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頫
〔元〕 1254 - 1322 年
元湖州人,字子昂,号松雪道人。
宋宗室。
幼聪敏,为文操笔立就。
以父荫为真州司户参军,宋亡,家居。
世祖征入朝,授兵部郎中,迁集贤直学士。
帝欲使与闻中书政事,固辞。
每见,必语及治道,多所裨益。
累拜翰林学士承旨。
卒谥文敏。
诗文清邃奇逸,书法兼工篆、隶、行草,自成一家。
绘画亦善山水、竹石、人物、鞍马、花鸟。
有《松雪斋文集》。
右军潇洒更清真,落笔奔腾思入神。
《裹鲊》若能长住世,子鸾未必可惊人。
苍藤古木千年意,野草闲花几日春。
书法不传今已久,楮君毛颖向谁陈。
猗猗修竹,不卉不蔓,非草非木。
操挺特以高世,姿潇洒以拔俗。
叶深翠羽,干森碧玉。
孤生太山之阿,千亩渭川之曲。
来清飙于远岑,娱佳人于空谷。
观夫临曲槛,俯清池。
色浸云漠,影动涟漪。
苍云夏集,绿雾朝霏。
萧萧雨沐,袅袅风披。
露鹤长啸,秋蝉独嘶。
金石间作,笙竽杂吹。
若乃良夜明月,穷冬积雪,扫石上之阴,听林间之折。
意参太古,声沉寥泬。
耳目为之开涤,神情以之怡悦。
盖其媲秀碧梧,托友青松。
蒲柳渐弱,桃李羞容。
歌籊籊于卫女,咏《淇奥》于国风。
故于猷吟啸于其下,仲宣息宴乎其中。
七贤同调,六逸齐踪,良有以也。
又况鸣嶰谷之凤,化葛陂之龙者哉!至于虚其心,实其节,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则吾以是观君子之德。
公受事九郡,务求简靖。
其风概严而不猛,待人和而不流。
有犯,恻怛以处之,毋贷。
故名声莫不闻,每语同僚,曰:「尔来宦途不再,岁经涉万有馀里,游已倦矣!安得幽间之地,葺一容膝之斋,其中惟竹与菊是植,终日燕坐,诚可乐也!」因顾幕从事段从周曰:「子为名其斋。」诸君合辞曰:「公未也。」一笑而罢。
他日又谓余曰:「我得斋名矣,举所得,云:『行年六十,官三品,亦是人生合止时,以「止」扁斋可乎?子为我记之』。」余谢曰:「公精力未衰,中外属望,方期大用,膏泽天下,岂容『止』乎?且余不敏,安敢承教?」公笑曰:「子言侈矣,止此,于我为过,敢有他望,以重其过?其毋愧我。」遂不敢复辞,勉为之说。
曰:「止之,时义大矣哉,尝考诸艮乾坤之交,三索而艮。
一阳居二阴之上,阳动而上进之物,既至于上则止矣。
阴者,静也,上止而下静,故为艮。
艮者,止也。
其象为山,取坤地而隆其上之状,既曰山,又有安重坚实之意,乃所谓『止』也。
然止有两义,有止而止者,行而止者。
止而止者,时行则行,时止则止。
如蹇之险而止、如蒙之坎而止,止其时也。
行而止者,谓行其事也,所止者,理而已。
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
此即止其所也,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彖曰:『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盖当止而止,既不失其时;当行而止,又皆得其所,其道安得不光明辉显哉?由此观之,止之为义,非特专主辞禄去位,闭门却扫,与高蹈远引,遁世无闷之谓也。
历观前人,处止之义不同,有功成名遂,全身远害而止者,有知足不辱,恶盈好谦而止者,有委心乘化,乐天知命而止者,如汉之留侯与二疏及晋之陶渊明是已。
是止也固异,夫知进而不知退,既得患失,暨不量其才之称否而冒之者万万也。
然皆非圣人之止也,圣人之止何如?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
孔子也,噫!为能尽艮之,止之之道者,其唯圣人乎?孟子不曰:『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
』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公如处止之道,愿以孔子为法,庶无慊于孟氏矣。
敢此以为止斋记。
至大元年冬十月既望,东平段从周记,吴兴赵孟頫书。」
延佑乙卯,嘉平之月,东里翁卜居郑乡里之溪西。
平畴在其前,望极不得徼;湖山在其后,若有若无,隐隐可见。
二溪双流在其左右,若抱珥然。
乃作堂三间以为燕闲之所。
梁柱桷榱,小大中度,不藻绘,不雕几,简如也,辉如也,豁如也。
浚陂池以亭清沚,缭垣墉以谨限防。
松篁桂桧梅橘蒲桃之属,绕屋扶疏。
又杂植兰菊众香草,荫可愒,华可玩,实可采。
明年三月既望,隆山牟应龙成甫扁曰「寿春」,会亲友以落之。
客或指其扁而问焉,曰:「翁垂希年,康强少疾,一身之寿也;孝慈友弟,闺门肃雍,一家之春也,得非以是名乎?」翁笑曰:「吾之意不特为是。
昔遭岁祲,身履忧虞,里闬萧条,吾馈三叹而寝十兴,危不自保,尝慨然谓里人曰:『吾侪何日庶几得见时清岁康乎?』惟是数十年来,兵革不用,年穀屡丰,生齿日蕃,斯民皞皞然,熙熙然,如在寿域,如登春台,吾因得以暇日成吾堂,以供吾老,以长吾子孙而教之,时从父老饮酒于其上,得以遂有生之乐。
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其穑之成,慈母望其儿之长,朝夕徯之,幸酬愿,始为太平之幸民,喜当若何?且身寿健而家春和,固人情所甚愿然,必与众皆安,而后可。
否则虽有此,岂能独乐哉?此吾名堂以自贺之本意也。」有少年疑焉,曰:「吾不知往事,翁之言无乃过与?」予曰:「往事,吾所亲见,盖以实而言,非过也。
今夫波平如镜,锦缆徐牵,棹歌闲发,未知其可乐也,必尝值风涛之险,然后知之;平常无事,起居饮食,与众不殊,未知其可乐也,必尝值疢疾之苦,然后知之。
向使翁生长太平之世,如邵尧夫未必知之若此其深、言之若此其切也。
夫冀时之无事,己得安居而暇食者,善人也;冀时之多艰,己得行险以徼幸者,小人也。
今翁之言如是,且先天下而后其私家,非厥心臧者,孰能之?吾以是知翁矣。」翁姓郑氏,里在乌程县东,其乡曰常乐,时夏四月记。
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赵孟頫书。
猗与休哉:吴兴之为郡也,苍峰北峙,群山西迤,龙腾兽舞,云蒸霞起,造太空,自古始,双溪夹流,繇天目而来者三百里。
曲折委蛇,演漾涟漪,束为碕湾,汇为湖陂,泓渟皎澈,百尺无泥,贯乎城中,缭于诸毗,东注具区,渺渺漭漭,以天为堤,不然,诚未知所以受之,观夫山川映发,照朗日月,清气焉钟,冲和攸集。
星列乎斗野,势雄乎楚越,神禹之所底定,泰伯之所奄宅。
自汉面下,往往开国,洎晋城之揽秀据实,沿流千雉,面势作邑。
是故历代慎牧,必抡大才、选有识。
前有王、谢、周、虞,后有何、柳,颜、苏,风流互映,治行同符,皆所以宣上德意,俾民欢娱。
况乎土地之所生,风气之所宜,人无外求,用之有馀。
其东则涂泥膏腴亩钟之田,宿麦再收,梗稻所便,玉粒长腰,照莒及箱,转输旁郡,常无凶年。
其南则伏虎之山、金盖之麓,浮图标其巅,兰若栖其足,鼓钟相闻,飞甍华皇,衡山绝水,鲁史所录,盘纡犬牙,陂泽相属。
蒹葭孤卢,鸿头荷华,菱苕凫茨,萑蒲轩于,四望弗极,乌可胜数!其中则有鲂鲤鲦鲿,针头白小,鲈鳜脍馀,鼋鼍龟鳖。
有蚊龙焉,长鱼如入,喷浪生风,一举百钧,渔师来同,罔罟笭箵,罩汕是工,鸣榔鼓枻,隐然商宫,巨细不遗,噞噞喁喁,日亦无穷。
其西则重冈复岭,川原是来。
其北则黄龙瑶阜之洞,玲珑长寿之坞,悬水百仞,既高且阻,𥓂砑嵌崟,崴磊硱磳,怪石万数,旅乎如林。
其高陵则有杨梅枣栗,楂梨木瓜,橘柚夏孕,枇杷冬华,槐檀松柏,椅桐梓漆之属。
文竿绿竹,筿簜杂绀遝,味登俎豆,才中宫室,下逮薪樵,无求不得。
其平陆则有桑麻如云,郁郁纷纷,嘉蔬含液,不蓄长新。
陆伐雉兔,水弋凫雁,舟楫之利,率十过半。
衣食滋殖,容容衎衎,既乐且庶,匪教伊慢。
于是有搢绅先生,明先圣之道以道之,建学校,立庠序,服逢掖,戴章甫,济济多士,日跻于古。
乃择元日,用量币,尊玄酒,陈簠簋,选能者,秉周礼,赞者在前,献者在后,雍容俯仰,周旋节奏,成礼而退,神人和右。
当是之时,家有诗书之声,户习廉耻之道,辟雍取法,列郡观效,诚不朽之盛事已:或者难曰:「自古论著之士,曷尝不识人物、纪风俗哉?夫人才者济时之具,而风俗者为治之质也。
今子徒捃摭细碎,排比货食,高谈不切,炫耀自饰,莫大于斯二者,顾乃略而弗录,虽文夺组绣,声谐金石,窃为子不取也。」仆应之曰:「否。
子独不闻夫子之言乎?『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年且千载,地且千里,人物之富,胡可殚纪!史册毕书,可无赘矣。
若乃风俗之隆污,在为政者之所移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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