人以親切具體的感受。「錦壺催畫箭,玉珮天涯遠。」這兩句是説,隨著玉壺中畫箭的沉浮,時光漸漸流逝。那佩玉之人已經去了天涯。過片「錦壺催畫箭」一語,在時間上是承接「紅燭」二句意脈的。「玉珮天涯遠」一語,是承接「楊花夢」意脈的。一箇「催」字,飽含著靑春不駐,蒲柳先衰的感慨;而感慨之生則因「玉珮天涯遠」。「玉珮」,指佩玉之人,即思婦懷念之人,與「楊花夢」所暗示的是同一情事。「和淚試嚴妝,落梅飛曉霜。」末兩句是説,我含著淚花獨自著意梳妝打扮,清晨,看見窗外片片梅花飄落在染滿寒霜的大地上。結末兩句,是寫思婦晨起梳妝時的情態與室外所見。「和淚」是悲哀的情態;「嚴妝」是濃麗的打扮。含著淚水來裝扮自己,無可奈何的委屈心情,是顯而易見的。「嚴妝」以後,遊目窗外,衹見梅花在晨風中紛紛飄落了,旣寫出了梅花的顔色又寫出了梅花的生動形象。面對此景,怎麽不使思婦産生韶華易逝,美人遲暮之情呢?王觀堂在《人間詞話》中説:「正中詞品,若欲於其詞句中求之,則『和淚試嚴妝』殆近之歟?」在馮詞中,透過濃麗的色彩來表現哀傷感情的詞例是很多的。王觀堂的這一評論,恰切的道出了馮正中詞藝術風格的主要方面。
嬌鬟:柔美的髮髻。 釵橫鳳:即「鳳釵橫」。 錦壺催畫箭:時光流逝。 玉佩天涯遠:佩玉之人(即思念之人)遠在天涯; 嚴妝:濃麗整齊的裝束。 曉:一作「夜」。
美麗的環狀髮髻慵懶地披散在枕頭上,鳳凰樣的金釵斜斜地別著頭髮,我夢見那春水蕩漾,楊花飛舞。 紅燭流著血色的淚,肆意汪洋,翠綠的屛風,畫著煙波浩渺,帶著一絲寒意。隨著漏壺中畫箭的沉浮,時光漸漸流逝,那佩玉之人已經去了天涯。我含著淚花獨自著意梳妝打扮,清晨,看見窗外片片梅花飄落在染滿寒霜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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