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 夜归临皋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这首词作于神宗元豐五年,即东坡黄州之贬的第三年,写作者深秋之夜在东坡雪堂开怀畅饮,醉後返归临皋住所的情景,表达了词人退避社会的生活态度和希望彻底解脱的出世意念。词人静夜沉思,豁然有悟,既然自己无法掌握命运,不如全身免祸。是夜风静纹平,心与景会,神与物游。他要趁此良辰美景,驾一叶扁舟,随波流逝,任意东西,将自己的有限生命融化在无限的大自然之中。
临江仙:词牌名,原是唐教坊曲,後用作词牌。《乐章集》入「仙吕调」,《张子野词》入「高平调」,元高拭词注「南吕调」。李後主词名《谢新恩》。贺方回词有「人归落雁後」句,名《雁後归》。韩涧泉词有「罗帐画屏新梦悄」句,名《画屏春》。李易安词有「庭院深深深几许」句,名《庭院深深》。《临江仙》源起颇多歧说。南宋黄叔旸《花庵词选》注,「唐词多缘题所赋,《临江仙》之言水仙,亦其一也。」明董逢元《唐词纪》认为,此调「多赋水媛江妃」,即多为咏水中的女神。调名本意即咏临江凭吊水仙女神。近代学者任半塘先生据敦煌词有句云「岸阔临江底见沙」谓词意涉及临江。「临」本意是俯身看物;临江而看的自是水仙。但中国历代所祭的水仙并不确定。像东汉袁康、吴平《越绝书》所记的春秋吴国功勋伍子胥受谗而死成为长江水仙,东晋王子年《拾遗记》称战国楚大夫屈原为湘江水仙。此外,还有琴高、郭景纯、陶岘(Xiàn)各为不同水仙的记载。另外,投湘江而死的舜之二妃、三国魏曹子建笔下的洛河女神,都是人们祭祀的对象。按《临江仙》调起于唐时,惟以前後阕起句、结句辨体,其前後两起句七字、两结句七字者,以和成绩词为主,无别家可校。其前後两起句七字、两结句四字、五字者,以张子澄词为主,而以牛希济词之起句用韵、李後主词之前後换韵、顾夐(Xiòng)词之结句添字类列。其前後两起句俱六字、两结俱五字两句者,以徐昌图词为主,而以向芗林词之第四句减字类列。其前後两起句俱七字、两结俱五字两句者,以贺方回词为主,而以晏小山词之第二句添字、冯正中词之前後换韵、後阕第四句减字、王逐客词之後阕第四句减字类列。盖词谱专主辨体,原以创始之词、正体者列前,减字、添字者列後,兹从体制编次,稍诠世代,故不能仍按字数多寡也。他调准此。双调小令,五十八字,上下阕各三平韵。约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此调唱时音节需流丽谐婉,声情掩抑。柳耆卿演为慢曲,《乐章集》又有七十四字一体,九十三字一体,汲古阁本俱刻《临江仙》,今照《花草粹编》校定,一作《临江仙引》,一作《临江仙慢》。 「夜归临皋」:诸本皆无题,唯《东坡外集》注云:「在黄州作。」 鼻息已雷鸣:傅子立注:「韩退之《石鼎联句诗序》:『衡山道士轩辕弥明,与进士刘师服、校书郎侯喜,联《石鼎诗》已毕。道士曰:「此皆不足与语,吾闭口矣。」即倚墙睡,鼻息如雷鸣。』」刘尚荣按:「详见《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卷二十一》。按傅注乃引述其大意,未遵原句。」已,《苏长公二妙集》本作「如」。 倚杖:元延祐本原校:「一作『久立』」。 此身非我有:傅子立注引《庄子·卷二十二·〈外篇·知北游〉》:「舜问乎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也,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 营营:傅子立注引《庄子·卷二十三·〈杂篇·庚桑楚〉》:「无使汝思虑营营。」 縠(hú)纹:傅子立注:「风息浪平,水纹如縠。《选》诗:『风浪吹纹縠。』」刘尚荣按:「《文选》无此句。疑是王逢《进酒歌》『风过细浪生纹縠』之误引。」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句:傅子立注:「魏草堂:『何日扁舟去,江上负烟蓑。』杜子美:『张公一生江海客。』」刘尚荣按:「魏句见《宋百家诗》存本《东观集》,题作《暮春闲望》,前句原作『扁舟何日去』,疑傅注误倒。杜句出《洗兵马》,见《九家集注杜诗·卷四》。」
夜裏在东坡饮酒,醉而复醒,醒了又饮。归来时好像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家童鼾声如雷,反复叫门也不应。衹好拄杖伫立江边聆听江水奔流的声音。 长恨身在宦途,我已身不由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忘却追逐功名?夜深风静,水波不兴。真想乘上小船从此消逝,在烟波江湖中了却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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