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
〔唐〕 772 - 842 年
刘禹锡,字梦得,唐朝洛阳(今河南省洛阳)人唐朝文学家,哲学家,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一员。唐代中晚期著名诗人,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朗州司马(今湖南常德)。据湖南常德历史学家、收藏家周新国先生考证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其间写了著名的“汉寿城春望”。
【其一】
昔年意气结群英,几度朝回一字行
海北江南零落尽,两人相见洛阳城
【其二】
自从云散各东西,每日欢娱却惨悽
离别苦多相见少,一生心事在书题
【其三】
今朝无意诉离杯,何况清弦急管催
本欲醉中轻远别,不知翻引酒悲来
【其四】
骆驼桥上蘋风急,鹦鹉杯中箬下春
水碧山青知好处,开颜一笑向何人
【其五】
溪中士女出笆篱,溪上鸳鸯避画旗
何处人间似仙境,春山携妓采茶时
高山无穷,太华削成
人文无穷,夫子挺生
典训为徒,百家抗行
当时者,皆出其下
古人中求,为敌盖寡
贞元之中,帝鼓薰琴
奕奕金马,文章如林
君自幽谷,升于高岑
鸾凤一鸣,蜩螗革音
手持文柄,高视寰海
权衡低昂,瞻我所在
三十馀年,声名塞天
公鼎侯碑,志隧表阡
一字之价,辇金如山
权豪来侮,人虎我鼠
然诺洞开,人金我土
亲亲尚旧,宜其寿考
天人之学,可与论道
二者不至,至者其谁
岂天与人,好恶背驰
昔遇夫子,聪明勇奋
常操利刃,开我混沌
子长在笔,予长在论
持矛举楯,卒不能困
时惟子厚,窜言其间
赞词愉愉,固非颜颜
磅礴上下,羲农以还
会于有极,服之无言
(阙)
岐山威凤不复鸣,华亭别鹤中夜惊
畏简书兮拘印绶,思临恸兮志莫就
生刍一束酒一杯,故人故人歆此来
【上篇】
世之言天者二道焉
拘于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以罪降,福必以善徕,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有物的然以宰者
”故阴骘之说胜焉
泥于冥冥者,则曰:“天与人实剌异:霆震于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蹻介焉而遂,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
”故自然之说胜焉
余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说》,以折韩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
故余作《天论》,以极其辩云
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
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
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
故余曰:天与人交相胜耳
其说曰: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
阳而阜生,阴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眊,气雄相君,力雄相长:天之能也
阳而爇树,阴而揫敛;防害用濡,禁焚用光;斩材窾坚,液矿硎铓;义制强讦,礼分长幼;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
人能胜乎天者,法也
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罚
当其赏,虽三旌之贵,万种之禄,处之咸曰宜
何也?为善而然也
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
何也?为恶而然也
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事耶?唯告虔报本,肆类授时之礼,曰天而已矣
福兮可以善取,祸兮可以恶召,奚预乎天邪?”
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
或贤而尊显,时以不肖参焉;或过而僇辱,时以不辜参焉
故其人曰:“彼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岂理邪?天也
福或可以诈取,而祸或可以苟免
”人道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
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
夫实已丧而名徒存,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
故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
法大行,则其人曰:“天何预人邪,我蹈道而已
”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为邪?任人而已
”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
今以一己之穷通,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余曰: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预乎治乱云尔;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
【中篇】
或曰:“子之言天与人交相胜,其理微,庸使户晓,盍取诸譬焉

刘子曰:“若知旅乎?夫旅者,群适乎莽苍,求休乎茂木,饮乎水泉,必强有力者先焉,否则虽圣且贤莫能竞也
斯非天胜乎?群次乎邑郛,求荫于华榱,饱于饩牢,必圣且贤者先焉,否则强有力莫能竞也
斯非人胜乎?苟道乎虞、芮,虽莽苍犹郛邑然;苟由乎匡、宋,虽郛邑犹莽苍然
是一日之途,天与人交相胜矣
吾固曰:是非存焉,虽在野,人理胜也;是非亡焉,虽在邦,天理胜也
然则天非务胜乎人者也
何哉?人不幸则归乎天也,人诚务胜乎天者也
何哉?天无私,故人可务乎胜也
吾于一日之途而明乎天人,取诸近也已

或者曰:“若是,则天之不相预乎人也信矣,古之人曷引天为?”答曰:“若知操舟乎?夫舟行乎潍、淄、伊、洛者,疾徐存乎人,次舍存乎人
风之怒号,不能鼓为涛也;流之溯洄,不能峭为魁也
适有迅而安,亦人也;适有覆而胶,亦人也
舟中之人未尝有言天者,何哉?理明故也
彼行乎江、河、淮、海者,疾徐不可得而知也,次舍不可得而必也
鸣条之风,可以沃日;车盖之云,可以见怪
恬然济,亦天也;黯然沉,亦天也
阽危而仅存,亦天也
舟中之人未尝有言人者,何哉?理昧故也

问者曰:“吾见其骈焉而济者,风水等耳
而有沉有不沉,非天曷司欤?”答曰:“水与舟,二物也
夫物之合并,必有数存乎其间焉
数存,然后势形乎其间焉
一以沉,一以济,适当其数乘其势耳
彼势之附乎物而生,犹影响也
本乎徐者其势缓,故人得以晓也;本乎疾者其势遽,故难得以晓也
彼江、海之覆,犹伊、淄之覆也
势有疾徐,故有不晓耳

问者曰:“子之言数存而势生,非天也,天果狭于势邪?”答曰:“天形恒圆而色恒青,周回可以度得,昼夜可以表候,非数之存乎?恒高而不卑,恒动而不已,非势之乘乎?今夫苍苍然者,一受其形于高大,而不能自还于卑小;一乘其气于动用,而不能自休于俄顷,又恶能逃乎数而越乎势耶?吾固曰:万物之所以为无穷者,交相胜而已矣,还相用而已矣
天与人,万物之尤者耳

问者曰:“天果以有形而不能逃乎数,彼无形者,子安所寓其数邪?”答曰:“若所谓无形者,非空乎?空者,形之希微者也
为体也不妨乎物,而为用也恒资乎有,必依于物而后形焉
今为室庐,而高厚之形藏乎内也;为器用,而规矩之形起乎内也
音之作也有大小,而响不能逾;表之立也有曲直,而影不能逾
非空之数欤?夫目之视,非能有光也,必因乎日月火炎而后光存焉
所谓晦而幽者,目有所不能烛耳
彼狸、狌、犬、鼠之目,庸谓晦为幽邪?吾固曰:以目而视,得形之粗者也;以智而视,得形之微者也
乌有天地之内有无形者耶?古所谓无形,盖无常形耳,必因物而后见耳
乌能逃乎数耶?”
【下篇】
或曰:“古之言天之历象,有宣夜、浑天、《周髀》之书;言天之高远卓诡,有邹子
今子之言,有自乎?”答曰:“吾非斯人之徒也
大凡入乎数者,由小而推大必合,由人而推天亦合
以理揆之,万物一贯也
今夫人之有颜、目、耳、鼻、齿、毛、颐、口,百骸之粹美者也
然而其本在夫肾、肠、心、腹;天之有三光悬寓,万象之神明者也
然而其本在乎山川五行
浊为清母,重为轻始
两位既仪,还相为庸
嘘为雨露,噫为雷风
乘气而生,群分汇从
植类曰生,动类曰虫
倮虫之长,为智最大,能执人理,与天交胜,用天之利,立人之纪
纪纲或坏,复归其始
尧、舜之书,首曰‘稽古’,不曰稽天;幽、厉之诗,首曰‘上帝’,不言人事
在舜之廷,元凯举焉,曰‘舜用之”,不曰天授;在殷高宗,袭乱而兴,心知说贤,乃曰‘帝赉’
尧民知余,难以神诬;商俗以讹,引天而驱
由是而言,天预人乎?”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禹锡白:零陵守以函置足下书爰来,屑末三幅,小章书仅千言,申申亹亹,茂勉甚悉
相思之苦怀,胶结赘聚,至是泮然以销,所不如晤言者亡几
书竟获新文二篇,且戏予曰:将子为巨衡,以揣其钧石铢黍
予吟而绎之,顾其词甚约,而味渊然以长,气为干,文为支
跨跞古今,鼓行乘空
附离不以凿枘,咀嚼不有文字
端而曼,苦而腴
佶然以生,臒然以清
予之衡诚悬于心,其揣也如是
子之戏子,果何如哉!夫矢发乎羿彀,而中微存乎它人
子无曰必我之师而后我衡,苟然,则誉羿者皆羿也,可乎?索居三岁,俚言芜而不治,临书轧轧,不具
禹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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