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 卷二百七十七 · 后唐纪六
起上章摄提格,尽玄黓执徐六月,凡二年有奇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中之下长兴元年(庚寅,公元九三零年)
春,正月,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剑门
辛巳,孟知祥遣赵季良如梓州修好
鸿胪少卿郭在徽奏请铸当五千、三千、一千大钱;朝廷以其指虚为实,无识妄言,左迁卫尉少卿、同正
吴徙平原王澈为德化王
二月,乙未朔,赵季良还成都,谓孟知祥曰:“董公贪残好胜,志大谋短,终为西川之患
”都指挥使李仁罕、张业欲置宴召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将谋以宴日害知祥;知祥诘之,无状,丁酉,推始言者军校都延昌、王行本,腰斩之
戊戌,就宴,尽去左右,独诣仁罕第;仁罕叩头流涕曰:“老兵惟尽死以报德
”由是诸将皆亲附而服之
壬子,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绵、遂益兵,无不忧恐
”上以诏书慰谕之
乙卯,上祀圆丘,大赦,改元
凤翔节度使兼中书令李从严入朝陪祀,三月,壬申,制徙从严为宣武节度使
癸酉,吴主立江都王琏为太子
丙子,以宣徽使硃弘照为凤翔节度使
康福奏克保静镇,斩李匡宾
复以安义为昭义军
帝将立曹淑妃为后,淑妃谓王德妃曰:“吾素病中烦,倦于接对,妹代我为之
”德妃曰:“中宫敌偶至尊,谁敢干之!”庚寅,立淑妃为皇后
德妃事后恭谨,后亦怜之
初,王德妃因安重诲得进,常德之
帝性俭约,及在位久,宫中用度稍侈,重诲每规谏
妃取外库锦造地衣,重诲切谏,引刘后为戒;妃由是怨之
高从诲遣使奉表诣吴,告以坟墓在中国,恐为唐所讨,吴兵援之不及,谢绝之
吴遣兵击之,不克
董璋恐绵州刺史武虔裕窥其所为,夏,四月,甲午朔,表兼行军司马,囚之府廷
宣武节度使符习,自恃宿将,论议多抗安重诲,重诲求其过失,奏之,丁酉,诏习以太子太师致仕
戊戌,加孟知祥兼中书令,夏鲁奇同平章事
初,帝在真定,李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从珂殴重诲,重诲走免;既醒,悔谢,重诲终衔之
至是,重诲用事,自皇子从荣、从厚皆敬事不暇
时从珂为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重诲屡短之于帝,帝不听
重诲乃矫以帝命谕河东牙内指挥使杨彦温使逐之
是日,从珂出城阅马,彦温勒兵闭门拒之,从珂使人扣门诘之曰:“吾将汝厚,何为如是?”对曰:“彦温非敢负恩,受枢密院宣耳
请公入朝
”从珂止于虞乡,遣使以状闻
使者至,壬寅,帝问重诲曰:“彦温安得此言?”对曰:“此奸人妄言耳,宜速讨之
”帝疑之,欲诱致彦温讯其事,除彦温绛州刺史
重诲固请发兵击之,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讨之
帝令彦稠必生致彦温,吾欲面讯之
召从珂诣洛阳
从珂知为重诲所构,驰入自明
加安重诲兼中书令
李从珂至洛阳,上责之使归第,绝朝请
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斩杨彦温,癸丑,传首来献
上怒药彦稠不生致,深责之
安重诲讽冯道、赵凤奏从珂失守,宜加罪
上曰:“吾儿为奸党所倾,未明曲直,公辈何为发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间邪?此皆非公辈之意也
”二人惶恐而退
它日,赵凤又言之,上不应
明日,重诲自言之,上曰:“朕昔为小校,家贫,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以至今日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处之于卿为便?”重诲曰:“陛下父子之间,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上曰:“使闲居私第亦可矣,何复言!”丙辰,以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
自通至镇,承重诲旨,籍军府甲仗数上之,以为从珂私造,赖王德妃居中保护,从珂由是得免
士大夫不敢与从珂往来;惟礼部郎中史馆修撰吕琦居相近,时往见之,从珂每月奏请,皆咨琦而后行
戊午,帝加尊号曰圣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
安重诲言昭义节度使王建立过魏州有摇众之语,五月,丙寅,制以太傅致仕
董璋阅集民兵,皆剪发黥面,复于剑门北置永定关,布列烽火
孟知祥累表请割云安等十三盐监隶西川,以盐直赡宁江屯兵,辛卯,许之
六月,癸已朔,日有食之
辛亥,敕防御、团练使、刺史、行军司马、节度副使,自今皆自朝廷除之,诸道无得奏荐
董璋遣兵掠遂、阆镇戍,秋,七月,戊辰,两川以朝廷继遣兵屯遂、阆,复有论奏,自是东北商旅少敢入蜀
八月,乙未,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引告密人边彦温告“安重诲发兵,云欲自讨淮南;又引占相者问命
”帝以问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药彦稠,二人曰:“此奸人欲离间陛下勋旧耳
重诲事陛下三十年,幸而富贵,何苦谋反!臣等请以宗族保之
”帝乃斩彦温,召重诲慰抚之,君臣相泣
以前忠武节度使张延朗行工部尚书,充三司使
三司使之名自此始
吴徐知诰以海州都指挥使王传拯有威名,得士心,值团练使陈宣罢归,知诰许以传拯代之;既而复遣宣还海州,征传拯还江都
传拯怒,以为宣毁之,己亥,帅麾下入辞宣
因斩宣,焚掠城郭,帅其众五千来奔
知诰曰:“是吾过也
”免其妻子
涟水制置使王岩将兵入海州,以岩为威卫大将军,知海州
传拯,绾之子也,其季父舆为光州刺史
传拯遣间使持书至光州,舆执之以闻,因求罢归;知诰以舆为控鹤都虞候
时政在徐氏,典兵宿卫者尤难其人,知诰以舆重厚慎密,故用之
壬寅,赵凤奏:“切闻近有奸人,诬陷大臣,摇国柱石,行之未尽
”帝乃收李行德、张俭,皆族之
立皇子从荣为秦王;丙辰,立从厚为宋王
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在洛阳,璋与书曰:“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屯兵三千,是杀我必矣
汝见枢要为吾言: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吾必反!与汝诀矣
”光业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
未几,朝廷又遣别将荀咸乂将兵戍阆州,光业谓虔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
吾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愿止此兵,吾父保无他
”虔徽以告安重诲,重诲不从
璋闻之,遂反
利、阆、遂三镇以闻,且言已聚兵将攻三镇
重诲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讨耳
”帝曰:“我不负人,人负我则讨之!”
九月,癸亥,西川进奏官苏愿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发兵讨两川
”知祥谋于副使赵季良,季良请以东川兵先取遂、阆,然后并兵守剑门,则大军虽来,吾无内顾之忧矣
知祥从之,遣使约董璋同举兵
璋移缴利、阆、遂三镇,数其离间朝廷,引兵击阆州
庚午,知祥以都指挥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廷隐副之,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指挥使,将兵三万攻遂州;别将牙内都指挥使侯弘实、先登指挥使孟思恭将兵四千会璋攻阆州
安重诲久专大权,中外恶之者众;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汉琼浸用事,数短重诲于上
重诲内忧惧,表解机务,上曰:“朕无间于卿,诬罔者朕既诛之矣,卿何为尔?”甲戌,重诲复面奏曰:“臣以寒贱,致位至此,忽为人诬以反,非陛下至明,臣无种矣
由臣才薄任重,恐终不能镇浮言,愿赐一镇以全馀生
”上不许;重诲求之不已,上怒曰:“听卿去,朕不患无人!”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上留重诲,且曰:“重诲去,谁能代之?”上曰:“卿岂不可?”延光曰:“臣受驱策日浅,且才不逮重诲,何敢当此?”上遣孟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冯道曰:“诸公果爱安令,宜解其枢务为便
”赵凤曰:“公失言
”乃奏大臣不可轻动
东川兵至阆州,诸将皆曰:“重璋久蓄反谋,以金帛啖其士卒,锐气不可当,宜深沟高垒以挫之,不过旬日,大军至,贼自走矣
”李仁矩曰:“蜀兵懦弱,安能当我精卒!”遂出战,兵未交而溃归
董璋昼夜攻之,庚辰,城陷,杀仁矩,灭其族
初,璋为梁将,指挥使姚洪尝隶麾下,至是,将兵千人戍阆州;璋密以书诱之,洪投诸厕
城陷,璋执洪而让之曰:“吾自行间奖拔汝,今日何相负?”洪曰:“老贼!汝昔为李氏奴,扫马粪,得脔炙,感恩无穷
今天子用汝为节度使,何负于汝而反邪?汝犹负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负哉!汝奴材,固无耻;吾义士,岂忍为汝所为乎!吾宁为天子死,不能与人奴并生!”璋怒,然镬于前,令壮士十人刲其肉自啖之,洪至死骂不绝声
帝置洪二子于近卫,厚给其家
甲申,以范延光为枢密使,安重诲如故
丙戌,下制削董璋官爵,兴兵讨之
丁亥,以孟知祥兼西南面供馈使
以天雄节度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以夏鲁奇为之副
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思恭轻进,败归;璋怒,遣还成都,知祥免其官
戊子,以石敬瑭权知东川事
庚寅,以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候,为伐蜀前锋
汉主遣其将梁克贞、李守鄜攻交州,拔之,执静海节度使曲承美以归,以其将李进守交州
冬,十月,癸巳,李仁罕围遂州,夏鲁奇婴城固守;孟知祥命都押牙高敬柔帅资州义军二万人筑长城环之
鲁奇遣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文通闻阆州陷,遂以其众降于仁罕
戊戌,董璋引兵趣利州,遇雨,粮运不继,还阆州
知祥闻之,惊曰:“比破阆中,正欲径取利州,其帅不武,必望风遁去
吾获其仓廪,据漫天之险,北军终不能西救武信
今董公僻处阆州,远弃剑阁,非计也
”欲遣兵三千助守剑门;璋固辞曰:“此已有备

钱镠因朝廷册闽王使都裴羽还,附表引咎;其子传瓘及将佐屡为镠上表自诉
癸卯,敕听两浙纲使自便
以宣徽北院使冯赟为左卫上将军、北都留守
丁未,族诛董光业
楚王殷寝疾,遣使诣阙,请传位于其子希声
朝廷疑殷已死,辛亥,以希声为起复武安节度使兼侍中
孟知祥以故蜀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将水军趣夔州,以左飞棹指挥使袁彦超副之
癸丑,东川兵陷征、合、巴、蓬、果五州
丙辰,吴左仆射、同平章事严可求卒
徐知诰以其长子大将军景通为兵部尚书、参政事,知诰将出镇金陵故也
汉将梁克贞入占城,取其宝货以归
十一月,戊辰,张武至渝州,刺史张环降之,遂取泸州,遣先锋将硃偓分兵趣黔、涪
己巳,楚王殷卒,遗命诸子,兄弟相继;置剑于祠堂,曰;“违吾命者戮之!”诸将议遣兵守四境,然后发丧,兵部侍郎黄损曰:“吾丧君有君,何备之有!宜遣使诣邻道告终称嗣而已

石敬瑭入散关,阶州刺史王经贽、泸州刺史冯晖与前锋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军都指挥使赵在礼引兵出人头山后,过剑门之南,还袭剑门,壬申,克之,杀东川兵三千人,获都指挥使齐彦温,据而守之
晖,魏州人也
甲戌,弘贽等破剑州,而大军不继,乃焚其庐舍,取其资粮,还保剑门
乙亥,诏削孟知祥官爵
己卯,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
知祥闻剑门失守,大惧,曰:“董公果误我!”庚辰,遣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将兵五千赴之,戒之曰:“尔倍道兼行,先据剑州,北军无能为也
”又遣使诣遂州,令赵廷隐将万人会屯剑州
又遣故蜀永平节度使李筠将兵四千趣龙州,守要害
时天寒,士卒恐惧,观望不进,廷隐流涕谕之曰:“今北军势盛,汝曹不力战却敌,则妻子皆为人有矣
”众心乃奋
董璋自阆州将两川兵屯木马寨
先是,西川牙内指挥使太谷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锽屯来苏村,闻剑门失守,相谓曰:“使北军更得剑州,则二蜀势危矣
”遽引部兵千馀人间道趣剑州
始至,官军万馀人自北山大下,会日暮,二人谋曰:“众寡不敌,逮明则吾属无遗矣
”福诚夜引兵数百升北山,大噪于官军营后,锽帅馀众操短兵自其前急击之;官军大惊,空营遁去,复保剑门,十馀日不出
孟知祥闻之,喜曰:“吾始谓弘贽等克剑门,径据剑州,坚守其城,或引兵直趣梓州,董公必弃阆州奔还;我军失援,亦须解遂州之围
如此则内外受敌,两川震动,势可忧危;今乃焚毁剑州,运粮东归剑门,顿兵不进,吾事济矣
”官军分道趣文州,将袭龙州,为西川定远指挥使潘福超、义胜都头太原沙延祚所败
甲申,张武卒于渝州;知祥命袁彦超代将其兵
硃偓将至涪州,武泰节度使杨汉宾弃黔南,奔忠州;偓追至丰都,还取涪州
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权武泰留后
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晖将兵三千会李肇等分屯剑州南山
丙戌,马希声袭位,称遗命去建国之制,复籓镇之旧
契丹东丹王突欲自以失职,帅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来奔
十二月,壬辰,石敬瑭至剑门
乙未,进屯剑州北山;赵廷隐陈于牙城后山,李肇、王晖陈于河桥
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隐,廷隐择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归路,按甲待之,矛稍欲相及,乃扬旗鼓噪击之,北军退走,颠坠下山,俘斩百馀人
敬瑭又使骑兵冲河桥,李肇以强弩射之,骑兵不能进
薄暮,敬瑭引去,廷隐引兵蹑之,与伏兵合击,败之
敬瑭还屯剑门
癸卯,夔州奏复取开州
庚戌,以武安节度使马希声为武安、静江节度使,加兼中书令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军前来,多言道险狭,进兵甚难,关右之人疲于转饷,往往窜匿山谷,聚为盗贼
上忧之,壬子,谓近臣曰:“谁能办吾事者!吾当自行耳
”安重诲曰:“臣职忝机密,军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请自往督战
”上许之
重诲即拜辞,癸丑,遂行,日驰数百里
西方籓镇闻之,无不惶骇
钱帛、刍粮昼夜辇运赴利州,人畜毙踣于山谷者不可胜纪
时上已疏重诲,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诲离上侧,乃敢累表奏论,以为蜀不可伐,上颇然之
西川兵先戍夔州者千五百人,上悉纵归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中之下长兴二年(辛卯,公元九三一年)
春,正月,壬戌,孟知祥奉表谢
庚午,李仁罕陷遂州,夏鲁奇自杀
癸酉,石敬瑭复引兵至剑州,屯于北山
孟知祥枭夏鲁奇首以示之
鲁奇二子从敬瑭在军中,泣请往取其首葬之,敬瑭曰:“知祥长者,必葬而父,岂不逾于身首异处乎!”既而知祥果收葬之
敬瑭与赵廷隐战不利,复还剑门
丙戌,加高从诲兼中书令
东川归合州于武信军
初,凤翔节度使硃弘昭谄事安重诲,连得大镇
重诲过凤翔,弘昭迎拜马首,馆于府舍,延入寝室,妻子罗拜,奉进酒食,礼甚谨
重诲为弘昭泣言:“谗人交构,几不免,赖主上明察,得保宗族
”重诲既去,弘昭即奏“重诲怨望,有恶言,不可令至行营,恐夺石敬瑭兵柄
”又遗敬瑭书,言“重诲举措孟浪,若至军前,恐将士疑骇,不战自溃,宜逆止之
”敬瑭大惧,即上言:重诲至,恐人情有变,宜急征还
”宣徽使孟汉琼自西方还,亦言重诲过恶,有诏召重诲还
二月,己丑朔,石敬瑭以遂、阆既陷,粮运不继,烧营北归
军前以告孟知祥,知祥匿其书,谓赵季良曰:“北军渐进,奈何?”季良曰:“不过绵州,必遁
”知祥问其故,曰:“我逸彼劳,彼悬军千里,粮尽,能无遁乎!”知祥大笑,以书示之
安重诲至三泉,得诏亟归;过凤翔,硃弘昭不内,重诲惧,驰骑而东
两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壬辰,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走;甲午,两川兵入利州
孟知祥以赵廷隐为昭武留后,廷隐遣使密言于知祥曰:“董璋多诈,可与同忧,不可与共乐,他日必为公患
因其至剑州劳军,请图之,并两川之众,可以得志于天下
”知祥不许
璋入廷隐营,留宿而去
廷隐叹曰:“不从吾谋,祸难未已!”
庚子,孟知祥以武信留后李仁罕为峡路行营招讨使,使将水军东略地
辛丑,以枢密使兼中书令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
赵凤言于上曰:“重诲陛下家臣,其心终不叛主,但以不能周防,为人所谗;陛下不察其心,重诲死无日矣
”上以为朋党,不悦
乙巳,赵廷隐、李肇自剑州引还,留兵五千戍利州
丙午,董璋亦还东川,留兵三千戍果、阆
丁巳,李仁罕陷忠州
吴徐知诰欲以中书侍郎、内枢使宋齐丘为相,齐丘自以资望素浅,欲以退让为高,谒归洪州葬父,因入九华山,止于应天寺,启求隐居;吴主下诏征之,知诰亦以书招之,皆不至
知诰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谕,齐丘始还朝,除右仆射致仕,更命应天寺曰征贤寺
三月,己未朔,李仁罕陷万州;庚申,陷云安监
辛酉,赐契丹东丹王突欲姓东丹,名慕华,以为怀化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将惕隐等,皆赐姓名
惕隐姓狄,名怀惠
李仁罕至夔州,宁江节度使安崇阮弃镇,与杨汉宾自均、房逃归;壬戌,仁罕陷夔州
帝既解安重诲枢务,乃召李从珂,泣谓曰:“如重诲意,汝安得复见吾!”丙寅,以从珂为左卫大将军
壬申,横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孔循卒
乙酉,复以钱镠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遣监门上将军张篯往谕旨,以曏日致仕,安重诲矫制也
丁亥,以太常卿李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夏,四月,辛卯,以王德妃为淑妃
闽奉国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延禀闻闽王延钧有疾,以次子继升知建州留后,帅建州刺史继雄将水军袭福州
癸卯,延禀攻西门,继雄攻东门;延钧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将水军拒之
仁达伏甲舟中,伪立白帜请降,继雄喜,屏左右,登仁达舟慰抚之;仁达斩继雄,枭首于西门
延禀方纵火攻城,见之,恸哭,仁达因纵兵击之,众溃,左右以斛舁延禀而走,甲辰,追擒之
延钧见之曰:“果烦老史再下!”延禀惭不能对
延钧囚于别室,遣使者如建州招抚其党;其党杀使者,奉继升及弟继伦奔吴越
仁达,延钧从子也
以宣徽北院使赵延寿为枢密使
己酉,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
辛亥,以硃弘照为宣徽南院使
五月,闽王延钧斩王延禀于市,复其姓名曰周彦琛,遣其弟都教练使延政如建州抚慰吏民
丁卯,罢亩税麹钱,城中官造麹减旧半价,乡村听百姓自造;民甚便之
己卯,以孟汉琼知内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
汉琼,本赵王镕奴也
时范延光、赵延寿虽为枢密使,惩安重悔以刚愎得罪,每于政事不敢可否;独汉琼与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惮之
先是,宫中须索稍逾常度,重诲辄执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绝
至是,汉琼直以中宫之命取府库物,不复关由枢密院及三司,亦无语文书,所取不可胜纪
辛巳,以相州刺史孟鹄为左骁卫大将军,充三司使
昭武留后赵廷隐自成都赴利州,逾月,请兵进取兴元及秦、凤;孟知祥以兵疲民困,不许
护国节度使兼中书令安重诲内不自安,表请致仕;闰月,庚寅,制以太子太师致仕
是日,其子崇赞、崇绪逃奔河中
壬辰,以保义节度使李从璋为护国节度使;甲午,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
安崇赞等至河中,重诲惊曰:“汝安得来?”既而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为人所使耳
吾以死徇国,夫复何言!”乃执二子表送诣阙
明日,有中使至,见重诲,恸哭久之;重诲问其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异志,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
”重诲曰:“吾受国怨,死不足报,敢有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之忧,罪益重矣
”崇赞等至陕,有诏系狱
皇城使翟光鄴素恶重诲,帝遣诣河中察之,曰:“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
”光鄴至河中,李从璋以甲士围其第,自入见重诲,拜于庭下
重诲惊,降阶答拜,从璋奋挝击其首;妻张氏惊救,亦挝杀之
奏至,己亥,下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镠为重诲罪,又诬其欲自击淮南以图兵柄,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并二子诛之
丙午,帝遣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刘澄各还本道,谕以安重诲专命,兴兵致讨,今已伏辜
六月,乙丑,复以李从珂同平章事,充西都留守
丙子,命诸道均民田税
闽王延钧好神仙之术,道士陈守元、巫者徐彦、兴盛韬共诱之作宝皇宫,极土木之盛,以守元为宫主
秋,九月,己亥,更赐东凡慕华姓名曰李赞华
吴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谏卒;以诸道副都统、镇海节度使、守中收令徐知询代之,赐爵东海郡王
徐知诰之召知询入朝也,知谏豫其谋
知询遇其丧于涂,抚棺泣曰:“弟用心如此,我亦无憾,然何面见先王于地下乎!”辛丑,加枢密使范延光同平章事
辛亥,敕解纵五坊鹰隼,内外无得更进
冯道曰:“陛下可谓仁及禽兽
”上曰:“不然
朕昔尝从武皇猎,时秋稼方熟,有兽逸入田中,遣骑取之,比及得兽,馀稼无几
以是思之,猎有损无益,故不为耳

冬,十月,丁卯,洋州指挥使李进唐攻通州,拔之
壬午,以王延政为建州刺史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癸巳,苏愿至成都,孟知祥闻甥妷在朝廷者皆无恙,遣使告董璋,欲与之俱上表谢罪
璋怒曰:“孟公亲戚皆完,固宜归附;璋已族灭,尚何谢为!诏书皆在苏愿腹中,刘澄安得豫闻,璋岂不知邪!”由是复为怨敌
乙未,李仁罕自夔州引兵还成都
吴中书令徐知诰表称辅政岁久,请归老金陵;乃以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镇金陵,馀官如故,总录朝政如徐温故事
以其子兵部尚书、参政事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诸军事,留江都辅政;以内枢使、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以宋齐丘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并同平章事,兼内枢使,以佐景通
赐德胜节度使张崇爵清河王
崇在庐州贪暴,州人苦之,屡尝入朝,厚以货结权要,由是常得还镇,为庐州患者二十馀年
十二月,甲寅朔,初听百姓自铸农器并杂铁器,每田二亩,夏秋输农具三钱
武安、静江节度使马希声闻梁太祖嗜食鸡,慕之,既袭位,日杀五十鸡为膳;居丧无戚容
庚申,葬武穆王于衡阳,将发引,顿食鸡隺数盘,前吏部侍郎潘起讥之曰:“昔阮籍居丧食蒸豚;何代无贤!”
癸亥,徐知诰至金陵
昭武留后赵廷隐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堑已完,顷在剑州与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同功,愿以昭武让肇,知祥褒谕,不许;延隐三让,癸酉,知祥召廷隐还成都,以肇代之
闽陈守元等称宝皇之命,谓闽王延钧曰:“苟能避位受道,当为天子六十年
”延钧信之,丙子,命其子节度使使继鹏权军府事
延钧避位受箓,道名玄锡
爱州将杨廷艺养假子三千人,图复交州;汉交州守将李进知之,受其赂,不以闻
是岁,廷艺举兵围交州,汉主遣承旨程宝将兵救之,未至,城陷
进逃归,汉主杀之
宝围交州,廷艺出战,宝败死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中之下长兴三年(壬辰,公元九三二年)
春,正月,枢密使范延光言:“自灵州至邠州方渠镇,使臣及外国入贡者多为党项所掠,请发兵击之
”己丑,遣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前朔方节度使康福将步骑七千讨党项
乙未,孟知祥妻福庆长公主卒
孟知祥以朝廷恩意优厚,而董璋塞绵州路,不听遣使入谢,与节度副使赵季良等谋,欲发使自峡江上表,掌书记李昊曰:“公不与东川谋而独遣使,则异日负约之责在我矣
”乃复遣使语之,璋不从
二月,赵季良与诸将议遣昭武都监太原高彦俦将兵攻取壁州,以绝山南兵转入山后诸州者;孟知祥谋于僚佐,李昊曰:“朝廷遣苏愿等西归,未尝报谢,今遣兵侵轶,公若不顾坟墓、甥妷,则不若传檄举兵直取梁、洋,安用壁州乎!”知祥乃止
季良由是恶昊
辛未,初令国子监校定《九经》,雕印卖之
药彦稠等奏破党项十九族,俘二千七百人
赐高从诲爵勃海王
吴徐知诰作礼贤院于府舍,聚图书,延士大夫,与孙晟及海陵陈觉谈议时事
孟知祥三遣使说董璋,以主上加礼于两川,苟不奉表谢罪,恐复致讨;璋不从
三月,辛丑,遣李昊诣梓州,极论利害,璋见昊,诟怒,不许
昊还,言于知祥曰:“璋不通谋议,且有窥西川之志,公宜备之

甲辰,闽王延钧复位
吴越武肃王钱镠疾,谓将吏曰:“吾疾必不起,诸儿皆愚懦,谁可为帅者?”众泣曰:“两镇令公仁孝有功,孰不爱戴!”镠乃悉出印钥授传瓘,曰:“将吏推尔,宜善守之
”又曰:“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
”庚戌卒,年八十一
传瓘与兄弟同幄行丧,内牙指挥使击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业,将吏旦幕趋谒,当与诸公子异处
”乃命主者更设一幄,扶传瓘居之,告将吏曰:“自今惟谒令公,禁诸公子从者无得妄入
”昼夜警卫,未尝休息
镠末年左右皆附传瓘,独仁章数以事犯之
至是,传瓘劳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尽节,犹事先王也
”传瓘嘉叹久之
传瓘既袭位,更名元瓘,兄弟名“传”者皆更为“元”
以遗命去国仪,用籓镇法;除民田荒绝者租税
命处州刺史曹仲达权知政事
置择能院,掌选举殿最,以浙西营田副使沈崧领之
内牙指挥使富阳刘仁巳及陆仁章久事,仁章性刚,仁巳好毁短人,皆为众所恶
一日,诸将共诣府门请诛之;元瓘使从子仁俊谕之曰:“二将事先王久,吾方图其功,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杀之,可乎,吾为汝王,汝当禀吾命;不然,吾当归临安以避贤路!”众惧而退
乃以仁章为衢州刺史,仁巳为湖州刺史
中外有上书告讦者,元瓘皆置不问,由是将吏辑睦
初,契丹舍利荝剌与惕隐皆为赵德钧所擒,契丹屡遣使请之
上谋于群臣,德钧等皆曰:“契丹所以数年不犯边,数求和者,以此辈在南故也,纵之则边患复生
”上以问冀州刺史杨檀,对曰:“荝剌,契丹之骁将,曏助王都谋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为赐已多
契丹失之如丧手足
彼在朝廷数年,知中国虚实,若得归,为患必深,彼才出塞,则南向发矢矣,恐悔之无及
”上乃止
檀,沙陀人也
上欲授李赞华以河南籓镇,群臣皆以为不可,上曰:“吾与其父约为昆弟,故赞华归我
吾老矣,后世继体之君,虽欲招之,其可致乎!”夏,四月,癸亥,以赞华为义成节度使,为选朝士为僚属辅之
赞华但优游自奉,不豫政事;上嘉之,虽时有不法亦不问,以庄宗后宫夏氏妻之
赞华好饮人血,姬妾多刺臂以吮之;婢仆小过,或抉目,或刀刲火灼;夏氏不忍其残,奏离婚为尼
乙丑,加宋王从厚兼中书令
东川节度使董璋会诸将谋袭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晖曰:“剑南万里,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必无成功
”璋不从
孟知祥闻之,遣马军都指挥使潘仁嗣将三千人诣汉州诇之
璋入境,破白杨林镇,执戍将武弘礼,声势甚盛,知祥忧之
赵季良曰:“璋为人勇而无恩,士卒不附,城守则难克,野战则成擒矣
今不过巢穴,公之利也
璋用兵精锐皆在前锋,公宜以赢兵诱之,以劲兵待之,始虽小衄,后必大捷
璋素有威名,今举兵暴至,人心危惧
公当自出御之,以强众心
”赵廷隐以季良言为然,曰:“璋轻而无谋,举兵必败,当为公擒之
”辛巳,以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将三万人拒之
五月,壬午朔,廷隐入辞
董璋檄书至,又有遗季良、廷隐及李肇书,诬之云,季良、廷隐与己通谋,召己令来
知祥以书授廷隐,廷隐不视,投之于地,曰:“不过为反间,欲令公杀副使与廷隐耳
”再拜而行
知祥曰:“事必济矣
”肇素不知书,视之,曰:“璋教我反耳
”囚其使者,然亦拥众为自全计
璋兵至汉州,潘仁嗣与战于赤水,大败,为璋所擒,璋遂克汉州
癸未,知祥留赵季良、高敬柔守成都,自将兵八千趣汉州,至弥牟镇,赵廷隐陈于镇北
甲申,迟明,廷隐陈于鸡踪桥,义胜定元都知兵马使张公鐸陈于其后
俄而璋望西川兵盛,退陈于武侯庙下,璋帐下骁卒大噪曰:“日中曝我辈何为,何不速战!”璋乃上马
前锋始交,东川右厢马步都指挥使张守进降于知祥,言“璋兵尽此,无复后继,当急击之
”知祥登高冢督战,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左冲山指挥使李瑭守鸡踪桥,皆为东川兵所杀
赵廷隐三战不利,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弘实兵亦却,知祥惧,以马棰指后陈
张公鐸帅众大呼而进,东川兵大败,死者数千人,擒东川中都指挥使元璝、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馀人
璋拊膺曰:“亲兵皆尽,吾何依乎!”与数骑遁去,馀众七千人降,复得潘仁嗣
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东川马步都指挥使元瑰降
西川兵入汉州府第,求璋不得,士卒争璋军资,故璋走得免
赵廷隐追至赤水,又降其卒三千人
是夕,知祥宿雒县,命李昊草榜谕东川吏民,及草书劳问璋,且言将如梓州询负约之由,请见伐之罪
乙酉,知祥会廷隐于赤水,遂西还,命廷隐将兵攻梓州
璋至梓州,肩舆而入,王晖迎问曰:“太尉全军出征,今还者无十人,何也?”璋涕泣不能对
至府第,方食,晖与璋从子牙内都虞侯延浩帅兵三百大嗓而入
璋引妻子登城,子光嗣自杀
璋至北门楼,呼指挥使潘稠使讨乱兵,稠引十卒登城,斩璋首,乃取光嗣首以授王晖,晖举城迎降
赵廷隐入梓州,封府库以待知祥
李肇闻璋败,始斩其使以闻
丙戌,知祥入成都,丁亥,复将兵八千如梓州,至新都
赵廷隐献董璋首
己丑,发玄武,赵廷隐帅东川将吏来迎
康福奏党项钞盗者已伏诛,馀皆降附
壬辰,孟知祥有疾,癸巳,疾甚,中门副使王处回侍左右,庖人进食,必空器而出,以安众心
李仁罕自遂州来,赵廷隐迎于板桥;仁罕不称东川之功,侵侮廷隐,廷隐大怒
乙未,知祥疾瘳;丁酉,入梓州
戊戌,犒赏将士,既罢,知祥谓李仁罕、赵廷隐曰:“二将谁当镇此?”仁罕曰:“令公再与蜀州,亦行耳
”廷隐不对
知祥愕然,退,命李昊草牒,俟二将有所推则命一人为留后,昊曰:“昔梁祖、庄宗皆兼领四镇,今二将不让,惟公自领之为便耳
公宜亟还府,更与赵仆射议之

己亥,契丹使者迭罗卿辞归国,上曰:“朕志在安边,不可不少副其求
”乃遣荝骨舍利与之俱归
契丹以不得荝剌,自是数寇云州及振武
孟知祥命李仁罕归遂州,留赵廷隐东川巡检,以李昊行梓州军府事
昊曰:“二虎方争,仆不敢受命,愿从公还
”乃以都押牙王彦铢为东川监押
癸卯,知祥至成都,赵廷隐寻亦引兵西还
知祥谓李昊曰:“吾得东川,为患益深
”昊请其故,知祥曰:“自吾发梓州,得仁罕七状,皆云‘公宜自领东川,不然诸将不服
’廷隐言‘本不敢当东川,因仁罕不让,遂有争心耳
’君为我晓廷隐,复以阆州为保宁军,益以果、蓬、渠、开四州,往镇之
吾自领东川,以绝仁罕之望
”廷隐犹不平,请与仁罕斗,胜者为东川;昊深解之,乃受命
六月,以廷隐为保宁留后
戊午,赵季良帅将吏请知祥兼镇东川,许之
季良等又请知祥称王,权行制书,赏功臣,不许
董璋之起兵攻知祥也,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思同以闻,范延光言于上曰:“若两川并于一贼,抚众守险,则取之益难,宜及其交争,早图之
”上命思同以兴元之兵密规进取
未几,闻璋败死,延光曰:“知祥虽据全蜀,然士卒皆东方人,知祥恐其思归为变,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众
陛下不屈意抚之,彼则无从自新
”上曰:“知祥吾故人,为人离间至此,何屈意之有!”乃遣供奉官李存瑰赐知祥诏曰:“董璋狐狼,自贻族灭
卿丘园亲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节
”存瑰,克宁之子,知祥之甥也
闽王廷钧谓陈守元曰:“为我问宝皇:既为六十年天子,后当何如?”明日,守元入曰:“昨夕奏章,得宝皇旨,当为大罗仙主
”徐彦等亦曰:“北庙崇顺王尝见宝皇,其言与守元同
”延钧益自负,始谋称帝
表朝廷云:“钱镠卒,请以臣为吴越王;马殷卒,请以臣为尚书令
”朝廷不报,自是职贡遂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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