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 · 超然臺作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
試上超然臺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
煙雨暗千家
寒食後,酒醒卻咨嗟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超然臺,位於密州(今山東諸城)北城上。東坡任密州太守的第二年,見北城牆上原來的舊臺年久破敗,便修葺一新,時時與友人登臨。在濟南的弟弟蘇潁濱聞知後,將其命名爲超然臺。此詞係登超然臺作,時間是熙寧九年(西元一〇七六年)春天。此詞描繪了春日景象和作者感情、神態的複雜變化,寄寓了作者對有家難回、有志難酬的無奈與悵惘,同時表達了作者豁達超脫的襟懷和「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的人生態度。全詞含蓄深沉,短小玲瓏,以詩爲詞,獨樹一幟,連珠妙語似隨意而出,清新自然,顯示出詞人深厚的藝術功力。
望江南:詞牌名。原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又名《憶江南》、《夢江南》、《江南好》。《金奩集》入「南呂宮」。唐段安節《樂府雜錄》:「《望江南》始自朱崖李太尉鎮浙日,為亡妓謝秋娘所撰。本名《謝秋娘》。」後因白樂天嘗依格作《憶江南》三首,但嫌其名不雅,遂改名為《憶江南》。此調廿七字,三平韻。首句三字;次句仄起平韻五字,句法上二下三,亦有添一襯字者;第三句仄起仄收七字,第一、第三字平仄不拘;第四句平起平韻七字;第五句句法與次句同,故首字平仄不拘。此調三、四句,全與平起七言律詩之頷聯無異,故多用對偶為工,歷來詞家,亦多其例也。宋人多用雙調。 「超然台作」:毛本無題。明吳訥鈔本、茅維《蘇集》本題作「暮春」。 超然台:傅子立注:「超然台在高密。」劉尚榮按引東坡《超然台記》:「予自錢塘移守膠西,……於是治其園囿,潔其庭宇,伐安邱、高密之木,以修補破敗,為苟完之計。而園之北,因城以為台者舊矣;稍葺而新之。……方是時,予弟子由適在濟南,聞而賦之,且名其台曰『超然』。」又引潁濱《超然台賦》序:「子瞻既通守餘杭,三年不得代。以轍之在濟南也,求為東州守。既得請高密,其地介於淮海之間,風俗樸陋,四方賓客不至。受命之歲,承大旱之餘孽,驅除螟蝗,逐捕盜賊,廩恤飢饉,日不遑給。幾年而後少安,顧居處隱陋,無以自放,乃因其城上之廢台而增葺之。日與其僚覽其山川而樂之,以告轍曰:『此將何以名之?』轍曰:『今夫山居者知山,林居者知林,耕者知原,漁者知澤,安於其所而已。其樂不相及也,而台則盡之。天下之士,奔走於是非之場,噶於榮辱之海,囂然盡力而忘反,亦莫自知也。而達者哀之,二者非以其超然不累於物故邪。《老子》曰:「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嘗試以「超然」命之,可乎?』」 試上超然臺上望:「望」一作「看」。 半壕:傅子立注:「『壕』,城下也。」劉尚榮按:「宋司馬溫公《類篇·卷三十九》:『壕,乎刀切,城下池。』傅注『也』應是『池』之訛。」龍榆生箋:「《廣韻》:『壕,城下池也。』柳河東詩:『雁鳴寒雨下空壕。』」按,此非柳河東詩,乃許丁卯《登故洛陽城》詩,見《全唐詩·卷五百三十三》。 思故國:傅子立注:「杜子美詩:『思國延歸望。』」劉尚榮按:「句出《題衡山縣文宣王廟新學堂呈陸宰》,《九家集注杜詩·卷十六》『思』作『故』,是。」 新火:傅子立注:「《周官》以『季春出火』,則寒食後乃其時爾,故曰『新火』。」劉尚榮按:「語見《周禮·夏官司爟》。宋·祝和甫《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卷八·〈天時部·三月賜新火〉》引《輦下歲時記》:『唐朝清明取榆柳之火,以賜近臣,順陽氣也。』又引《會要》『禁火乃周之舊制,唐及宋朝清明日賜新火,亦周人出火之事。』」 新茶:指清明前所採之「明前茶」。
春天還沒有過去,微風細細,柳枝斜斜隨之起舞。登上超然臺遠遠眺望,護城河只半滿的春水微微閃動,城內則是繽紛競放的春花。更遠處,家家瓦房均在雨影之中。 寒食節過後,酒醒反而因思鄕而嘆息不已,只得自我安慰:不要在老朋友面前思念故鄕了,姑且點上新火來烹煮一杯剛採的新茶,作詩醉酒都要趁年華尚在啊。

首頁 - 個人中心
Process Time: 0.01s
Copyright ©2022 中華詩詞網 ZHSC.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