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 · 傳 · 循吏傳
漢興之初,反秦之敝,與民休息,凡事簡易,禁罔疏闊,而相國蕭、曹以寬厚清靜爲天下帥,民作“畫一”之歌
孝惠垂拱,高後女主,不出房闥,而天下晏然,民務稼穡,衣食滋殖
至於文、景,遂移風易俗
是時,循吏如河南守吳公、蜀守文翁之屬,皆謹身帥先,居以廉平,不至於嚴,而民從化
孝武之世,外攘四夷,內改法度,民用凋敝,奸軌不禁
時少能以化治稱者,惟江都相董仲舒、內史公孫弘、皃寬,居官可紀
三人皆儒者,通於世務,明習文法,以經術潤飾吏事,天子器之
仲舒數謝病去,弘、寬至三公
孝昭幼衝,霍光秉政,承奢侈師旅之後,海內虛耗,光因循守職,無所改作
至於始元、元鳳之間,匈奴鄉化,百姓益富,舉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於是罷酒榷而議鹽鐵矣
及至孝宣,由仄陋而登至尊,興於閭閻,知民事之艱難
自霍光薨後始躬萬機,厲精爲治,五日一聽事,自丞相已下各奉職而進
及拜刺史守相,輒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
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裏而亡嘆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
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爲太守,吏民之本也
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
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厲,增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
是故漢世良吏,於是爲盛,稱中興焉
若趙廣漢、韓延壽、尹翁歸、嚴延年、張敞之屬,皆稱其位,然任刑罰,或抵罪誅
王成、黃霸、朱邑、龔遂、鄭弘、召信臣等,所居民富,所去見思,生有榮號,死見奉祀,此廩廩庶幾德讓君子之遺風矣
文翁,廬江舒人也
少好學,通《春秋》,以郡縣吏察舉
景帝末,爲蜀郡守,仁愛好教化
見蜀地闢陋有蠻夷風,文翁欲誘進之,乃選郡縣小吏開敏有材者張叔等十餘人親自飭厲,遣詣京師,受業博士,或學律令
減省少府用度,買刀布蜀物,齎計吏以遺博士
數歲,蜀生皆成就還歸,文翁以爲右職,用次察舉,官有至郡守刺史者
又修起學官於成都市中,招下縣子弟以爲學官弟子,爲除更徭,高者以補郡縣吏,次爲孝弟力田
常選學官僮子,使在便坐受事
每出行縣,益從學官諸生明經飭行者與俱,使傳教令,出入閨閣
縣邑吏民見而榮之,數年,爭欲爲學官弟子,富人至出錢以求之
由是大化,蜀地學於京師者比齊魯焉
至武帝時,乃令天下郡國皆立學校官,自文翁爲之始雲
文翁終於蜀,吏民爲立祠堂,歲時祭祀不絕
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
王成,不知何郡人也
爲膠東相,治甚有聲
宣帝最先褒之,地節三年下詔曰:“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不能以化天下
今膠東相成,勞來不怠,流民自佔八萬餘口,治有異等之效
其賜成爵關內侯,秩中二千石
”未及徵用,會病卒官
後詔使丞相、御史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僞自增加,以蒙顯賞,是後俗吏多爲虛名雲
黃霸字次公,淮陽陽夏人也,以豪傑役使徙雲陵
霸少學律令,喜爲吏,武帝末以待詔入錢賞官,補侍郎謁者,坐同產有罪劾免
後復入谷沈黎郡,補左馮翊二百石卒史
馮翊以霸入財爲官,不署右職,使領郡錢穀計
簿書正,以廉稱,察補河東均輸長,復察廉爲河南太守丞
霸爲人明察內敏,又習文法,然溫良有讓,足知,善御衆
爲丞,處議當於法,合人心,太守甚任之,吏民愛敬焉
自武帝末,用法深
昭帝立,幼,大將軍霍光秉政,大臣爭權,上官桀等與燕王謀作亂,光既誅之,遂遵武帝法度,以刑罰痛繩羣下,由是俗吏上嚴酷以爲能,而霸獨用寬和爲名
會宣帝即位,在民間時知百姓苦吏急也,聞霸持法平,召以爲廷尉正,數決疑獄,庭中稱平
守丞相長史,坐公卿大議廷中知長信少府夏侯勝非議詔書大不敬,霸阿從不舉劾,皆下廷尉,繫獄當死
霸因從勝受《尚書》獄中,再逾冬,積三歲乃出,語在《勝傳》
勝出,復爲諫大夫,令左馮翊宋畸舉霸賢良
勝又口薦霸於上,上擢霸爲揚州刺史
三歲,宣帝下詔曰:“制詔御史:其以賢良高第揚州刺史霸爲潁川太守,秩比二千石居,官賜車蓋,特高一丈,別駕主簿車,緹油屏泥於軾前,以章有德

時,上垂意於治,數下恩澤詔書,吏不奉宣
太守霸爲選擇良吏,分部宣佈詔令,令民鹹知上意,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
然後爲條教,置父老師師伍長,班行之於民間,勸以爲善防奸之意,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畜養,去食谷馬
米鹽靡密,初若煩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
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它陰伏,以相參考
嘗欲有所司察,擇長年廉吏遣行,屬令周密
吏出,不敢舍郵亭,食於道旁,烏攫其肉
民有欲詣府口言事者適見之,霸與語,道此
後日吏還謁霸,霸見迎勞之,曰:“甚苦!食於道旁乃爲烏所盜肉
”吏大驚,以霸具知其起居,所問豪氂不敢有所隱
鰥寡孤獨有死無以葬者,鄉部書言,霸具爲區處,某所大木可以爲棺,某亭豬子可以祭,吏往皆如言
其識事聰明如此,吏民不知所出,鹹稱神明
奸人去入它郡,盜賊日少
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在成就全安長吏
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曰:“許丞廉吏,雖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頗重聽,何傷?且善助之,毋失賢者意
”或問其故,霸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奸吏緣絕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爲亂
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

霸以外寬內明得吏民心,戶口歲增,治爲天下第一
徵守京兆尹,秩二千石
坐發民治馳道不先聞,又發騎士詣北軍馬不適士,劾乏軍興,連貶秩
有詔歸潁川太守官,以八百石居治如其前
前後八年,郡中愈治
是時,鳳皇神爵數集郡國,潁川尤多
天子以霸治行終長者,下詔稱揚曰:“潁川太守霸,宣佈詔令,百姓向化,孝子弟弟貞婦順孫日以衆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遣,養視鰥寡,贍助貧窮,獄或八年亡重罪囚,吏民向於教化,興於行誼,可謂賢人君子矣
《書》不云乎?‘股肱良哉!’其賜爵關內侯,黃金百斤,秩中二千石
”而潁川孝弟有行義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賜爵及帛
後數月,徵霸爲太子太傅,遷御史大夫
五鳳三年,代丙吉爲丞相,封建成侯,食邑六百戶
霸材長於治民,及爲丞相,總綱紀號令,風采不及丙、魏、於定國,功名損於治郡
時,京兆尹張敞舍鶡雀飛集丞相府,霸以爲神雀,議欲以聞
敞奏霸曰:“竊見丞相請與中二千石博士雜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爲民興利除害、成大化,條其對,有耕者讓畔,男女異路,道不拾遺,及舉孝子貞婦者爲一輩,先上殿,舉而不知其人數者次之,不爲條教者在後叩頭謝
丞相雖口不言,而心欲其爲之也
長吏、守丞對時,臣敞舍有鶡雀飛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見者數百人
邊吏多知鶡雀者,問之,皆陽不知
丞相圖議上奏曰:‘臣問上計長吏、守丞以興化條,皇天報下神雀
’後知從臣敞舍來,乃止
郡國吏竊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
昔汲黯爲淮陽守,辭去之官,謂大行李息曰:‘御史大夫張湯懷詐阿意,以傾朝廷,公不早白,與俱受戮矣
’息畏湯,終不敢言
後湯誅敗,上聞黯與息語,乃抵息罪而秩黯諸侯相,取其思竭忠也
臣敞非敢毀丞相也,誠恐羣臣莫白,而長吏、守丞畏丞相指,歸舍法令,各爲私教,務相增加,澆淳散樸,並行僞貌,有名亡實,傾搖解怠,甚者爲妖
假令京師先行讓畔異路,道不拾遺,其實亡益廉貪貞淫之行,而以僞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諸侯先行之,僞聲軼於京師,非細事也
漢家承敝通變,造起律令,所以勸善禁奸,條貫詳備,不可復加
宜令貴臣明飭長吏、守丞,歸告二千石、舉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務得其人,郡事皆以義法令撿式,毋得擅爲條教;敢挾詐僞以奸名譽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惡
”天子嘉納敞言,召上計吏,使侍中臨飭如敞指意
霸甚慚
又樂陵侯史高以外屬舊恩侍中貴重,霸薦高可太尉
天子使尚書召問霸:“太尉官罷久矣,丞相兼之,所以偃武興文也
如國家不虞,邊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將率也
夫宣明教化,通達幽隱,使獄無冤刑,邑無盜賊,君之職也
將相之官,朕之任焉
侍中樂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親,君何越職而舉之?”尚書令受丞相對,霸免冠謝罪,數日乃決
自是後不敢復有所請
然自漢興,言治民吏,以霸爲首
爲相五歲,甘露三年薨,諡曰定侯
霸死後,樂陵侯高竟爲大司馬
霸子思侯賞嗣,爲關都尉
薨,子忠侯輔嗣,至衛尉九卿
薨,子忠嗣侯,訖王莽乃絕
子孫爲吏二千石者五六人
始,霸少爲陽夏遊徼,與善相人者共載出,見一婦人,相者言:“此婦人當富貴,不然,相書不可用也
”霸推問之,乃其鄉里巫家女也
霸即娶爲妻,與之終身
爲丞相後徙杜陵
朱邑字仲卿,廬江舒人也
少時爲舒桐鄉嗇夫,廉平不苛,以愛利爲行,未嘗笞辱人,存問耆老孤寡,遇之有恩,所部吏民愛敬焉
遷補太守卒史,舉賢良爲大司農丞,遷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爲大司農
爲人淳厚,篤於故舊,然性公正,不可交以私
天子器之,朝廷敬焉
是時,張敞爲膠東相,與邑書曰:“明主遊心太古,廣延茂士,此誠忠臣竭思之時也
直敞遠守劇郡,馭於繩墨,匈臆約結,固亡奇也
雖有,亦安所施?足下以清明之德,掌周稷之業,猶飢者甘糟糠,穰歲餘樑肉
何則?有亡之勢異也
昔陳平雖賢,須魏倩而後進;韓信雖奇,賴蕭公而後信
故事各達其時之英俊,若必伊尹、呂望而後薦之,則此人不因足下而進矣
”邑感敞言,貢薦賢士大夫,多得其助者
身爲列卿,居處儉節,祿賜以共九族鄉黨,家亡餘財
神爵元年卒
天子閔惜,下詔稱揚曰:“大司農邑,廉潔守節,退食自公,亡強外之交,束脩之饋,可謂淑人君子,遭離兇災,朕甚閔之
其賜邑子黃金百斤,以奉其祭祀

初,邑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故爲桐鄉吏,其民愛我,必葬我桐鄉
後世子孫奉嘗我,不如桐鄉民
”及死,其子葬之桐鄉西郭外,民果共爲邑起冢立祠,歲時祠祭,至今不絕
龔遂字少卿,山陽南平陽人也
以明經爲官,至昌邑郎中令,事王賀
賀動作多不正,遂爲人忠厚,剛毅有大節,內諫爭於王,外責傅相,引經義,陳禍福,至於涕泣,蹇蹇亡已
面刺王過,王至掩耳起走,曰:“郎中令善愧人
”及國中皆畏憚焉
王嘗久與騶奴宰人遊戲飲食,賞賜亡度
遂入見王,涕泣膝行,左右侍御皆出涕
王曰:“郎中令何爲哭?”遂曰:“臣痛社稷危也!願賜清閒竭愚
”王闢左右,遂曰:“大王知膠西王所以爲無道亡乎?”王曰:“不知也
”曰:“臣聞膠西王有諛臣侯得,王所爲擬於桀、紂也,得以爲堯、舜也
王說其諂諛,嘗與寢處,唯得所言,以至於是
今大王親近羣小,漸漬邪惡所習,存亡之機,不可不慎也
臣請選郎通經術有行義者與王起居,坐則通《詩》、《書》,立則習禮容,宜有益
”王許之
遂乃選郎中張安等十人侍王
居數日,王皆逐去安等
久之,宮中數有妖怪,王以問遂,遂以爲有大憂,宮室將空,語在《昌邑王傳》
會昭帝崩,亡子,昌邑王賀嗣立,官屬皆徵入
王相安樂遷長樂衛尉,遂見安樂,流涕謂曰:“王立爲天子,日益驕溢,諫之不復聽,今哀痛未盡,日與近臣飲食作樂,鬥虎豹,召皮軒,車九流,驅馳東西,所爲悖道
古制寬,大臣有隱退,今去不得,陽狂恐知,身死爲世戮,奈何?君,陛下故相,宜極諫爭
”王即位二十七日,卒以淫亂廢
昌邑羣臣坐陷王於惡不道,皆誅,死者二百餘人,唯遂與中尉王陽以數諫爭得減死,髡爲城旦
宣帝即位,不久,渤海左右郡歲飢,盜賊並起,二千石不能禽制
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遂可用,上以爲渤海太守
時,遂年七十餘,召見,形貌短小,宣帝望見,不副所聞,心內輕焉,謂遂曰:“渤海廢亂,朕甚憂之
君欲何以息其盜賊,以稱朕意?”遂對曰:“海瀕遐遠,不沾聖化,其民困於飢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
今欲使臣勝之邪,將安之也?”上聞遂對,甚說,答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
”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
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
”上許焉,加賜黃金,贈遣乘傳
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悉罷逐捕盜賊吏
諸持鋤鉤田器者皆爲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爲盜賊
遂單車獨行至府,郡中翕然,盜賊亦皆罷
渤海又多劫略相隨,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鋤
盜賊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
遂乃開倉廩假貧民,選用良吏,尉安牧養焉
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令口種一樹榆,百本薤、五十本蔥、一畦韭,家二母彘、五雞
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爲帶牛佩犢!”春夏不得不趨田畝,秋冬課收斂,益蓄果實菱芡
勞來循行,郡中皆有蓄積,吏民皆富實
獄訟止息
數年,上遣使者徵遂,議曹王生願從
功曹以爲王生素耆酒,亡節度,不可使
遂不忍逆,從至京師
王生日飲酒,不視太守
會遂引入宮,王生醉,從後呼,曰:“明府且止,願有所白
”遂還問其故,王生曰:“天子即問君何以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陳對,宜曰‘皆聖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
”遂受其言
既至前,上果問以治狀,遂對如王生言
天子說其有讓,笑曰:“君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之?”遂因前曰:“臣非知此,乃臣議曹教戒臣也
”上以遂年老不任公卿,拜爲水衡都尉,議曹王生爲水衡丞,以褒顯遂雲
水衡典上林禁苑,共張宮館,爲宗廟取牲,官職親近,上甚重之
以官壽卒
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壽春人也
以明經甲科爲郎,出補穀陽長
舉高第,遷上蔡長
其治視民如子,所居見稱述,超爲零陵太守,病歸
復徵爲諫大夫,遷南陽太守,其治如上蔡
信臣爲人勤力有方略,好爲民興利,務在富之
躬勸耕農,出入阡陌,止舍離鄉亭,稀有安居時
行視郡中水泉,開通溝瀆,起水門提閼凡數十處,以廣溉灌,歲歲增加,多至三萬頃
民得其利,蓄積有餘
信臣爲民作均水約束,刻石立於田畔,以防分爭
禁止嫁娶送終奢靡,務出於儉約
府縣吏家子弟好遊敖,不以田作爲事,輒斥罷之,甚者案其不法,以視好惡
其化大行,郡中莫不耕稼力田,百姓歸之,戶口增倍,盜賊獄訟衰止
吏民親愛信臣,號之曰召父
荊州刺史奏信臣爲百姓興利,郡以殷富,賜黃金四十斤
遷河南太守,治行常爲第一,複數增秩賜金
竟寧中,徵爲少府,列於九卿,奏請上林諸離遠宮館稀幸御者,勿復繕治共張,又奏省樂府黃門倡優諸戲,及宮館兵弩什器減過泰半
太官園種冬生蔥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然蘊火,待溫氣乃生
信臣以爲此皆不時之物,有傷於人,不宜以奉供養,乃它非法食物,悉奏罷,省費歲數千萬
信臣年老以官卒
元始四年,詔書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應詔書
歲時郡二千石率官屬行禮,奉祠信臣冢,而南陽亦爲立祠
暫無
暫無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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