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上章執徐,盡強圉大淵獻,凡八年。
懿宗昭聖恭惠孝皇帝上鹹通元年(庚辰,公元八六零年)
春,正月,乙卯,浙東軍與裘甫戰於桐柏觀前,範居植死,劉勍僅以身免。
乙丑,甫帥其徒千餘人陷剡縣,開府庫,募壯士,衆至數千人。
越州大恐。
時二浙久安,人不習戰,甲兵朽鈍,見卒不滿三百,鄭祗德更募新卒以益之。
軍吏受賂,率皆得孱弱者。
祗德遣子將沈君縱、副將張公署、望海鎮將李珪將新卒五百擊裘甫。
二月,辛卯,與甫戰於剡西,賊設伏於三溪之南,而陳於三溪之北,壅溪上流,使可涉。
既戰,陽敗走,官軍追之,半涉,決壅,水大至,官軍大敗,三將皆死,官軍幾盡。
於是山海諸盜及它道無賴亡命之徒,四面雲集,衆至三萬,分爲三十二隊。
其小帥有謀略者推劉暀,勇力推劉慶、劉從簡。
羣盜皆遙通書幣,求屬麾下。
甫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改元曰羅平,鑄印曰天平。
大聚資糧,購良工,治器械,聲震中原。
丙申,葬聖武獻文孝皇帝於貞陵,廟號宣宗。
丙午,白敏中入朝,墜陛,傷腰,肩輿以歸。
鄭祗德累表告急,且求救於鄰道。
浙西遣牙將凌茂貞將四百人、宣歙遣牙將白琮將三百人赴之。
祗德始令屯郭門及東小江,尋復召還府中以自衛。
祗德饋之,比度支常饋多十三倍,而宣、潤將士猶以爲不足。
宣、潤將士請土軍爲導,以與賊戰。
諸將或稱病,或陽墜馬,其肯行者必先邀職級,竟不果遣。
賊遊騎至平水東小江,城中士民儲舟裹糧,夜坐待旦,各謀逃潰。
朝廷知祗德懦怯,議選武將代之。
夏侯孜曰:“浙東山海幽阻,可以計取,難以力攻。
西班中無可語者。
前安南都護王式,雖儒家子,在安南威服華夷,名聞遠近,可任也。
”諸相皆以爲然。
遂以式爲浙東觀察使,徵祗德爲賓客。
三月,辛亥朔,式入對,上問以討賊方略。
對曰:“但得兵,賊必可破。
”有宦官侍側,曰:“發兵,所費甚大。
”式曰:“臣爲國家惜費則不然。
兵多賊速破,其費省矣。
若兵少不能勝賊,延引歲月,賊勢益張,則江、淮羣盜將蜂起應之。
國家用度盡仰江、淮,若阻絕不通,則上自九廟,下及十軍,皆無以供給,其費豈可勝計哉!”上顧宦官曰:“當與之兵。
”乃詔發忠武、義成、淮南等諸道兵授之。
裘甫分兵掠衢、婺州。
婺州押牙房郅、散將樓曾、衢州十將方景深將兵拒險,賊不得入。
又分兵掠明州,明州之民相與謀曰:“賊若入城,妻子皆爲菹醢,況貨財,能保之乎!”乃自相帥出財募勇士,治器械,樹柵,浚溝,斷橋,爲固守之備。
賊又遣兵掠台州,破唐興。
己巳,甫自將萬餘人掠上虞,焚之。
癸酉,入餘姚,殺丞、尉
起強圉協洽四月,盡著雍涒灘,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聖恭定孝皇帝下之下光啓三年(丁未,公元八八七年)
夏,四月,甲辰朔,約逐蘇州刺史張雄,帥其衆逃入海。
高駢聞秦宗權將寇淮南,遣左廂都知兵馬使畢師鐸將百騎屯高郵。
時呂用之用事,宿將多爲所誅,師鐸自以黃巢降將,常自危。
師鐸有美妾,用之慾見之,師鐸不許。
用之因師鐸出,竊往見之。
師鐸慚怒,出其妾,由是有隙。
師鐸將如高郵,用之待之加厚,師鐸益疑懼,謂禍在旦夕。
師鐸子娶高郵鎮遏使張神劍女,師鐸密與之謀,神劍以爲無是事。
神劍名雄,人以其善用劍,故謂之“神劍”。
時府中藉藉,亦以爲師鐸且受誅,其母使人語之曰:“設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爲累!”師鐸疑未決。
會駢子四十三郎者素惡用之,欲使師鐸帥外鎮將吏疏用之罪惡,聞於其父,密使人紿之曰:“用之比來頻啓令公,欲因此相圖,已有委曲在張尚書所,宜備之!”師鐸問神劍曰:“昨夜使司有文書,翁胡不言?”神劍不寤,曰:“無之。
”師鐸不自安,歸營,謀於腹心,皆勸師鐸起兵誅用之。
師鐸曰:“用之數年以來,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於我誅之邪!淮寧軍使鄭漢章,我鄉人,昔歸順時副將也,素切齒於用之,聞吾謀,必喜。
”乃夜與百騎潛詣漢章,漢章大喜,悉發鎮兵及驅居民合千餘人從師鐸至高郵。
師鐸詰張神劍以所得委曲,神劍驚曰:“無有。
”師鐸聲色浸厲,神劍奮曰:“公何見事之暗!用之奸惡,天地所不容。
況近者重賂權貴得嶺南節度,復不行,或雲謀竊據此土,使其得志。
吾輩豈能握刀頭,事此妖物邪!要C061此數賊以謝淮海,何必多言!”漢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瀝酒,共飲之。
乙巳,衆推師鐸爲行營使,爲文告天地,移書淮南境內,言誅用之及張守一、諸葛殷之意。
以漢章爲行營副使,神劍爲都指揮使。
神劍以師鐸成敗未可知,請以所部留高郵,曰:“一則爲公聲援,二則供給糧餉。
”師鐸不悅,漢章曰:“張尚書謀亦善,苟終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與共之,今日豈可復相違!”師鐸乃許之。
戊申,師鐸、漢章發高郵。
庚戌,詗騎以白高駢,呂用之匿之。
硃珍至淄青旬日,應募者萬餘人,又襲青州,獲馬千匹。
辛亥,還,至大梁,硃全忠喜曰:“吾事濟矣!”時蔡人方寇汴州,其將張晊屯北郊,秦賢屯板橋,各有衆數萬,列三十寨,連延二十餘裏。
全忠謂諸將曰:“彼蓄銳休兵,方來擊我,未知硃珍之至,謂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
宜出其不意,先擊之。
”乃自行兵攻秦賢寨,士卒踊躍爭先。
賢不爲
起屠維作噩,盡重光大淵獻,凡三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上龍紀元年(己酉,公元八八九年)
春,正月,癸巳朔,赦天下,改元。
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劉崇望同平章事。
汴將龐師古拔宿遷,軍於呂梁。
時溥逆戰,大敗,還保彭城。
壬子,蔡將郭璠殺申叢,送秦宗權於汴,告硃全忠雲:“叢謀復立宗權。
”全忠以璠爲淮西留後。
戊申,王建大破山行章於新繁,殺獲近萬人,行章僅以身免。
楊晟懼,徙屯三交,行章屯濛陽,與建相持。
二月,硃全忠送秦宗權至京師,斬於獨柳。
京兆尹孫揆監刑,宗權於檻車中引首謂揆曰:“尚書察宗權豈反者邪?但輸忠不效耳。
”觀者皆笑。
揆,逖之族孫也。
三月,加硃全忠兼中書令,進爵東平郡王。
全忠既克蔡州,軍勢益盛。
加奉國節度使趙德諲中書令,加蔡州節度使趙犨同平章事,充忠武節度使,以陳州爲治所。
會犨有疾,悉以軍府事授其弟昶,表乞骸骨,詔以昶代爲忠武節度使。
未幾,犨薨。
丙申,錢銶拔蘇州,徐約亡入海而死。
錢鏐以海昌都將沈粲權知蘇州。
夏,四月,賜陝虢軍號保義。
五月,甲辰,潤州制置使阮結卒,錢鏐以靜江都將成及代之。
李克用大發兵,遣李罕之、李存孝攻孟方立,六月,拔磁、洺二州。
方立遣大將馬溉、袁奉韜將兵數萬拒之,戰於琉璃陂,方立兵大敗,二將皆爲所擒,克用乘勝進攻邢州。
方立性猜忌,諸將多怨,至是皆不爲方立用,方立慚懼,飲藥死。
弟攝洺州刺史遷,素得士心,衆奉之爲留後,求援於硃全忠。
全忠假道於魏博,羅弘信不許。
全忠乃遣大將王虔裕將精兵數百,間道入邢州共守。
楊行密圍宣州,城中食盡,人相啖,指揮使周進思據城困逐趙鍠。
鍠將奔廣陵。
田頵追擒之。
未幾,城中執進思以降。
行密入宣州,諸將爭取金帛,徐溫獨據米囷,爲粥以食餓者。
溫,朐山人也。
鍠將宿松周本,勇冠軍中,行密獲而釋之,以爲裨將。
鍠既敗,左右皆散,惟李德誠從鍠不去,行密以宗女妻之。
德誠,西華人也。
行密表言於朝,詔以行密爲宣歙觀察使。
硃全忠與趙鍠有舊,遣使求之。
行密謀於袁襲,襲曰:“不若斬首以遺之。
”行密從之。
未幾,襲卒,行密哭之曰:“天不欲成吾大功邪,何爲折吾股肱也!吾好寬,而襲每勸我以殺,此其所以不壽與!”
孫儒遣兵攻廬州,蔡儔以州降之。
硃珍拔蕭縣,據之,與時浦相拒,硃全忠欲自往臨之。
珍命諸軍皆葺馬廄,李唐賓部將嚴郊獨惰慢,軍吏責之,唐賓怒,見珍訴之。
珍亦怒,以唐賓爲無禮,拔劍斬之,遣騎白全忠,雲唐賓謀叛。
淮南左司馬敬翔,恐全忠乘怒,倉猝處
起上章攝提格,盡柔兆涒灘,凡七年。
懿宗昭聖恭惠孝皇帝下鹹通十一年(庚寅,公元八七零年)
春,正月,甲寅朔,羣臣上尊號曰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聖廣孝皇帝。
赦天下。
西川之民聞蠻寇將至,爭走入成都。
時成都但有子城,亦無壕,人所佔地各不過一席許,雨則戴箕盎以自庇。
又乏水,取摩訶池泥汁,澄而飲之。
將士不習武備,節度使盧耽召彭州刺史吳行魯使攝參謀,與前瀘州刺史楊慶復共修守備,選將校,分職事,立戰棚,具砲檑,造器備,嚴警邏。
先是,西川將士多虛職名,亦無稟給。
至是,揭榜募驍勇之士,補以實職,厚給糧賜,應募者雲集。
慶復乃諭之曰:“汝曹皆軍中子弟,年少材勇,平居無由自進,今蠻寇憑陵,乃汝曹取富貴之秋也,可不勉乎!”皆歡呼踊躍。
於是列兵械於庭,使之各試所能,兩兩角勝,察其勇怯而進退之,得選兵三千人,號曰“突將”。
行魯,彭州人也。
戊午,蠻至眉州,耽遣同節度副使王偃等齎書見其用事之臣杜元忠,與之約和。
蠻報曰:“我輩行止,只系雅懷。

路巖、韋保衡上言:“康承訓討龐勳時,逗橈不進,又不能盡其餘黨,又貪虜獲,不時上功。
”辛酉,貶蜀王傅、分司,尋再貶恩州司馬。
南詔進軍新津,定邊之北境也。
盧耽遣同節度副使譚奉祀致書於杜元忠,問其所以來之意。
蠻留之不還。
耽遣使告急於朝,且請遣使與和,以紓一時之患。
朝廷命知四方館事、太僕卿支詳爲宣諭通和使。
蠻以耽待之恭,亦爲之盤桓,而成都守備由是粗完。
甲子,蠻長驅而北,陷雙流。
庚午,耽遣節度副使柳槃往見之,杜元忠授槃書一通,曰:“此通和之後,驃信與軍府相見之儀也。
”其儀以王者自處,語極驕慢。
又遣人負彩幕至城南,雲欲張陳蜀王廳以居驃信。
癸酉,廢定邊軍,復以七州歸西川。
是日,蠻軍抵成都城下。
前一日,盧耽遣先鋒遊弈使王晝至漢州詗援軍,且趣之。
時興元六千人、鳳翔四千人已至漢州,會竇滂以忠武、義成、徐宿四千人自導江奔漢州,就援軍以自存。
丁丑,王晝以興元、資、簡兵三千餘人軍於毘橋,遇蠻前鋒,與戰不利,退保漢州。
時成都日望援軍之至,而竇滂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繼陷沒以分其責。
每援軍自北至,輒說之曰:“蠻衆多於官軍數十倍,官軍遠來疲弊,未易遽前。
”諸將信之,皆狐疑不進。
成都十將李自孝陰與蠻通,欲焚城東倉爲內應,城中執而殺之。
後數日,蠻果攻城,久之,城中無應而止。
二月,癸未朔,蠻合梯衝四面攻成都,城上以鉤繯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攻者皆死。
盧耽以楊慶復、攝左都押牙李驤各帥突將出戰,殺
起玄黓閹茂,盡昭陽大淵獻正月,凡一年有奇。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下天覆二年(壬戌,公元九零二年)
春,正月,癸丑,硃全忠復屯三原,又移軍武功。
河東將李嗣昭、周德威攻慈、隰,以分全忠兵勢。
丁卯,以給事中韋貽範爲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丙子,以給事中嚴龜充岐、汴和協使,賜硃全忠姓李,與李茂貞爲兄弟,全忠不從。
時茂貞不出戰。
全忠聞有河東兵,二月,戊寅朔,旋軍河中。
李嗣昭等攻慈、隰,下之,進逼晉、絳。
己丑,全忠遣兄子友寧將兵會晉州刺史氏叔琮擊之。
李嗣昭襲取絳州,汴將康懷英復取之。
嗣昭等屯蒲縣。
乙未,汴軍十萬營於蒲南,叔琮夜帥衆斷其歸路而攻其壘,破之,殺獲萬餘人。
己亥,全忠自河中赴之,乙巳,至晉州。
盜發簡陵。
西川兵至利州,昭武節度使李繼忠棄鎮奔鳳翔。
王建以劍州刺史王宗偉爲利州制置使。
三月,庚戌,上與李茂貞及宰相、學士、中尉、樞密宴,酒酣,茂貞及韓全誨亡去。
上問韋貽範:“朕何以巡幸至此?”對曰:“臣在外不知。
”固問之,不對。
上曰:“卿何得於朕前妄語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當於公事如法,若有不可,必準故事。
”怒目視之,微言曰:“此賊兼須杖之二十。
”顧謂韓偓曰:“此輩亦稱宰相!”貽範屢以大杯獻上,上不即持,貽範舉杯直及上頤。
戊午,氏叔琮、硃友寧進攻李嗣昭、周德威營。
時汴軍橫陳十里,而河東軍不過數萬,深入敵境,衆心忷懼。
德威出戰而敗,密令嗣昭以後軍先去,德威尋引騎兵亦退。
叔琮、友寧長驅乘之,河東軍驚潰,禽克用子廷鸞,兵仗輜重委棄略盡。
硃全忠令叔琮、友寧乘勝遂攻河東。
李克用聞嗣昭等敗,遣李存信以親兵逆之,至清源,遇汴軍,存信走還晉陽。
汴軍取慈、隰、汾三州。
辛酉,汴軍圍晉陽,營於晉祠,攻其西門。
周德威、李嗣昭收餘衆依西山得還。
城中兵未集,叔琮攻城甚急,每行圍,褒衣博帶,以示閒暇。
克用晝夜乘城,不得寢食。
召諸將議走保雲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曰:“兒輩在此,必能固守。
王勿爲此謀搖人心!”李存信曰:“關東、河北皆受制於硃溫,我兵寡地蹙,守此孤城,彼築壘穿塹環之,以積久制我,我飛走無路,坐待困斃耳。
今事勢已急,不若且入北虜,徐圖進取。
”嗣昭力爭之,克用不能決。
劉夫人言於克用曰:“存信,北川牧羊兒耳,安知遠慮!王常笑王行瑜輕去其城,死於人手,今日反效之邪!且王昔居達靼,幾不自免。
賴朝廷多事,乃得復歸。
今一足出城,則禍變不測,塞外可得至邪!”克用乃止。
居數日,潰兵復集,
話說寶玉聽王夫人喚他,忙至前邊來,原來是王夫人要帶他拜甄夫人去。
寶玉自是歡喜,忙去換衣服,跟了王夫人到那裏。
見其家中形景,自與榮寧不甚差別,或有一二稍盛者。
細問,果有一寶玉。
甄夫人留席,竟日方回,寶玉方信。
因晚間回家來,王夫人又吩咐預備上等的席面,定名班大戲,請過甄夫人母女。
後二日,他母女便不作辭,回任去了,無話。
這日寶玉因見湘雲漸愈,然後去看黛玉。
正值黛玉才歇午覺,寶玉不敢驚動,因紫鵑正在迴廊上手裏做針黹,便來問他:“昨日夜裏咳嗽可好了?”紫鵑道:“好些了。
”寶玉笑道:“阿彌陀佛!寧可好了罷。
”紫鵑笑道:“你也念起佛來,真是新聞!”寶玉笑道:“所謂‘病篤亂投醫’了。
”一面說,一面見他穿着彈墨綾薄綿襖,外面只穿着青緞夾背心,寶玉便伸手向他身上摸了一摸,說:“穿這樣單薄,還在風口裏坐着,看天風饞,時氣又不好,你再病了,越發難了。
”紫鵑便說道:“從此咱們只可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
打緊的那起混帳行子們背地裏說你,你總不留心,還只管和小時一般行爲,如何使得。
姑娘常常吩咐我們,不叫和你說笑。
你近來瞧他遠着你還恐遠不及呢。
”說着便起身,攜了針線進別房去了。
寶玉見了這般景況,心中忽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只瞅着竹子,發了一回呆。
因祝媽正來挖筍修竿,便怔怔的走出來,一時魂魄失守,心無所知,隨便坐在一塊山石上出神,不覺滴下淚來。
直呆了五六頓飯工夫,千思萬想,總不知如何是可。
偶值雪雁從王夫人房中取了人蔘來,從此經過,忽扭項看見桃花樹下石上一人手託着腮頰出神,不是別人,卻是寶玉。
雪雁疑惑道:“怪冷的,他一個人在這裏作什麼?春天凡有殘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一邊想,一邊便走過來蹲下笑道:“你在這裏作什麼呢?”寶玉忽見了雪雁,便說道:“你又作什麼來找我?你難道不是女兒?他既防嫌,不許你們理我,你又來尋我,倘被人看見,豈不又生口舌?你快家去罷了。
”雪雁聽了,只當是他又受了黛玉的委屈,只得回至房中。
黛玉未醒,將人蔘交與紫鵑。
紫鵑因問他:“太太做什麼呢?”雪雁道:“也歇中覺,所以等了這半日。
姐姐你聽笑話兒:我因等太太的工夫,和玉釧兒姐姐坐在下房裏說話兒,誰知趙姨奶奶招手兒叫我。
我只當有什麼話說,原來他和太太告了假,出去給他兄弟伴宿坐夜,明兒送殯去,跟他的小丫頭子小吉祥兒沒衣裳,要借我的月白緞子襖兒。
我想他們一般也有兩件子的,往髒地方兒去恐怕弄髒了,自己
起旃蒙單閼,盡柔兆執徐,凡二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下乾寧二年(乙卯,公元八九五年)
春,正月,辛酉,幽州軍民數萬以麾蓋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審、劉仁恭將兵略定巡屬。
癸未,硃全忠遣其將硃友恭圍兗州,硃瑄自鄆以兵糧救之,友恭設伏,敗之於高梧,盡奪其餉,擒河東將安福順、安福慶。
己已,以給事中陸希聲爲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希聲,元方五世孫也。
壬申,護國節度使王重盈薨,軍中請以重榮子行軍司馬珂知留後事。
珂,重盈兄重簡之子也,重榮養以爲子。
楊行密表硃全忠罪惡,請會易定、兗、鄆、河東兵討之。
董昌將稱帝,集將佐議之。
節度副使黃碣曰:“今唐室雖微,天人未厭。
齊桓、晉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業。
大王興於畎畝,受朝廷厚恩,位至將相,富貴極矣,奈何一旦忽爲族滅之計乎!碣寧死爲忠臣,不生爲叛逆!”昌怒,以爲惑衆,斬之,投其首於廁中,罵之曰:“奴賊負我!好聖明時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並殺其家八十口,同坎瘞之。
又問會稽令吳鐐,對曰:“大王不爲真諸侯以傳子孫,乃欲假天子以取滅亡邪!”昌亦族誅之。
又謂山陰令張遜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爲帝,命汝知御史臺。
”遜曰:“大王起石鏡鎮,建節浙東,榮貴近二十年,何苦效李錡、劉闢之所爲乎!浙東僻處海隅,巡屬雖有六州,大王若稱帝,彼必不從,徒守孤城,爲天下笑耳!”昌又殺之,謂人曰:“無此三人者,則人莫我違矣!”二月,辛卯,昌被兗冕登子城門樓,即皇帝位。
悉陳瑞物於庭以示衆。
先是,鹹通末,吳、越間訛言山中有大鳥,四目三足,聲雲“羅平天冊”,見者有殃,民間多畫像以祀之。
及昌僭號,曰:“此吾鸑鷟也。
”乃自稱大越羅平國,改元順天,署城樓曰天冊之樓,令羣下謂己曰:“聖人”。
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蔣瑰、兩浙鹽鐵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爲相。
又以吳瑤等皆爲翰林學士、李暢之等皆爲大將軍。
昌移書錢鏐,告以權即羅平國位,以鏐爲兩浙都指揮使。
鏐遺昌書曰:“與其閉門作天子,與九族、百姓俱陷塗炭,豈若開門作節度使,終身富貴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聽,鏐乃將兵三萬詣越州城下,至迎恩門見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將相,奈何捨安就危!鏐將兵此來,以俟大王改過耳。
若天子命將出師,縱大王不自惜,鄉里士民何罪,隨大王族滅乎!”昌懼,致犒軍錢二百萬,執首謀者吳瑤及巫覡數人送於鏐,且請待罪天子。
鏐引兵還,以狀聞。
王重盈之子保義節度使珙、晉州刺史瑤舉兵擊王珂,表言珂非王氏
起上章涒灘,盡重光作噩,凡二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三年(庚申,公元九零零年)
春,正月,宣州將康儒攻睦州,錢鏐使其從弟銶拒之。
二月,庚申,以西川李度使王建兼中書令。
壬申,加威武節度使王審知同平章事。
壬午,以吏部尚書崔胤同平章事,充清海節度使。
李克用大發軍民治晉陽城塹,押牙劉延業諫曰:“大王聲振華、夷,宜揚兵以嚴四境,不宜近治城塹,損威望而啓寇心。
”克用謝之,賞以金帛。
夏,四月,加定難軍節度使李承慶同平章事。
硃全忠遣葛從周帥兗、鄆、滑、魏四鎮兵十萬擊劉仁恭,五月,庚寅,拔德州,斬刺史傅公和。
己亥,圍劉守文於滄州。
仁恭復遣使卑辭厚禮求救於河東,李克用遣周德威將五千騎出黃澤,攻邢、洺以救之。
邕州軍亂,逐節度使李釒歲。
釒歲借兵鄰道討平之。
六月,癸亥,加東川節度使王宗滌同平章事。
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明達有度量,時稱良相。
上素疾宦官樞密使硃道弼、景務修專橫,崔胤日與上謀去宦官,宦官知之。
由是南、北司益相憎嫉,各結籓鎮爲援以相傾奪。
摶恐其致亂,從容言於上曰:“人君當務明大體,無所偏私。
宦官擅權之弊,誰不知之!顧其勢未可猝除,宜俟多難漸平,以道消息。
願陛下言勿輕泄以速奸變。
”胤聞之,譖摶於上曰:“王摶奸邪,已爲道弼輩外應。
”上疑之。
及胤罷相,意摶排己,愈恨之。
及出鎮廣州,遺硃全忠書,具道摶語,令全忠表論之。
全忠上言:“胤不可離輔弼之地,摶與敕使相表裏,同危社稷。
”表連上不已。
上雖察其情,迫於全忠,不得已,胤至湖南復召還。
丁卯,以胤爲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摶罷爲工部侍郎。
以道弼監荊南軍,務修監青州軍。
戊辰,貶摶溪州刺史;己巳,又貶崖州司戶。
道弼長流歡州,務修長流愛州。
是日,皆賜自盡。
摶死於藍田驛,道弼、務修死於霸橋驛。
於是胤專制朝政,勢震中外,宦官皆側目,不勝其憤。
劉仁恭將幽州兵五萬救滄州,營於乾寧軍。
葛從周留張存敬、氏叔琮守滄州寨,自將精兵逆戰於老鴉堤,大破仁恭,斬首三萬級,仁恭走保瓦橋。
秋,七月,李克用復遣都指揮使李嗣昭將兵五萬攻邢、洺以救仁恭,敗汴軍於內丘。
鎔遣使和解幽、汴,會久雨,硃全忠召從周還。
庚戌,以昭義留後孟遷爲節度使。
甲寅,以西川節度使王建兼東川、信武軍兩道都指揮制置等使。
八月,李嗣昭又敗汴軍於沙門河,進攻洺州。
乙丑,硃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洺州,擒刺史硃紹宗。
全忠命葛從周將兵擊嗣昭。
宣州將康儒食盡,自清溪遁歸。
起著雍困敦,盡屠維赤奮若,凡二年。
懿宗昭聖恭孝文宗皇帝中鹹通九年(戊子,公元八六八年)
夏,六月,鳳翔少尹李師望上言:“巂州控扼南詔,爲其要衝,成都道遠,難以節制,請建定邊軍,屯重兵於巂州,以邛州爲理所。
”朝廷以爲信然,以師望爲巂州刺史,充定邊軍節度,眉、蜀、邛、雅、嘉、黎等州觀察,統押諸蠻並統領諸道行營、制置等使。
師望利於專制方面,故建此策。
其實邛距成都才百六十里,巂距邛千里,其欺罔如此。
初,南詔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別戍桂州,初約三年一代。
徐泗觀察使徐彥曾,慎由之從子也,性嚴刻;朝廷以徐兵驕,命鎮之。
都押牙尹戡、教練使杜璋、兵馬使徐行儉用事,軍中怨之。
戍桂州者已六年,屢求代還,戡言於彥曾,以軍帑空虛,發兵所費頗多,請更留舊戍卒一年。
彥曾從之。
戍卒聞之,怒。
都虞候許佶、軍校趙可立、姚周、張行實皆故徐州羣盜,州縣不能討,招出之,補牙職。
會桂管觀察使李叢移湖南,新使未至。
秋,七月,佶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龐勳爲主,劫庫兵北還,所過剽掠,州縣莫能御。
朝廷聞之,八月,遣高品張敬思赦其罪,部送歸徐州,戍卒乃止剽掠
以前靜海節度使高駢爲右金吾大將軍。
駢請以從孫潯代鎮交趾,從之。
九月,戊戌,以山南東道節度使盧耽爲西川節度使,以有定邊軍之故,不領統押諸蠻安扶等使。
龐勳等至湖南,監軍以計誘之,使悉輸其甲兵。
山南東道節度使崔鉉嚴兵守要害,徐卒不敢入境,泛舟沿江東下。
許佶等相與謀曰:“吾輩罪大於銀刀,朝廷所以赦之者,慮緣道攻劫,或潰散爲患耳,若至徐州,必菹醢矣!”乃各以私財造甲兵旗幟。
過浙西,入淮南,淮南節度使令狐綯遣使慰勞,給芻米。
都押牙李湘言於綯曰:“徐卒擅歸,勢必爲亂,雖無敕令誅討,籓鎮大臣當臨事制宜。
高郵岸峻而水深狹,請將奇兵伏於其側,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勁兵蹙其後,可盡擒也。
不然,縱之使得渡淮,至徐州,與怨憤之衆合,爲患必大。
”綯素懦怯,且以無敕書,乃曰:“彼在淮南不爲暴,聽其自過,餘非吾事也。

勳招集銀刀等都竄匿及諸亡命匿於舟中,衆至千人。
丁巳,至泗州,刺史杜慆饗之於球場,優人致辭。
徐卒以爲玩己,擒優人,欲斬之,坐者驚散。
悰素爲之備,徐卒不敢爲亂而止。
悰,慆之弟也。
先是,朝廷屢敕崔彥曾慰撫戍卒擅歸者,勿使憂疑。
彥曾遣使以敕意諭之,道路相望。
勳亦申狀相繼,辭禮甚恭。
戊午,行及徐城,勳與許佶等乃言於衆曰:“吾輩擅歸,思見妻子耳。
今聞已有密敕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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