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元輿
〔唐〕 ? - 835 年
唐婺州東陽人。憲宗元和八年進士。文宗大和初拜監察御史,再遷刑部員外郎。自負奇才,銳於進取。五年,獻文闕下,爲宰相李宗閔所抑,改著作郎,分司東都。與李訓善,訓爲文宗寵遇,召爲尚書郎,後爲同平章事。甘露之變,宦官仇士良率兵誅宰相王涯、李訓等,元輿亦爲左軍族誅。有《牡丹賦》,時稱其工。
昔歳吾行呉江上,得亭長所貽劍,心知其不莽鹵,匣藏愛重,未曾褻視
今年秋在秦,無何發開,見慘翳積蝕,僅成死鐵
意慚身將利器,而使其不光明之若此,常緘求淬磨之心於胸中
數月後,因過岐山下,得片石如緑水色,長不滿尺,闊厚半之,試以手磨,理甚膩,文甚密
吾意其異石,遂攜入城,問於切磋工
工以爲可爲砥,吾遂取劍發之
初數日,浮埃薄落,未見快意
意工者相紿,復就問之
工曰:「此石至細,故不能速利堅鐵,但積漸發之,未一月,當見眞貌
」歸如其言,果睹變化
蒼慘剝落,若靑蛇退鱗,光勁一水,泳涵星斗
持之切金錢三十枚,皆無聲而斷,愈始得之利數十百倍
吾因歎以爲金剛首五材,及爲工人鑄爲器,復得首出利物,以剛質鋩利
苟暫不砥礪,尚與鐵無以異,況質柔鋩鈍,而又不能砥礪,當化爲糞土耳,又安得與死鐵倫齒耶!以此益知人之生於代,苟不病盲聾瘖啞,則五常之性全,性全則豺狼燕雀亦云異矣
而或公然忘棄礪名砥行之道,反用狂言放情爲事,蒙蒙外埃,積成垢惡
日不覺寤,以至於戕正性,賊天理
生前爲造化剩物,歿復與灰土俱委
此豈不爲辜負日月之光景耶!
吾常睹汝輩趨向,爾誠全得天性者
況夙能承順嚴訓,皆解甘心服食古聖人道,知其必非雕缺道義,自埋於偷薄之倫者
然吾自千名在京城,兔魄已十九晦矣
知爾輩懼旨甘不繼,困於薪粟,日丐於他人之門
吾聞此,益悲此身使爾輩承順供養至此,亦益憂爾輩爲窮窶而斯須忘其節,爲苟得眩惑而容易徇於人,爲投刺牽役而造次惰其業
日夜憶念,心力全耗
且欲書此爲戒,又慮爾輩年未甚長成,不深諭解
今會鄂騎歸去,窴置石於書函中,乃筆用砥之功,以寓往意
欲爾輩定持剛質,晝夜淬礪,使塵埃不得間發而入
爲吾守固窮之節,慎臨財之苟,積習肄之業,上不貽庭闈憂,次不貽手足病,下不貽心意愧
欲三者不貽,秪在爾砥之而已,不關他人
若砥之不已,則向之所謂切金涵星之用,又甚瑣屑,安足以諭之,然吾固欲爾輩常置砥於左右,造次顛沛,必於是思之,亦古人韋弦銘座之義也
因書爲砥石命,以勖爾輩,兼刻辭於其側曰:
劍之鍔,砥之而光;人之名,砥之而揚
砥乎砥乎,爲吾之師乎!仲兮季兮,無墜吾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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