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
〔清〕 1811 - 1872 年
清湖南湘鄉人。初名子城,字伯涵,號滌生。道光十八年進士。授檢討,累擢爲禮部侍郎。咸豐初在籍奉命幫辦團練,旋編爲湘軍。四年,湘軍出戰。發佈《討粵匪檄》。數年間,攻佔武漢、九江等重鎮。十年,江南大營再潰,太平軍東取蘇、常。清廷乃授爲欽差大臣、兩江總督。十一年,佔安慶。穆宗即位,西太后主政,覆命節制蘇、皖、浙、贛四省軍務。後曾國荃攻天京,左宗棠入浙,李鴻章練淮軍自上海攻蘇、常,皆受成於國藩。同治三年,以湘軍破天京,加太子太傅,封一等毅勇侯。後復督兵戰捻軍,無功。與李鴻章創辦江南製造局;從容閎之議,選派首批學生留美。七年,以武英殿大學士任直隸總督。九年,辦天津教案交涉,畏法國強盛,殺十七人,遣戍官吏,以求妥協。旋還任兩江,卒於官。諡文正。論學謂義理、考據、詞章缺一不可。所選《經史百家雜鈔》、《十八家詩鈔》,頗行於世。有《曾文正公家書》、《曾文正公全集》。
大雅久淪歇,正音委榛蕪
永明肇四聲,稍變周漢模
開皇集八士,牙曠相飾揄
夜半畫剛紀,韻學茲權輿
承襲一千載,灌莽成康衢
韓公頗好古,枉啜六經腴
放者騁遊騎,斂者如轅駒
進退失所恃,不得返皇初
有宋盛文藻,才老信狂夫
陳生興晚明,秉燭照幽墟
勝廣驅除畢,沛下風雲趨
聖清造元音,崑山一鴻儒
中天懸日月,堂堂燭五書
上追召陵叟,千載若合符
斯文有正軌,來者何于于
江戴揚其波,段孔入其郛
苗髯最晚出,匯爲衆說都
精思屈鬼膝,高論揖唐虞
鬻熊皎入夢,新火耀天樞
神光不可熄,長夜一鐙孤
風雪交四壁,焚膏校殘書
人謂髯何憊,髯謂吾自誤
自我與髯友,大海禮間鷗
時洗箏笛耳,一聽秦青謳
物外有真知,肝鬲助歌歈
愛髯不忍別,作詩寫區區
青花一片瑩寒泉,中有毅魄嫠蒼天
大宋河山滄桑改,孤臣心事金石堅
當年賣卜建陽市,麻衣血洗流成淵
吞炭不復容三擊,下簾何曾索一錢
裯父宋父吊鴝鵒,東川西川泣杜鵑
豈知歷劫冰霜後,尚留人世文字緣
辰陽太守亦可憐,老抱石兄喜欲顛
三年膜拜憫忠寺,萬里攜將書畫船
書生癡絕例如此,稱先道古口流涎
不如堯桀兩忘去,日摩頑石支頭眠
豔福如斯也!記年華,同年二百,君其少者
剛是鳳池騫翥後,又結鴛鴦香社
看此去雕鞍寶馬
袍是爛銀裳是錦,算美人名士真同嫁
好花樣,互相借
淋漓史筆珊瑚架
說催妝,新詩綺語,凡人傳寫,才子風流塗抹慣,莫把眉痕輕畫
當記取初三月夜
欲問大羅天上事,恐小姑羣婢同驚訝
屬郎語,聲須下
寂寞深閨裏
憶東風,泥金乍報,若何歡喜?撤帳筵圍停燭夜,細問當時原委
更密詢燒香詩婢
西舍東鄰多士女,但駢頭附耳誇雙美
不能答,笑而已
郎君持贈無多子
獻妝臺,官衣一襲,鸞書一紙
又剩有紅線餅餤,合巹同嘗甘旨
珍重說天恩如此
明年攜得神仙眷,料趨朝不過花磚矣
同夢者,促君起
凡民有血氣之性,則翹然而思有以上人
惡卑而就高,惡貧而覬富,惡寂寂而思赫赫之名
此世人之恆情
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者,率常終身幽默,黯然退藏
彼豈與人異性?誠見乎其大,而知眾人所爭者之不足深較也
蓋《論語》載,齊景公有馬千駟,曾不得與首陽餓莩挈論短長矣
余嘗即其説推之,自秦漢以來,迄於今日,達官貴人,何可勝數?當其高據勢要,雍容進止,自以爲材智加人萬萬
及夫身沒觀之,彼與當日之廝役賤卒、污行賈竪營營而生,草草而死者,無以異也
而其間又功業文學獵取浮名者,自以爲材智加人萬萬
及夫身沒觀之,彼與當日之廝役賤卒,污行賈竪,營營而生,草草而死者,亦無以甚異也
然則今日之處高位而獲浮名者,自謂辭晦而居顯,泰然自處於高明
曾不知其與眼前之廝役賤卒,污行賈竪之營營者行將同歸於澌盡,而毫毛無以少異
豈不哀哉!
吾友劉君孟容,湛默而嚴恭,好道而寡欲,自其壯歲則已泊然而外富貴矣
旣而察物觀變,又能外乎名譽,於是名其所居曰「養晦堂」,而以書抵國藩爲之記
昔周之末世,莊生閔天下之士湛於勢利,汩於毁譽,故爲戒人以暗默自藏,如所稱董梧、宜僚、壺子之倫,三致意焉
而揚雄亦稱:「炎炎者滅,隆隆者絶
高明之家,鬼瞰其室
」君子之道,自得於中,而外無所求
飢凍不足於事畜而無怨;舉世不見知而無悶
自以爲晦,天下之至光明也
若夫奔命於烜赫之途,一旦事盡意索,求如尋常窮約之人而不可得,烏睹可謂焜耀者哉?予爲備陳所以,蓋堅孟容之志;後之君子,亦觀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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