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 寄嚴蓀友
藕蕩橋邊理釣筒,苧蘿西去五湖東。
筆牀茶竈太從容。
況有短墻銀杏雨,更兼高閣玉蘭風。
畫眉閑了畫芙蓉。
《浣溪沙·寄嚴蓀友》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於康熙十六年時所作的一首詞。
此篇作法別致,即全從對面寫來,不言自己對友人的懷念,而寫對方歸隱之放情自樂,更加倍地表達出思念友人的情懷。
這首詞詞人從想象出發,滿懷深情地描繪了南歸故里的友人嚴繩孫的生活場景,從藕蕩垂釣、五湖泛舟,到執筆揮墨、烹茶品茗,無不彰顯著友人的隱逸生活,描繪出友人怡然自得、自在陶然的情態。
上闋開首一句,言蓀友過著隱逸高致的生活,橋邊垂釣,五湖泛舟,自在陶然之極。
「埋」字表現出欣於垂釣,陶然忘機的沉醉情形,讓人生出無限嚮往之心。
「西」、「東」二字,分明有著蘇東坡「竹杖芒鞋輕勝馬」的瀟灑飄逸,不禁令人歆羨。
「五湖」作爲詩歌套語,有歸隱不仕的之意,詞人用五湖詩詞意象,苧蘿指嚮西施,湖指嚮范蠡,歸隱的意思就這樣表達出來了。
此處明寫地點,暗述隱逸情懷,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接下是「筆牀茶竈太從容」,典出《新唐書·陸龜蒙傳》,龜蒙不喜歡與世俗之流交往,便人家登門造訪他也不肯相見,行總會帶著書籍、茶竈、筆牀、釣具。
此言友人或執筆寫寫畫畫,烹茶品茗,容自樂。
這種徜徉山水、從容度日的方式,是自來遁迹山林者所樂的境界。
下闋係承上闋意,化用嚴繩孫 《望江南》:「暗綠撲廉銀杏雨,昏黃扶袖玉蘭東」。
謂其居處更饒安閑之景,短墻銀杏,高閣玉蘭,著雨經風更加風流人。
「況有」、「更兼」二詞的運用,更是把這種怡然自得的情懷蕩漾得沁溢而出,傾慕之情溢於言表。
詞人寫到這裏,嚴氏快樂隱士的形象已經栩栩如生,而末句「畫眉閑了畫芙蓉」則多添了一份情趣。
「畫眉」用張敞畫眉事典,寓指蓀友家庭生活和諧,夫妻和美。
而繩孫善畫,尤工花鳥,故雲。
「畫芙蓉」指閑暇之餘,可以遊逛芙蓉湖,寄情山水,照應前面「藕蕩橋邊埋釣筒,苧蘿西去五湖東」的意境,凸現了嚴氐清逸高朗、放情山水的品格。
整首詞平平敍述,似乎沒有任何刻畫渲染,正是在這種隨意平淡的語調和舒緩從容的節奏中,透露出詞人對蓀友一片蕭散自得、悠閑自如的情趣的激賞。
詞裏突出地表現了這種閑適、超脫的襟懷。
由景物入筆,以景寫人,很好地表達了蓀友的山水性情。
縱覽全詞,詞人采用了對寫法,且全篇皆爲想象之語,此種寫法便顯得更爲深透,更好地表達出詞人對南歸友人的思念之情。
畫眉閑了畫芙蓉橋邊垂釣,五湖泛舟,縱情山水自得陶然之趣;寄情筆墨,烹茶品茗,身無旁騖平添從容之樂。
一想那矮墻內銀杏在雨中搖曳,高閣上玉蘭在風中彌香,人生的恬淡、志趣的高遠皆盡於此。
更得佳人相伴,筆墨閑情之外平添畫眉之樂,足以讓人心神嚮往。
嚴蓀(sūn)友:即嚴繩孫。
嚴繩孫(公元1623年-公元1702年),號藕漁,又號藕蕩漁人,江南無錫(今屬江蘇)人。
康熙十八年被授翰林院檢討,參與編修《明史》,不久充日講官,遷右中允,又不久即告別官宦,回歸故里,杜門不出,以書畫著述終老。
著有《秋水集》,小令特佳,清逸幽婉而時見冷雋藏鋒。
藕蕩橋:嚴蓀友無錫西洋溪宅第附近之橋,蓀友以此而自號藕蕩漁人。
釣筒(tōng):插在水裏捕魚的竹器。
苧(zhù)蘿:苧蘿山,在浙江省諸暨市南,傳説西施就住在這座山下。
五湖:指太湖一帶的水面,傳説范蠡輔佐越王勾踐滅吳之後,攜西施泛舟五湖,悄然而去。
筆牀,臥置毛筆的器具。
茶竈:烹茶的小爐竈。
從容:鎮定不慌張。
短墻:矮墻。
銀杏:即白果樹,又名公孫樹。
高閣:放置書籍、器物的高架子。
玉蘭:花木名,落葉喬木,花瓣九片、色白、芳香如蘭、故名。
畫眉:指漢張敞爲妻子畫眉之故實,喩夫妻和美。
芙蓉:指嚴氏故鄉無錫的笑蓉湖(在無錫西北,又名射貴湖、無錫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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